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他站在夏花绚烂里!

凌晨过后才到家,何冉无疑被杨文萍狠骂了一顿。

她有恃无恐地拿出韩屿当挡箭牌:“是韩屿叫我出去玩的,他不让我走。”

这招屡屡管用,果然,杨文萍脸上的怒气稍微收敛了一些。

半晌,她语重心长地说:“你马上就要高考了,要收收心,韩屿那边,我会跟他妈妈谈一谈的,叫他最近别来打扰你。”

“嗯。”何冉漠不关心地点点头,“那我先去回房休息了。”

“去吧。”

何冉走到楼梯口,停住脚步,转过身,“妈,我讨厌韩屿。”

杨文萍又皱起了眉头:“你说的是什么话,韩屿不过是调皮爱玩了些,以后会慢慢成熟起来的。”

何冉说:“他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喜欢他的。”

杨文萍不耐烦起来:“行了,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了。你爸的公司这几年生意越来越不景气,你最近花钱注意点,别再那么大手大脚的。”

知道跟她说不通了,何冉转身上楼。

第二天何冉没法去给萧寒送钱,因为要回学校上课。这样也好,她暂时不想在他面前出现得太频繁。

这周要月考,班级里的学习气氛似乎在无形中变得紧张了起来。何冉的数学成绩太差,所以分班时选择了文科。她大概天生不是读书的料,即使上课认真听了,课后练习也认真做了,但考出来的成绩始终不太理想。尤其是数学这门科目最拖后腿,那些公式她无论怎么记都记不住。

x中的校服有两套,运动服和礼服。考试那天,何冉穿了礼服,及膝的裙摆微微掀起来,就能看见大腿上用黑色水笔写下的一连串密密麻麻的公式。

丁小煦坐在她身后,何冉迅速做完了自己会做的题,不动声色地将试卷挪到课桌边角处,选择题的答案刻意标得很显眼,丁小煦一眼就能望到。

星期五上午考完最后一门科目就直接放学了,学生们兴奋得像是渡过了真正的高考,欢呼着冲出考场。

何冉回宿舍收拾行李,顺便脱掉校服换了身普通衣服。

丁小煦邀请她待会儿一起去看新上映的电影,何冉婉拒了,她说等下要回画室看看。

丁小煦有些失落,这样她就蹭不到顺风车了。

小洲村的旺季是从每年的暑假到寒假之间,一到二月份,送走了参加完艺考的美术生门,画室周围的各路快餐店、小吃店的生意就开始冷清下来。

何冉所在的画室叫东风画室,是个年轻画家开的,规模不大,授课的也多是在校的大学生。

何冉的姑姑是个小有名气的画家,何冉的美术天赋大概是从她那继承过来的,她今年刚参见完统考和单考,成绩优异,素描色彩速写三门科目均达到95分以上,重本线稳过。

久违地回到画室看看,何冉发现画室门口的广告上贴满了自己的个人信息和平常画的一些作业,这令她笑得有些无奈。

走进办公室里打算跟校长和老师们打声招呼,校长一看到她就发出夸张的呼声:“哎哟哟,大家快看看是谁回来了!”

校长这个人行事比较高调,但凡遇到点事就爱咋咋呼呼的,每逢遇见熟人定要大张旗鼓地管何冉介绍道:“看到没,这是咱们画室的得意门生,知名画家何漪华的侄女!”,以至于何冉经常在大街上看到他都要避瘟神似的绕着走。

三个月前何冉留在画室准备单考时,校长曾找过她几次,表达了请她寒假来当老师的意愿,何冉谦虚地婉拒了,他仍孜孜不倦地邀请。

这一次,何冉坐下来还没聊上几句,校长又提起了这事。

之前几次何冉都坚决不答应,这回口风倒是松了些,她商量道:“我不是不愿意帮忙,可我每个星期就周末两天有时间,力不从心啊。”

校长说:“那就周末两天来呗!反正按课时结算工资,你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何冉又说:“我可没当老师的经验,你不怕我误人子弟吗?”

校长豪迈道:“怕什么,反正现在不搞集训,只是开兴趣班,你随便教!”

何冉考虑了一阵子,说:“行吧,那我试试。”

校长正要拍手大喜,又听她说:“但是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把门口贴着的那些我的个人信息撤下来。”

“哎呀,那怎么行!要打广告的!”

