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一鸣惊人、唐凡登场

初一,该上朝了。

因着昨日法神的宴会,今日来上朝的比平时按时上朝的仙人要多。

有些人来上朝也是走个过场,心里大多是想看看法神第一次上朝,借着这个机会摸清楚法神的行事风格,今后若是遇上了也有个心理准备。

上朝的仙家越来越多,不只是太上老君,就连平时看不到人影的约礼司大掌司都来了。这二人交头接耳的,时不时点头颔首,也不知道在商量些什么。

药仙、酒仙本就形影不离,他们好像和甲子府的鼠仙攀上了什么交情,正和他开怀地说着话。

狐王白耀和鸟族代族长隐雀一前一后地来了,他们身后各自跟着一大群人,边说着什么边走进了殿内。

不多时,水神神情严肃地和身后的风神、法神交谈着,一众水君亦是不住窃窃私语。

咦,有些人敏锐地感受到了九霄云殿里不一样的氛围。

水神和七位水君,鸟族代族长及六位分族长,狐王与四位分族长。

天界三大中流砥柱今日均来上朝,除了在府中守孝的夜神和火神,天界重要人物尽数登场,看来今日这朝会一定有大事发生!

——又是能够近距离围观吃瓜的一天!

待太微坐上帝座往下一看的时候,饶他上了这么久的朝会也是愣了一会儿。

今日怎么来了这么多人?莫非有何重要事务商议吗?

随着仙侍宣布朝会开始,一场大戏逐渐拉开了序幕。

狐王白耀一马当先说了一大堆……奉承话,什么感谢陛下邀请狐族上天界参加宴会了,什么感激陛下多年来没有忘记狐族了,什么感念陛下照顾义妹元香天妃了……

——那一套套的,谁要听他说这些屁话!

好不容易等他说完了,众仙还没缓过神来,鸟族代族长隐雀接过话茬又开始说起了鸟族,又是什么感谢陛下放粮解救鸟族粮食危机了,什么鸟族出了废后和穗禾陛下都既往不咎十分感激了……

——又是一堆屁话,不听也罢。

太微也听得不耐烦。

今日这阵势明摆着不是白耀和隐雀为了奉承自己而来,定是有其他事情是他不知道的。行,这个人不出来,他也不点破,就看谁沉得住气。

狐族和鸟族说完了,众仙将目光转向了水神,接下来就看水神会不会不落俗套了。

却见洛霖微微一笑,上前一步学着白耀和隐雀,也开始说起了曲意逢迎的话,还不就是什么感谢陛下封小女为法神了,什么感激陛下为小女和夜神指婚了……

——你可是风雅的水神,就不要学他们那些俗人了!

这三批人车轮战下来,说得太微都要打呵欠了。

“……好了,诸卿的心意本座已经明了,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有什么事情速速上报。今日天界的中坚力量皆在殿内,无事不可商议。”

此话一出,九霄云殿上诡异地沉默了下来。

也不怪会出现这种场面。

天界历来是水族、狐族、鸟族三足鼎立,真有什么事情也主要是由他们来汇报,有些鸡毛碎皮的事直接找太巳仙人就能处理,直接陈书陛下的情况很少发生。

大掌司看向叶昙,见她向自己点了点头,便硬着头皮站了出来。

“启禀陛下,老臣有事上报。”

太微看向大掌司,惊异地问道,“大掌司今日也来朝会了,可是有要事相商?”

“确是如此,有一事在约礼司陈宕许久,不得不上报陛下。”

说完他躬身下跪,贴地不起。

“老臣夙夜难安,皆是因为此事,还请陛下和法神明察。”

他提到了法神!难道大掌司所提之事,法神竟事先知晓吗?!

众仙立刻将视线转向了洛霖这一边。

叶昙顶着无数道好奇的目光站了出来。

“启禀陛下,大掌司所言之事小神确已知晓。未曾主动上报陛下皆因此事兹事体大,容不得半点马虎,小神经多方求证之后才敢断定大掌司所言非虚。”

“是吗?”太微对她的话产生了兴趣,“本座不知这天界还有什么事情,是需要法神小心查证的。”

他话题一转道,“是否与废后荼姚相关?”

“确与废后相关。”

鸟族众人立刻炸起了汗毛。

废后荼姚在天界作威作福久了,真要闹出什么事来谁猜得到是哪一件事?况且她早已下狱,有什么事她自己担着不就够了,何必牵连到鸟族?

