程颂这么一说,让乔儿觉得他们所有人都知道的比她多。
越云知道方陆北家里的意思。
程颂知道方陆北。
她又知道什么?
恐怕连自己要如何抉择都不清楚。
既然不心虚,乔儿也不介意跟程颂走,不为别的,只为听听他要说什么。
程颂嘴上说这里他不熟。
可跟着他往前走,乔儿才知道她才是真的不熟,来这儿几天,只跟这景芙去游乐区走过两圈,哪里知道这里还有个这样漂亮的露台。
朝着山头,视野里能看到的,便是绵延的山脉。
这里还没有被城市的工业化所污染过重,依稀能辨认着看到一点星光。
为了不让气氛那样僵硬。
程颂想将烟花棒点着,摸了摸口袋却没找到打火机,局促感瞬间升起来。
看到他的尴尬。
乔儿难得主动关心去问,“怎么了?”
“没打火机,我去拿一个。”
“我有。”
口袋里就放着。
程颂免不了诧异了下,“你随身还带这个?”
“方陆北抽烟要用,就放我这儿了。”
“你们还真像两口子。”
可惜是假的。
也就是表面功夫。
这点程颂现在还没说,他想慢慢来,让乔儿能接受这个事实了再说。
接过了打火机。
程颂点燃那根烟火棒,火星瞬间迸发出来,一粒粒碎开的金色小星子点亮了这一片的夜空,比挂在天上的星还漂亮。
接过烟花棒时乔儿的手指擦过了程颂的手。
那触感他没想过,但总觉得离乔儿又近了一点,“你玩过吗?”
“小时候玩过。”
是很小很小的时候了。
新年才能买几根玩。
那是童年,她没必要告诉别人。
程颂也没有追问,“方陆北陪你玩过吗?”
“忘记了。”
“忘了?”
“嗯。”
他们玩过的东西太多了。
哪里会记得那么详细,也是这时候,程颂才觉得自己其实离乔儿本真的生活很远,他似乎从来没问过,他们以前的事情。
“你怎么跟他认识的?”
印象中方陆北暧昧的女人似乎各个身份张扬。
像乔儿这种,的确联想不到和他能有什么。
算是稀里糊涂的往事。
乔儿也只能说,是从那一脚开始的,就是她踹到方陆北背上的那一脚。
程颂很稀奇,“你还踹过他?”
不知道他问这些干什么。
乔儿手上的烟花棒灭了,光也灭了不少,她看着他,“对啊,你不是要告诉我他的事吗?怎么成你问我了?”
“我就是好奇。”
“有什么好好奇的?”
她的确是不会平白无故地跟方陆北认识,但阶级之间也没有相差这么多。
程颂这样惊讶,也太瞧不起人。
在他们眼里,她是灰姑娘,但方陆北也实在算不上王子,顶多算是披着王子皮的流氓。
所以他们在一起,她一点没觉得有问题。
程颂摇头,否决了她的想法,“我只是觉得你应该是想安稳生活的姑娘,不知道你会喜欢方陆北这种。”
“那真是让你失望了,我遇见的都是这种。”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干净到哪里去。
也不清高。
更不爱给自己端架子。
程颂很会往自己脸上贴金,“那我也算吧?”
“你算个屁。”乔儿骂起人来也绝不手软。
偏是被骂了程颂还觉得高兴。
乔儿却不想跟他浪费时间了,“你到底要说什么,能会儿他回去了。”
“你这么想知道?”
她又想骂他了。
“不然我跟你上来干什么?”
真等到要说了,程颂又退缩,他想说是因为看不过去乔儿一直被欺骗才要坦白,但如果因此让她受了更多的伤,那就得不偿失了。
又点了一根烟花棒给她。
在迸溅的星火里,程颂看着乔儿的侧脸,上面有火光映照的痕迹,清晰,明了。
“他现在有跟你提结婚的事吗?”
怀孕四个月了。
再不结婚,事就兜不住了。
现在不说,只有可能是因为他不想结亦或者不能结。
乔儿满怀笑意地看了程颂一眼,“没有,但是也不太重要。”
“这不重要什么重要?”
他想骂乔儿真是个傻子。
又舍不得骂。
掌心抓着栏杆,望着远处月影下的光,一阵悲戚感从心头升起,“你有没有想过,他不说结婚,是因为不能结。”
“想过。”
“那你还这样?”
乔儿的烟花棒燃到了一半,盯着看久了眼睛都觉得灼烧的疼着,“那我要怎么做?是把孩子打掉然后一走了之,还是跟方陆北摊牌然后大吵一架弄得谁都不好过?”
她低头,自嘲一声。
“这两个看上去都不像很好的选择吧?”
程颂像是真的想要给她指条明路,但又掺杂着私情,“离开他,孩子不用打掉。”
“然后呢?”
“跟我在一起。”
烟花灭了。
在程颂的话里,乔儿的笑更随性,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一般,“这就是你要说的事情?”
如果只是这样,她觉得不用继续听下去了。
刚要走。
手却又被程颂抓着,这次他玩笑的样子没了,变得语重心长又认真,“不是这些,这些是我为你以后的打算。”
“谢谢,我不需要。”
就算真到了那个时候,她无非也就是留下孩子,自己一个人离开,怎么还会去祸害程颂。
程颂却一副心甘情愿的样子,“如果他跟你结不了婚,并且要跟别人结婚,你还要留在他身边?”
“跟谁结婚?”
“无论是谁。”
乔儿还是不想面对,这么问,只是逃避。
她看着手上发黑的烟花棍,在不久前它还有过绚烂的美丽,现在就变成了这样。
这不就是他们的感情吗?
这个问题她回答不了,程颂却也不逼问,选择直接切入要点,不必再铺垫,现在就是最好的时候。
“我不说的太明白,但我想你应该已经了解我的意思了。梁铭琛是我表哥,他们背地里在干什么,我都知道,他威胁我不能告诉你,我也忍了,但现在忍不了了。”
在酒店看到乔儿。
又发觉她对“小三”这些的字眼敏感时,他就忍不了了。
乔儿对此却表现得无比淡然,手也抓着了栏杆,从这里奋力一跃,就能摔下去,解决一切忧愁烦恼,她却没那么做。
反而满怀希望地问:“是谁这么好的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