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甚至脱离了指定场地,演变成了随时随地都能动手。苏扬在做饭,墨寒会偷袭他;吃个饭,苏扬便反击墨寒;睡个觉,小寒也会突袭熟睡中的墨寒。
每日,院子里都鸡飞狗跳的,你偷袭我我反击你,热闹无比。每个人也都在不知不觉中进步着。
……
天启二十五年。
隆冬,池州雪灾。
大雪连下三日,冻死数百人,压垮无数房屋。
池州知州不知上报,反而隐瞒灾情。官府迟迟没有反应,灾民得不到救济,无处蔽身,死的死逃的逃。
直到有灾民南下逃到京城,这事才惊动了宫中。
皇帝大怒,以延误灾情为由,将池州知州抄家灭门,另外派遣四皇子以及户部侍郎于览前往池州赈灾。
朝廷拨款三百万两,筹集周围州郡粮食五十万石,棉衣棉被帐篷等物资若干。
赈灾队伍从京城出发,前往池州。
池州雪灾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即便墨寒等人隐居天承山内,也得到了消息。
墨寒立在院子里,身披雪白狐裘,几乎与皑皑雪景融为一体。她叹了一声:“今年冬季,京畿地区的雪都下得比往年大,更遑论更北的池州。”
小寒十二岁了,却还是个小孩子,在院子里滚雪球,准备堆一个雪人。
她听见师父的话,便搭了一句:“池州知州该死。若他开仓放粮,安顿百姓,也不至于造成那么大的伤亡。”
“确实该死。当官不为民,便是不作为,更是占着茅坑不拉屎。”墨寒笑了笑。
苏扬此时从屋内探出了头:“师父,吃饭了。小寒师姐,吃完再去堆吧。”
外头天寒地冻,三人便在屋内吃饭。
墨寒夹了一筷子鱼,才发现鱼肉粘骨,明显还不够熟。她皱了皱眉,转头去夹肉,还没吃进嘴里呢,凑近嘴边就先闻到了一股咸味。
这……一口吃下去,只怕能咸死人吧?
正准备提点苏扬呢,小寒又叫了一声:“师弟,今天的饭怎么那么硬呀,还夹生?”
墨寒听了,便放下了筷子,望着苏扬。
苏扬垂下眼眸,失落无比。墨寒只好道:“小寒,去煮面吧,这桌菜不能吃了。”
小寒起身去厨房煮面了。墨寒看他一眼正色说道,“你跟我出来。”
师徒二人来到屋子外。雪继续下,一直都没停过。墨寒背对着他,问:“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吗?”
“对不起师父。”苏扬低下头颅,“我浪费粮食了。”
墨寒摇头:“浪费粮食固然是错,可你还有更严重的错误。我教导你数年,你也该知道,分心是兵家大忌。像你这般魂不守舍的,日后我能放心让你去寻仇吗?”
苏扬垂着眉头,抿抿唇。
“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有心事?”墨寒回头凝望着他。
苏扬咬咬牙,双拳紧握,神思似乎在剧烈挣扎。他犹豫不定,踟蹰不前,脑海里天人交战,消耗了他太多精神。
墨寒将他的全部神情看来眼里。稍一思索,便能猜到缘由了。
据她所知,苏家祖籍并不在池州,那便绝不是雪灾的原因。难道,是与要离京赈灾的那两位贵人有关?
四皇子或许和苏扬有些恩怨,但目前苏扬并未流露出对四皇子的恨意。只有一个可能性了:户部侍郎于览,朝廷的三品大员。
他就是当初冒犯苏扬的那个禽兽!
“你是不是想行刺于览?”墨寒直接戳破了他的心思。
苏扬见瞒不住师父了,只好点头承认:“确实有这个念头。于览常年居住京城,极少离京,这次对我来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墨寒目光幽深:“行刺是大事,必须要有周密计划。赈灾队伍运送着三百万两官银,必定有重军随行,没有计划你是想去送死吗?”
苏扬咬紧了后槽牙,忽而扑通一声跪在了雪地里。“师父,无论如何我必须要去,错过这个机会,以后就没有这种时机了。若在京城内行刺,难度反而更大!”
见他眸中满是执着和坚定,墨寒也没有劝他,只叹息一声:“我知道你心急。你可以去,但是我必须也随行。并且,你不得胡来,需要听我指挥行事。”
苏扬皱眉,他并不想把师父牵连在其中。但他也知晓,若是不让师父同行,她一定不会答应让自己去冒险的。
犹豫再三,苏扬才点了点头。
墨寒颔首:“行了,进去吃饭吧。饭后咱们就行动吧。”
一餐饭,吃得十分沉默。
墨寒绝不会带上小寒一起行动,所以必须要安抚好她才行。她一直在思索着如何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