隐雀准备上前说话,但是叶昙早一步开口了,“但与鸟族无关。”

一句话便将鸟族的关系撇清了。

“大掌司起来说话吧,”看着他跪地不起,太微念他岁数不小了,别在九霄云殿里折腾出什么毛病来,“你年事已高,跪着不方便。”

“老臣不敢。”

其实他也不想跪的。但是法神说过,他只要说这几句话,再一直跪着接下来就没他的事了。为了自己的仙位着想……跪就跪吧,也不会少块肉。

“陛下不必劝了,大掌司不敢起来的。一直以来,他隐瞒的这件事影响了整个天界,他实在担不起呀。”

太微又看向她,“你们说得本座糊涂了。大掌司司礼,几乎不曾参与朝政,他就算隐瞒了什么事,也不至于有这么严重的后果。”

叶昙轻轻摇了摇头,“就是因为他司礼,瞒而不报最是严重。”

一席话让众仙也摸不着头脑了。

这大掌司和废后,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也能牵扯得这么厉害吗?

大掌司到底隐瞒了什么事情,是不是废后从前指使、或者说威逼他做的?

如今废后倒台了,他急着把黑锅甩出去,才找到了和废后有积怨的法神?

“有话直说,不要卖关子。”

叶昙一挥手,一本墨绿色的折本出现在了太微面前。

“这便是小神欲向陛下陈书之事。废后当年隐瞒的真相,还望陛下明察。”

趁着他看奏折的工夫,叶昙转身面向众仙大声说道,“天元二十七万四千六百一十三年,也就是一万四千年前,天后携一幼子现身九霄云殿,言此子乃为天帝之子,真身为水系应龙,已然住进紫方云宫,跪拜天后为嫡母,另有数位人证。”

天帝之子,水系应龙,说的不就是夜神殿下吗?他又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她继续说道,“诸位可还记得?当时陛下与废后失和,天后凤位岌岌可危,她为了稳固人心,便将那幼子记为嫡子……才有了如今的夜神殿下。”

九霄云殿上立刻炸开了锅。

火神殿下是一万二千年前诞生的,和那时闹得沸沸扬扬的废后事件隔了整整二千年。陛下当时废除天后之心已起,以陛下的行事风格绝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直至拖到最后不了了之。

除非是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逼得陛下不得不断了废除天后的想法,这样看来说不定就是因为夜神横空出世,才让废后捞到了一线生机。

所以说法神的话都是真的,夜神其实和火神一样,都是天帝的嫡子?!

难怪大掌司从刚才就不敢起身,混淆嫡庶之事罪无可恕,他可隐瞒了整整一万四千年!

要说议论最大的应当是鸟族那边。

本来只有一个嫡次子火神,现在夜神又成了嫡子,不对,他应当是嫡长子!那对火神来说不就……最大的威胁了吗?

“法神殿下,此事乃是殿下和大掌司二人之言,我等实难信服。敢问其他人证何在?”

太上老君站了出来,“老道即为人证之一。”

披香殿主事在人群中举起了手,“小仙即是当时记载实录之人。”

太巳仙人犹豫着要不要也站出来,冷不防后背被人用力推了一把,只得踉踉跄跄地上前几步,“……其实老臣也在现场。”

这下好了,太上老君、太巳仙人、约礼司大掌司、披香殿主事都统一口径了,这下陛下又该如何?

众人不由看向了上座的太微。

太微表面上在看着奏折,但心里思绪早就飞到了从前。

眨眼间竟然已经过去一万四千年了。

一万四千年前,当时他的确是想要废除荼姚、改立梓芬为后,结果荼姚出乎意料从太湖带回了润玉,联合朝臣迫使他放弃这个想法。

他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还有机会再提起这件事。更令他想不到的是,主动提起这件事、要求澄清这件事的人会是叶昙。

不过倒也很正常,除了和荼姚有积怨的叶昙,谁知道了这件事还会闲着没事做,四处查证润玉和荼姚究竟是什么关系。

这么多年来,荼姚一直坚称润玉是仙侍所出,虽是长子但只是庶长子而已,比起她生的旭凤嫡子地位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而他呢,因为一直记恨着荼姚,也没想着要把这件事情解释清楚。

本以为不会有人发现,但是偏偏叶昙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也不知是谁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了她,让她找到机会在这个万众瞩目的场合下,几乎是逼着他承认润玉的身份。

太上老君、大掌司、披香殿主事、太巳都是她亲自找来的,不然还有谁有这个权利让这些天界重臣齐聚一堂。

有他们出面作证,这件事情便与真相无异,还要他来说些什么?