何冉说:“画可以留着,但是我的照片和个人信息不能留,你只要匿名标注高考高分作品就可以了。”

校长磨蹭了一会儿终于答应下来:“行行行,就按你说的办吧。”

何冉下个星期才开始上课,她跟认识的几位老师和食堂阿姨打过招呼后便先离开了画室。

肚子有点饿,她在路上买了块面包先垫一垫,然后出发去理发店找萧寒。

何冉本打算把钱还了之后再请他吃餐饭报答上次的恩情,计划得很完美,可惜最后扑了个空,萧寒居然不在店里。

何冉在店门前的石阶上坐下来,在等与不等之间犹豫了几分钟,最后决定去烧烤店找萧寒的老友问一问。

烧烤店晚上做烧烤,白天卖快餐,地方不大,生意却很好,人挤人排着队,何冉连个落脚的地都没有。

她在门外等了一阵子,总算见到胖子从里间走出来,她冲他招了招手叫道:“老板!”毕竟只见过一次面,还是不好意思叫别人的外号。

胖子转过头看到她,很熟络地招呼道:“嘿,小何啊!”

胖子挤出人群外,再领着何冉走进店里坐下。原来外面排队的那些人都是等打包的,堂食的座位倒是空出不少。

胖子在厨房里忙得出了一头大汗,拿着把蒲扇扇个不停,问:“找我什么事啊?”

何冉说:“请问你知道萧寒去哪了吗,我在他的理发店里没找到人。”

“喔——”胖子脸上浮现出暧昧的笑意,“我就说怎么会有小姑娘来找我呢,原来是找老萧的啊。”

何冉解释道:“我是来还他钱的。”

“嘿嘿,没事,我懂的。”胖子想了想,说:“这个时间点他应该还在工作吧,你去中心湖周围逛一逛,没准能遇见他。”

何冉疑惑:“工作?什么工作?”

胖子说:“你不知道么,他有两份工作啊,平常在理发店里呆着,偶尔也会接几份园艺的活。”

“这样啊。”何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她正准备告辞,胖子又说:“吃过饭没啊?没吃过就在这里吃呗。”

何冉弯起嘴角,说:“还没吃呢,等会儿找到萧寒再叫他一起来你这吃吧。”

胖子笑眯眯点点头,“也好。”

“对了”。她突然想起一事,犹豫了一会儿才问出口:“萧寒手上的伤……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你说他的大拇指吗?”

“嗯。”

胖子把蒲扇放下,口中缓缓说出两个字:“情债。”

“……”

他的声音也压低下来,故作神秘道:“听说他之前跟一个有夫之妇在一起过,那个女人的老公有钱有势,事情败露之后就把他叫出来教训了一顿。”

何冉听后陷入沉默,一脸凝重。

胖子拍拍她肩膀,欢快道:“嗨,我跟你开玩笑的啦!”

“……”何冉一时不知是喜是忧。

胖子又说:“这只是流言,八成是假的,认识老萧的时候他这伤已经带了好多年了,我也没问过个究竟,你要真想知道的话不如自己去问他。”

何冉抿了抿唇,说:“好,谢谢你。”

从快餐店出来,何冉先到对面的杂物店花二十块钱买了一双帆布鞋,鞋子上面有匡威的标志,但显然是山寨的。

她将自己脚上那双仍是八成新的运动鞋脱下来,作势要丢进一旁的垃圾桶里,卖鞋的老婆婆看到了嚷嚷直叫,急忙上前一步从她手里夺过鞋子,“这鞋子还好好的咧,干嘛丢掉!你不要给我吧!”

她说完,看着何冉,何冉没有什么表示,老婆婆便当她同意了。

老婆婆拿擦鞋布快速地把两只鞋子擦了一遍,然后放进“20元特价”那一栏的鞋架里,除了那个耐克的标志比较显眼之外,看不出什么端倪。

何冉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算了。

从小洲村到中心湖并不太远,搭摩托车二十几块钱就足够了。

日头正晒,何冉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地带了把太阳伞出来,不然这会儿可真没那个闲情雅致顶着个大太阳绕湖一周。

中心湖是大学城里的约会圣地,青草芬芳,碧波荡漾,垂柳青青,可惜天气太热,再美丽的风景也无法让人驻留。

何冉运气还不错,走了不到十分钟就找到自己要找的人了。

萧寒站在一片嫩绿的灌木丛里,一身短袖t恤和牛仔裤,正午的阳光歹毒得令人无法直视,这四周又没有树荫遮蔽,他倒是丝毫不受影响,除了头上一顶的鸭舌帽之外就没做其他防晒措施了。

何冉看着他操着一把长剪刀心无旁骛地修剪枝叶,突然明白过来他那蹩脚的理发技术是从哪来的了,她忍不住笑了笑。

何冉静悄悄走到他身后,将伞撑高,遮过他头顶。

萧寒感觉到什么,转过身来。

他居高临下看着她,大概用了一秒多钟的时间来思考,然后叫出她的名字:“何冉。”

有那么短暂的几秒钟,她心底确实掠过一丝不可忽视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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