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如沁眼里掠过一丝不满,可想了想,她还是顺从的点了点头,“一切有劳先生安排。”
其实按照眼前的情形,最好是趁着张府忙着给张广办丧事的时机尽快安排她离开,可她知道自己人微言轻,即使提出意见也不会被采纳。万一到时被认为是对那位不满,她可真吃不了兜着走。
中年男子似乎对她的识相十分满意,点了点头道,“那你先在这住下,记住未确定安全之前不要露面。”
安如沁又乖巧的点头,“我知道。”
为了确保安全,在接下来三个时辰,不到天黑后谁都不会离开这院子。
很快天色就完全暗了下来,那老旧大门再次打开,有人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
一刻钟,两刻钟……,没有丝毫异样,那老旧大门才再次打开。
这次从里面闪身出来的便是那寻常打扮的中年男子。
以他那不起眼的模样,一投入这浓黑如墨的夜色,几乎立时就被悄无声息的淹没了。
不过,他还是十分谨慎的绕了好几条街,才躲在无人的角落换了一身装束再出来。
当他再次出现在大街时,却不再是畏畏缩缩的模样,而是大摇大摆的直接朝一处宅子而去。
那宅子外头有两尊石狮,匾额上书:纪府!
只见他在门外站了站,随后十分熟悉的姿态走到偏门处敲开了门。
隐约听闻门房恭谨的声音道,“是卫总管?你老快请进。”
中年男子昂然负手进去,那漆红的门才又重新关上。
过了一会,再也不见一丝动静,才见有道冷削如刀的人影自不远处角落慢慢现出身形来。
“大哥还说纪媛那个女人是清白的!”夜色里,张致死死盯着那书着纪府的匾额,神色大恨,“若不是殉葬这招,还逼不出安如沁这个贱人招认。”
确定跟踪到安如沁背后主子之后,张致压抑着满腹怨愤,倒只在原地站了一会就无声无息离开了。
待他回到张府,却立时有下人将他请去大厅。在那里,张宁和君莫问还在等着他。
“二哥,如何?”以死逼安如沁的主意是君莫问出的,所以这会她最迫切想要知道结果。
张致默然看她一眼,却皱着眉头晃了晃脑袋,“那个女人在一座宅子里躲了半天,在城门关闭前才改头换面要偷偷出城。”
君莫问意外道,“她一直没有与别人联络?”
张致十分痛快的摇了摇头,“我一直盯着她,自始至终只见她一人。”
君莫问心里有些怀疑,可见他说得如此确定,也不好再说什么。
“没有便没有,”张宁叹息一声,“也许我们都猜错了,暗中加害三弟的人并不是她。”
张致没有吱声,不过眼底却飞快闪过一抹阴狠残戾。
“不管如何,三弟的丧事不能耽搁。”张宁叹了口气,“至于其他,到时再说吧。”
君莫问静静看着张致,却问道,“二哥没让安如沁溜走吧?”
张致冷声道,“那个女人现在唯一的用处就是侍侯三弟。”他怎么可能会让那个该千刀万剐的女人溜走。
君莫问放下心来,尽管心头被张广的死压得沉甸甸的,可现在也只能先办好丧事……。
张府的气氛因为张广意外身亡,而十分低迷。
不过金壁辉煌的凤栖宫里,这会的气氛显然是愉快的。
因为皇后那张冷艳如冰霜的脸,此刻竟然浮了淡淡喜色。
冯嬷嬷瞟见她脸色,堆着笑轻声恭维道,“娘娘算无遗策,张致果然将那晚的发现瞒下了。”
皇后转了转手腕间的玲珑玉镯,心里对她的恭维十分受用,不过面上仍旧冷淡不显,只淡淡道,“依张致的心性,这是必然的事。”
冯嬷嬷随即恭敬附和,“接下来可有好戏看了。”
皇后嘴角弯了弯,弯出淡淡讥讽的踌躇满志的笑容来。
她要让张家与慕府结仇,要让他们彼此的矛盾浓到化不开,要让他们从此水深火热争斗不休,他们就休想跳出她划下的框框。
皇后端起旁边的精致茶盏,凝着茶香扑鼻的袅袅热气,淡淡道,“精彩还在后头。”
对于张广的死,慕晓枫除了暗叹一声之外,还真没怎么同情他。
纪媛表面上看似也对张广的死不甚在意,可内心却不能像慕晓枫一样平静对待。毕竟张广的死,与她有那么一点点关系。
这天是她兄长生辰,纪府不习惯高调奢侈,自然没有大摆筵席来庆贺。
不过纪媛作为亲人,自然亲自回府祝贺。
慕少轩因为公事,并没有与她一同回去。
于是在用过早膳之后,纪媛就带着礼物独自坐马车回纪府了。
马车里,珠儿看着有些郁郁寡欢的纪媛,想了想,才轻声安慰道,“少奶奶不用担心,少爷留了话说了办完公事就会立刻前往纪府。”
纪媛眨了眨眼,才淡淡道,“我知道。”
她现在心里不痛快,并不是因为自己相公没有陪她回府,而是想起自己兄长过生辰,君莫问的三哥却已经……。
珠儿眼巴巴的看着她,鼓着腮帮子特意做了个鬼脸想逗她高兴。纪媛看她一眼,明显还是兴致不高。
“少奶奶到底怎么了?”
珠儿愕然,自己做鬼脸竟然也逗不笑少奶奶?
纪媛摇了摇头,却没有再开口,而是偏着头神思不属的盯着随风晃动的帘子。
马车不徐不疾的走着,纪媛心不在焉的想着心事。珠儿见她兴致泱泱,便也识趣的收了声,百无聊赖的想着还有多久才能到纪府。
然而,就在纪媛主仆都以为会一路平静到纪府的时候,却在马车拐弯的时候,从一处茶楼忽然有什么东西扔了下来,还有些很直接扔到了马车底下。
“噼噼啪啪”的响声突然震耳欲聋炸响。
纪媛立时便听到马匹受惊的嘶鸣声,当然与此同时的,还有她自己撞到马车的“呯呯”声。
因为马匹突然受惊,前蹄高高扬立,又是拐弯。
车夫控制不及,马车便被拖得东倒西歪,坐在里面正出神的纪媛自然被这一惊给摔得七荤八素。
珠儿自然了不能幸免,她摸着额头被突然撞出的大包,正恼得质问车夫,“何叔,怎么回事?”
然而,车夫还来不及回答她,更加惊险的情况却意外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