事已至此,想要将自己摘个干净,就只能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荼姚身上了。反正她背负的罪名这么多,再加上一条混淆嫡庶也就那么大点儿事。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开口了。

“御殿将军,去先贤殿召夜神和火神上朝。”

“遵陛下法旨。”

这句话一出,九霄云殿上的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还真让法神说中了!

废后忌恨夜神,所以编排了一个故事哄骗他们这些人!

本以为她虽然骄横跋扈了些,但至少没有在大事情上出现什么过错,想来应该知道做事的分寸。但这件事一出,众人才知道她行事根本没有底线,从来就只知道顾及自己的利益。

气死他们这些吃瓜群众了!哪有这瓜吃着吃着,就吃到自己身上的事情?!

真是越想越气,说话间声音也不由自主大了起来。

看着周围状似义愤填膺的人,叶昙只能朝着他们无辜一笑。

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是她逼迫大掌司隐瞒事情的真相吗?

是她隐瞒润玉的真实身份一万四千年吗?

是她忌惮润玉的身份处处见不得他好、时常迫害他吗?

都不是。

她只是一个新上任的法神,手上恰好接了一个案件,便选了个最适合的场合告诉了所有人。只不过在履行本职罢了,不值得一句嘉奖。

叶昙看向鸟族那一边,和水族的小声议论不同,他们抱成团几乎要打起来了。

看得出那代族长并没有完全掌握鸟族的所有势力,还是有些人更信奉荼姚和旭凤的。

——这样就再好不过了。论起挑拨离间的本事,她还是排得上名号的。

鸟族是这么个情况,那狐族呢?

昨晚上她故意亮出风神令给白衡和白曦看,他们肯定会把这件事告诉狐王。

狐王本就在他们几股势力之中摇摆不定,希望今天这事儿能够让他看清楚,千万可不要选错边了啊。

鸟族有旭凤在,就一定有立足之地;

水族有了润玉这个天帝嫡长子,也不可小觑;

狐族不要以为出了个天妃,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从来都是母凭子贵,没有儿子的天妃再得宠也没用。

这些事情白曜当然懂,不止他懂,连白衡都看清楚了。

“父亲,看来咱们商议的事情有变!”

“我知道,还用得着你来提醒我?幸好我一直没有松口,不然连天界的势力都没有摸清楚,就草草选了边站,最后吃亏的不还是咱们?”

白曦尚处在震惊当中。

原来夜神竟是天帝的嫡长子吗?难怪法神和水神死抓着夜神不放手,其中竟然还有这层原因。

不行,这个机会不能只让他们两个得了!

“父亲,咱们也要支持夜神!若是夜神在法神、水神、风神的支持下成了太子,我们狐族却只在一边干看着,到时就真的后悔莫及了!”

“小妹,你乱说什么!”白衡悄声打断她的话,“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都别说了,为父自有分寸。”

白曜挥挥手示意他们赶紧闭嘴。

没多久,御殿将军就把润玉和旭凤都带了过来。

他们一出现,各路议论的人都不约而同合上了嘴巴,恢复成往日的一板正经。

“参见父帝。”他们齐声说道。

“你们来了,”太微将奏折平摊着放在了案台之上,“本座为何召你们前来,相信御殿将军在路上已经告诉你们了。”

旭凤回答道,“启禀父帝,事情实在匪夷所思,儿臣至今没有理顺内情。”

太微又问向润玉,“那你呢?你应当是明白的。”

润玉嘴角一抿,语焉不详地回答,“一切但凭父帝做主。”

还是这个长子懂事,没有把事情说得不可转圜。但不管他说什么都已经没有意义了,他背负了这个身份已逾一万四千年,如果不是叶昙主动揭开,这件事说不定还要继续隐藏下去。

“人证物证皆在,事实无可辩非。没想到荼姚心思如此深沉,竟将此事瞒得滴水不漏,不仅骗过了本座,就连整个天界都被她玩弄于指掌之中,真是委屈你当了这么久的……庶长子。”

旭凤一愣。

怎么回事,这件事情难道真如御殿将军所言,是母神把大哥的嫡长子身份隐瞒了一万四千年?

