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崩溃不过在一线之间。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药品进入身体,生硬的唤醒了禾筝的大脑意识,她醒来时只有惠柔在身边。
小姑娘第一次遇见这种事。
吓得不轻。
见她醒来,道歉加赔罪,急的就差没跪下了,禾筝仍旧说不出话,瞳孔始终涣散。
惠柔给她倒了水,说话时紧张的喉咙都在颤。
怎么说现在禾筝也是她的小老板了,一个不高兴,指不定就会让她卷铺盖滚蛋,自然要提着脑袋伺候。
禾筝却没半点怪罪的意思。
接过了水,喝了一小口,脸色稍有恢复,难耐地问她,“刚才你在拉琴?”
惠柔抿抿唇,极自责地点头。
承认了。
忙竖起手指,“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那么晚在排练室练琴了。”
“没事。”
这次,禾筝只当是自己的责任。
惠柔松了口气,还仔细帮她掩了被角,“医生说你太累了,精神不好,才会晕倒的,禾筝姐,你应该休息几天了。”
连她都这样说。
那就是真的需要注意。
禾筝淡然眨眼,“后天我就休息了,要离开两三天,你记得听你云云姐的话。”
“真的?”惠柔说不上的兴奋,“去哪里?”
“过生日。”
难得等到的季平舟的生日。
见到他。
也能暂时忘掉最近的不愉快,更重要的是避开秦止。
惠柔瞳孔绽出亮度,“你过生日吗?那我还没准备生日礼物呢,不行,我得去准备!”
她说着站起来,还要唱生日歌。
禾筝无奈摇头,“别闹了,不是我。”
惠柔年纪小,像妹妹,有时候很吵,但又贴心,这个时候还不忘哄禾筝开心,像是柔和版的技季舒,还处在花一样的年纪,怎么看都有大好的未来,禾筝有心对她好,她也很懂得感恩。
等到禾筝醒了还不够,还要专门将她送回家自己才放心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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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前要做最后的准备。
禾筝将手上的事情都转给了云云,第二天一早就要坐裴简的车去季平舟那里,他们提前打好了招呼,禾筝只要跟着安排走就好。
可还是出了意外。
秦止像是早有预料的在楼下等着,这些天禾筝都在拼命躲他,只盼着起码能躲过季平舟的生日。
他今天来,是铆足了劲要劝她。
这个时间附近还有行人,禾筝不想和秦止起争端,和他擦肩而过,没作声,他却还是叫了她名字。
虽然柔和不少。
但禾筝并不想听见。
她沉下一口气。
回过头,口吻已经有些祈求的意思,“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行吗?”
“你去哪儿?”
她为了平息秦止的情绪,不得不隐瞒下来季平舟生日的事,要是让他知道,恐怕要爆炸,“去出差。”
但这个借口又不是那么精明。
起码在秦止看来,就像小学生不想上学编造生病的借口一样幼稚,“出差?”
“我的话就说到这儿,多的没有。”
上次吵了一次,禾筝的态度从此一落千丈,半丝笑容都挤不出来,秦止也被逼的发疯,她又要走,他只能从后拽住她的手腕,强迫的要解释。
禾筝最恨这种禁锢式的阻拦。
以前季平舟常这样,对她来说几乎有了阴影,她恨的血液都在掉落翻滚,“放开。”
“你怎么不能听我说?”
“我已经听够了,不想再听。”
秦止还是一副受害者的样子,让禾筝无可奈何到恨不起来,只能挣扎两下,他另外一只手忽然要拽上来,禾筝还没来得及躲,便被及时解救了出来。
她也没想到裴简这个时候会来。
秦止也不是一时激动便不论场合发作的人,他看到裴简,反而冷静了不少。
禾筝揉着手腕。
痛从皮肤开始蔓延,让她恐惧的忍不住后退,裴简小心回头看了一眼,刻意解释自己的出现,“舟哥让我来的……”
没应答,禾筝深深凝了眼秦止,接着头也不回的离开。
是不再念旧情,也不再给他面子的架势。
她开了车就走,留下裴简应对秦止。
夜里风渐渐涨高,带着些微凉意,很快吹散了秦止心头的火,他不打算跟裴简起争端,垂了眸,轻笑一声便要走。
偏是那丝笑,让裴简不安。
不安绕成线,直接堵住了他的喉咙,没忍住上前两步,拦住了秦止的路,直截了当地说,“我劝你老实点,让魏先生知道你打扰方小姐,下场是什么你很清楚。”
秦止像是毒蛇,毒性缓慢,冷血,一旦被盯上了,就是致命的。
“我想让她知道真相,这可不犯忌讳。”
“什么真相?”裴简不知道他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但他跟秦止也算是有些渊源。
算是一场变故中的受害者,虽然双方的立场是敌对的,但事到如今,多少有些惺惺相惜感,可他的善意在秦止看来,只是愚蠢的表现。
他摆正了身子,半丝怯都没有,开口便是致命的话,“我要告诉禾筝,宋闻的死是因为季平舟,因为季家是害的我,害的他,家破人亡的凶手,他接受不了禾筝跟季平舟在一起,才会选择去死。”
字字句句都发了狠。
透着不可逆转之势。
裴简脚底发凉,那股凉意正丝丝蔓延着浮上来,冰封身体,“你疯了是吗?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
他,宋闻,秦止,是共同的受害者。
可三人的轨迹却完全不同,宋闻宽厚,对仇恨早早就学会了释怀,裴简则完全不存在仇恨,他的家破人亡,是必要的牺牲,这些年季家对他也不差,只有秦止,已经步入歧途。
怎么拉也拉不回来。
现在还要来搅和禾筝跟季平舟。
裴简说不出什么狠话,只能抱着同情劝他,“你这样下去,只会毁了自己。”
他无法跟这个人对话。
只得尽快离开。
至于秦止说的话,更是没往心上放。
裴简至今觉得,当年的事要怪起来,错的人太多了,季家只是其中之一,怎么算都不是最大源头。
可他忘了。
禾筝什么都不知道,她不清楚那么多,若是听了秦止的话,未必就不会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