他一直以为只有自己是父帝嫡子,其实大哥也是吗?

母神她总是说大哥心怀不轨,觊觎着太子之位,但若大哥真是嫡长子,他就是名正言顺的太子,母神为何还要那样说?

润玉定定神回答道,“从前儿臣不知为何废后对儿臣不假辞色,现下儿臣终于明白了。这么多年来,其实儿臣……并无甚怨言。”

“这也多亏了法神查明事实真相,才能还你个清白。”

太微拿起天帝玉玺,庄重地盖在了墨绿色奏折的末尾。

“太巳,你着手看璇玑宫还差了什么东西,都给补送过去吧。旭凤有的,润玉也不能少了。”

太巳上前领旨,“遵命。”

“大掌司起来吧,约礼司还有什么文书少了立即备齐,玉牒那里也要把润玉的名字写在正确的位置上,若是不能更改便重做一份。”

大掌司这才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谢陛下宽恕,遵陛下旨意。”

太微又说道,“法神,你第一次上书的奏折就是这般惊世骇俗,真令本座对你刮目相看。”

叶昙笑着答道,“回禀陛下,小神只是尽了本职公务,惊世骇俗的是这件事,并非小神本人。”

“也对。此事太过惊悚,本座现让你全权处理废后的案件,务必把所有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遵旨。”

他特意看了看叶昙的脸色,发现她并没有什么志得意满的神情,只是淡淡地回以一笑。恍惚间,太微竟然在她身上看到了大哥廉晁的影子。

是叶昙近来安分了许多,让他差点忘记了她和大哥的关系。

既然她知道了荼姚和大哥的关系,怎还能这么肆无忌惮地将荼姚摧毁殆尽?她成了法神,就真的不再顾及大哥的情面了吗?

“诸卿还有其他事情商议吗?”

众人左看看右看看,统一地回道,“并无。”

“那就退朝罢。”

“恭送陛下。”

天帝这一走,议论的声音立刻大了起来,议题当然就是夜神这个热乎乎的嫡长子了。

洛霖带着一众水君走上前来。

“夜神殿下,我等有要事需和殿下商议,殿下能否暂留片刻?”

“水神神上客气了,不知神上要和润玉商议何事?”

“自然是水族之事,殿下这边请!”

“润玉却之不恭。”

他回头看了叶昙一眼,发现她正靠在风神身上在撒娇,便笑着转身跟着洛霖走了。

鸟族一干人等早已分成两派,一派是代族长隐雀和几位分族长不紧不慢地看好戏,另一派则是几个长老围着旭凤急得团团转。

最着急的就是一个猛禽族的长老了,他焦急地问道,“殿下,如今夜神身份已水落石出,咱们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你问我这个?”旭凤还没有明白他的意思,“自然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还用来问我吗?”

“那我们该做什么?”

“不知道做什么,那就养精蓄锐吧。”

“是,我们明白了。”

打发了这些人,旭凤忍不住走向叶昙。

临秀和叶昙说着话,见旭凤来了,先把叶昙拉到身后。

“火神殿下。”

“风神神上,我有事要问法神。”

“事情已经真相大白,还有什么要问的?我也知道一些内情,殿下不如问我,我来回答殿下。”

他为难地看向叶昙,“有些事情,风神神上确实帮不了忙。”

“殿下不妨直说。”

旭凤干脆豁出去了,“我想去毗娑牢狱,风神神上能帮忙吗?”

“这个……”

临秀也是没想到旭凤会这样开口,牢狱那边她确实做不了主。

“娘,还是我来回答他吧。”叶昙安抚地拍拍她的肩膀,随即站了出来,“旭凤,没有陛下的手谕,任何人都不能随意进出毗娑牢狱这种重地,一旦发现那就是不可饶恕的死罪。即便你是凤凰可以涅槃重生,不在乎死上一次,但还是不要忤了陛下的脸面才好。”

“你可是法神,连自己的辖地都管不了吗?”

叶昙止住了他的话。

“诶,千万别这么说。万一不小心传到陛下的耳朵里,那就成了我不把陛下放在眼里了。我就这一条命,劫后余生爱惜得很,暂时还不想丢了,这样的话你以后别再对我说了,不然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听清楚了吗?”

“可是……”

见他还是不依不饶,叶昙立刻大声说道,“娘我肚子饿了,我们回去吃点东西吧!”

临秀接着回道,“好,我们现在就回去。”

二人迅速离开了旭凤的视线范围。

燎原君上前悄声问道,“殿下,咱们还是先回栖梧宫探讨一下情势吧。卑职已叫上了穗禾公主,公主很快就会到了。”

“穗禾也来了?”

“片刻工夫就来了。”

“也好,这种事情问她最适合不过了。”

回去的路上,叶昙看着天界的人都在议论着这件事,看到是她来了,赶紧急急忙忙地逃跑了。

——难道她是什么洪水猛兽会吃了他们吗?

“小昙,你可知道娘刚才紧张得心脏都提到嗓子眼了?”

“娘,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装作惊讶就可以了,不必这么紧张。”

临秀叹口气,“我比你了解天帝,今日他是被你逼得退无可退,才会同意澄清润玉的身份。你若是自己上报一本奏折,他看了也不会理会的。”

“我知道,所以我才会在今天说。这样好的机会实在千载难逢,下次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他若因此记恨上我,我也不在乎,反正他现在拿我这个法神没辙。”

“你以后一定要加倍小心,你如今是真的水涨船高了。以前不过是个庶长子的未婚妻,现在可是嫡长子的未婚妻,若是有心人想要构陷你……娘实在担心。”

叶昙不在乎地笑笑,“娘,那你还是担心那些构陷我的人吧,送上门的人头我可是不会客气的。真要得罪了我,我有的是办法给他们不痛快,反

正最后他们也是要进天牢的,到了我的地盘还不是任我宰割,娘您就放宽心吧!”

“娘说不过你,但你一定要注意,那样的事情再来一次,娘真的受不住。”

“没事的,看我们这不就回洛湘府了吗?”

看着守在门口的戌一、戌五和俢魄,叶昙示意他们慢点儿跟上。

“公主,我一上午都没找到二弟的人影,他去哪里了?”

戌五也附和着说道,“真是奇怪,二哥的气息我都闻不到了,是一点儿都闻不到了!”

“你们当然找不到闻不到,因为他根本就不在洛湘府里。”

叶昙慢悠悠地喝上一口茶水,修魄极其有眼色地立于一旁给她扇着风。

“昨晚上我吩咐他去做了一件事,这段日子他都不会在府里。等他事情做完了,自然就会回来了。”

戌一放下心来,“这样就好,我还以为他惹得公主生气,公主把他赶走了。”

“我是很生气,但是我知道他在干什么,那些事情就不必去追究了。你们听着,”她把茶杯放下,正色说道,“下午我还要去九霄云殿征兵,你们三个都跟着我去。”

“征兵?”他们异口同声地问道,“公主何时有了拥兵权?”

“干什么这么惊讶?我此番只是给慎行司和景晏宫找些侍卫,想我堂堂一个正神,自己的地盘怎能让别人的人守着?”

末了她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不过天帝说我位同皇子,我的衣食起居是按照润玉旭凤的标准来置办,没准儿、说不定、有可能其实我……也有拥兵权?只是我不知道,然后别人以为我知道所以没人告诉我??”

不行,这个问题要问问太巳仙人。直接问天帝的话,他一定不会准许的。

“下次见了太巳仙人,记得提醒我问他这个问题。”

“小人记住了。”

“你们也去收拾一下,穿得整洁精神一点,别丢了洛湘府的脸面。”

“是!”

下午一转眼就到了,叶昙没想到她爹找润玉说一会儿话,就一直说到中午都没有回来。

什么事这么重要,为什么不叫上她一起呢,好歹她也是水族的一员。想要瞒着她是不可能的,爹爹不说,去问润玉也是一样。

走进九霄云殿,里面的人看到了她忽然不约而同沉默了一瞬。

叶昙:???

旭凤麾下的燎原君疾步走了过来,向她拱手行礼道,“参见法神殿下。”

“哦,是燎原君。”

他一指前方,“属下为法神殿下备好了一应物品,请殿下上座。”

和上午齐齐站了一殿的仙官不同,现在这里分成了两组……哦不,是三组。

左边是夜神,右边是火神,中间就是她的位置。

——总感觉这样布置另有深意呢。

算了,出了问题都推给燎原君,是他自己提前安排下来的,压根不关她的事。

“……有劳燎原君了。”

因为润玉和旭凤要守孝,所以他们都没有亲自出席,偌大的九霄云殿,竟然是她这个法神地位最高。

不知是不是上午的事情都传开了,来到殿上的士兵们左看看夜神这边,右看看火神那边,还能顺带着看看她,硬是没有一个人打定主意要跟谁。

叶昙看着润玉那里只有一个面熟的仙侍,就把戌一戌五派过去帮忙了。

戌三戌四没有在场,难道是因为爹和水君们还在璇玑宫,那边忙不过来所以来得及叫一个人来?这就更加让她好奇他们在谈论些什么事了。

“主人,你把那两个走狗叫过去了,这边谁来处理登记?”

叶昙吔了他一眼,“不是还有你吗?所幸现在暂时没人过来,你先给我扇扇风,怎么感觉这里这么热了?”

其实不是这里热了,是因为熙熙攘攘的人太多,气氛变得沸腾了。

“……哦。”

俢魄认命地接过叶昙的扇子,不快不慢地给她扇起了风。

她们这一动作,就让九霄云殿上的人更疑惑了。法神殿下不也是来招兵买马的吗?怎么感觉她悠闲得像是来督公?

碍于叶昙地位尊贵,虽然行事张狂了点,但燎原君也不好说些什么,只是吩咐了听和飞絮快点招些人来。

类似今日这种局面往常从未发生。

夜神那边向来只叫了一个人来走个过场,几个时辰之后就悄无声息地走了,哪里会有这样站了三个人。

看来上午的事情天界众人已经知晓了,所以才会在夜神和火神殿下之间犹豫不定,再加上法神在一边看着……

虽说她自称是给慎刑司和景晏宫寻些侍卫,但没准儿她也是来探查情况的。

夜神成了嫡长子,法神从旁协助,就是有人想来火神殿下这边参军,估计也会打退堂鼓。

叶昙喝完了一整杯茶,发现从她进来为止还没有一个人敲定主意选哪边……有必要这么磨蹭吗?

她悄声向后面的俢魄说道,“你不觉得现在这种情况很奇怪?”

俢魄粗粗瞄了一眼就明白了,他笑道,“要是夜神那里摆个‘大’字,火神那里摆个‘小’字,咱们这里摆个‘豹子’,主人还会觉得奇怪吗?”

——明白了,他们这是在押宝。

“你很优秀,所以该你干活了。”

她夺回自己的扇子,不经意地敲了两下面前的桌子,人群中一些讨论的人立刻朝着她这边走了过来。

“参见法神殿下,小人愿为法神殿下效犬马之劳。”

叶昙托着腮说道,“想要建功立业就去夜神、火神那里,我只要一些给我守门的。”

“小人从来安分守己,只求按时上值、按时吃饭、按时领奉,并无那般远大的志向,还请法神殿下准许。”

“好,你找俢魄登记个名字吧。”

“是!”

看着她这里有了动静,在一旁围观的人也逐渐走动了起来。

她分出心思来看,投了润玉和旭凤的几乎六.四开:六是润玉,四是旭凤。

这么说,上午那件事也不是没有一点儿反响的。

去润玉这边的人想的应该是,他还没有多少人追随,应该趁着这个机会早早地成为他的心腹。

选旭凤的大抵是觉得他还是战神,统率五方神将,更有鸟族的全力支持,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都说得通。

“主人,我登记好了。约有三十余人,你请过目。”

叶昙接过这份名单,发现都是些药仙给她看过的名字,没有别的人。

既然自己人都已经来得差不多了,那就准备回去了,干坐在这里也是很无聊且烦闷的。

“好,叫上这些人跟我去慎刑司。”

她准备起身的时候,一个人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

他拨开围在叶昙面前的人,大声说道,“国……法神殿下,小人愿意鞍前马后跟随殿下。”

咦,不是都来了吗,突然蹦出来的这人是谁?

她疑惑地看向这些人,只得到了一个轻微的摇头。

难道真的是被她的领导能力吸引,愿意跟着她吃苦受罪……还有这样的人?

“你想清楚了吗?我只要守门的侍卫。虽然我是夜神的未婚妻,但是我和他之间的事务分得很清楚,不存在什么调派的机会。”

来人擦擦汗,露出一个忠实憨厚的笑容。

“小人就是为法神殿下而来!”

这坚定的话让叶昙坐了回去。

“你且说说,为什么这么坚定地要跟着我?他们都只是想要混口饭吃,而你貌似并非如此呢。”

他目光灼灼地回答道,“小人名叫唐凡,乃是陈国遗民。”

陈国啊。

叶昙提醒他道,“你知道火神是陈国的王上吗?”

“小人知道。”

“那你为何不去火神麾下?”

“在我心中,没有王上,只有国师!”

叶昙不由得后仰了一小步,“……我好像从未见过你。”

唐凡傻乎乎地笑了,“国师飞升后,小人才出生,自是没有见过小人。”

“那你怎么?”

这时,旭凤那里有个人忍不住说话了。

“法神殿下千万不要听他胡说,他在军中可是出了名的灾星,但凡和他有一点牵连都会蒙上厄运,人人避之不及。”

然后在她这里看热闹的人忽然净空了。

看着憨傻的唐凡,叶昙实在看不出他哪里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不过他自己撞上门来,那她还是好心帮个忙替他除了这个祸患吧。

眼睛一睁一闭间,她的瞳仁变成了金黄色,然后她就看见围在唐凡身上一圈又一圈的……金色因果线。

不对啊,他外表看起来平平无奇,怎么身上有这么多的福报?

因果线有两种,一种是黑色的孽报,比如说俢魄身上缠着的孽报能把他淹没;另一种则是金色的福报,一般人身上有几根就表示他福缘不浅了。

她还从未见过这种明明福报缠身,却能被人传成是厄运的情况。但是那个人说得又不像是假话,他也没有必要说这种事情来诋毁唐凡。所以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唐凡是吧,你先给我说说为何你从没见过我,却想要投奔我?”

他吞吞口水回道,“回禀法神殿下,小人升平二十五年出生,本是邺城人士,后来因为家境贫困,只能去外地投奔亲戚。但是亲戚一家人早就搬走了,我就只能在街边流浪。是国师庙的庙祝收留了我,让我有个安身之所,他经常和我说国师大人的光辉事迹,我就想着若是有朝一日能够见到国师大人,一定要为大人做些事情。”

嗯,早早地离开了邺城,至少不用被连累屠城。又躲进了国师庙里,起码还能保他一阵。

……他的运气难道还不好?这样的人简直万中无一的好吗?!为什么会有厄运灾星这样的流言呢?

叶昙忽然笑了。

“你当我的侍卫未免屈才了,不如你也来参加我的检察使考核吧。”

唐凡倒吸一口冷气,快被这从天而降的好运吓傻了。

“真真真真……的吗?”

“当然了,我说过的,”她站起身,俯视着嘴巴都闭不上的唐凡,“在我面前不分高低贵贱,只有能不能用、好不好用。你也跟上来去慎刑司签个文书,参加明日的考核。”

唐凡咧开嘴笑得开心,“多谢法神殿下!”

就在这一群人簇拥着叶昙离开的时候,白衡等人也正好来到了九霄云殿。

“参见法神殿下,殿下这是准备走了吗?”

白衡打开了折扇,笑得从容不迫。

“没错,人我已经招满了,继续坐在这里也没趣儿,明日的考核我还得把人安排好了才能开始。”

叶昙又问道,“世子也来看热闹吗?”

“非也,”他露出狐狸狡诈的笑容,“我是来参军的。”

“哦,”叶昙点点头不置可否地回答,“那你请便,我先走一步。”

白衡长臂一挥挡住她的去路,“殿下就不好奇,白衡想要投入谁的麾下?”

叶昙古怪地看着他,“我为什么要好奇,这不是你自己的事情吗?再说不论你入谁的麾下,不也还是为天界效力?随自己喜欢就好了。”

“……”白衡对她简直五体投地,她这话说得好像自己在无理取闹一般。

“没事的话我就走了。”

叶昙推开白衡的手臂,还没走几步却又被他逼停了。

“那如果我说,我想投法神殿下麾下呢?”

——这人就是来闹事的吧。

“还是不要吧,”叶昙转身笑道,“不然若是白曦当了我的检察使,你又成了我的下属,那狐族不就……呵,你应该明白我什么意思。”

好好好,好个牙尖嘴利的法神!

知道他是故意刁难,于是搬出了狐族的脸面,如果他还继续顺着走,那他就是真的蠢了。

“多谢法神殿下提醒,白衡明白了。”

“那就再好不过了。”

叶昙却转转眼珠说道,“我看世子的衣领有些脏了,唐凡你来给世子整理一下。”

唐凡站了出来,“是。”

他也不多说什么,只是轻拍了拍白衡的衣领便退下了。

“呃……多谢法神殿下好意。”

叶昙意味深长地答道,“不客气。”

在经过人群的时候,一个人突然冲了出来,冷不防一把抓住了叶昙的手臂。

“是你!我在太巳府看到的人就是你!你原来不是太巳仙人的女儿吗?!”

俢魄立刻出手将那人击退几步,“你是破烂玩意,竟也敢对主人这般无礼!”

那人抚上胸口,看着叶昙疑惑的脸回答道,“花朝节那一日,我们在太巳府后门见过一面的。”

叶昙拍拍被他触碰过的衣袖,一脸雾水地看着他。

花朝节?太巳府?一面之缘?

“真是抱歉。我完全记不清你是谁了,我们真的见过吗?”

他乱七八糟地说着话,“我是武德星君的侄子鸿晖,花朝节那一日……我迷路了,然后你告诉我那里是……是太巳府的后门。”

呃,好像是有这么一件事?那时她还奇怪天界的人也会迷路。

“对,我记起来了,那一日我确实见过你……”

等等,他刚才说他是谁来着?武德星君的侄子?那个和邝露传出婚讯,又说是认错人的混球吗?

“不过是一面之缘,我为仙君指明方向,区区小事仙君不必挂在心上。”

鸿晖着急地询问道,“我找你找了许久,却怎么都找不到你,你究竟是谁?”

叶昙有些呆滞了,这人是什么意思?

身后一道戏谑的声音提醒了鸿晖,“她是谁?这个问题不如你问问她身边的人。”

鸿晖便看向众人,得到了他们鄙夷的目光。

“司乐仙子。”“洛湘府少神。”“琼华公主。”“法神殿下。”“我的主人,夜神的未婚妻。”

一个个称号打得鸿晖步步后退。

他晃晃悠悠地指向了叶昙,“你是法神?!”

“没错,”叶昙点点头,“你很久没来天界了吧,不知道我是谁很正常。但是现在知道了的话,就不可以再用手指着我了。”

“怎么会!你竟然是夜神殿下的未婚妻!!那我、我该怎么办?”

他痛苦地蹲下身抱住了头。

——莫名其妙,不知所谓。

叶昙不想再和他纠缠,刚想叫上燎原君带这个人出去的,却被他身上浮现的魔气惊到了。

“殿下小心!”

“快来人保护殿下!”

一声声惊呼引起了燎原君的注意。

他拨开众人上前一看,里面竟是一个浑身冒着魔气的仙君。

似是感受到了众人的敌意,他恶狠狠地看向了叶昙,“法神如何,夜神未婚妻又如何,我今日便要将你抢走,看谁能拦得住我!”

饶是叶昙也忍不住夸他一句——真是胆大包天。

燎原君亮出了手里的兵器,“大胆逆贼,竟敢对上神不敬,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哈哈哈,废话少说有本事就拦下我!”

然后燎原君就带着一批人冲了上去……但是不一会儿就被打退了。

“快去通知陛下和二位殿下,有人在九霄云殿袭击法神!快去!”

叶昙平静地呆在保护圈里,白衡笑嘻嘻地看着她,“法神殿下,需不需要小人为你解除难题?”

“去啊,这样的机会不多。若是你打伤、打死了他,我马上向陛下进言为你请功。”

“多谢法神殿下美言。”

然而事实没有他想得那么顺利,这鸿晖入了魔之后修为大增,连他都吃不准能不能降服他。就在这一念之间,他失察不慎被一掌打飞。

叶昙忍不住笑了,“看来我是不用费这个功夫了。”

他捂着中掌的胸口,气得差点喷一口血,“你还笑!我们都受伤了,谁还来保护你。”

她伸手抓住俢魄,俢魄心领神会地变回了原形。

一阵光芒之后,叶昙已换上一套劲装,发髻高高束起,手执圆棍指向鸿晖。

“不自量力,谁让你们来救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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