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三老爷听了皱眉,之前没有将乔永德算在内,本是故意如此。
乔大老爷偷拿私房,乔大太太分家前旁敲侧击三房家底,这兄嫂两人的贪婪嘴脸,已经使得乔三老爷不耐烦。
乔永德这个侄子,仗着是长房幼子,打小被长辈们娇惯,行事也不像话。真要论起长幼来,他比乔永善还要大半岁,可说话行事没有半点让着堂弟的地方;对于二房庶出的七哥,更是鼻孔朝天,没有半点友爱。
与兄长们在一起,乔永德要求哥哥们“兄友”;与堂弟们在一起,又要求堂弟们“弟恭”。他自己则是处处抢在头里,好像小一辈只显着他一个。
乔三老爷看不惯侄儿的为人行事,怕将自己儿子拐带坏了,是打定主意要将两人分开。
“我是去拜见长辈,不是去游玩,怎么好临时加人?五哥想要出去玩,去找大哥、二哥去”乔三老爷板着脸不客气地说道。
乔永德满面赤红,望向乔永善的目光带了祈求。
乔永善犹豫了一下,小声对三老爷道:“爹……”
看在乔三老爷眼中,就是儿子没有主见,唯堂兄眼色事从。
他神色更冷,只当没听见,招呼沈琰、沈一声,大踏步出门而去。
见着乔永德失魂落魄模样,乔永善虽有些不忍,可也不敢忤逆父亲,跟在后边走了。
到了田家,田家太爷精神矍铄,待晚辈们也温和。
待乔三老爷表明来意,想要送几个少年来南城书院读书,田太爷却道:“老了,老了,如今那边都是老大在打理,你且与他说去……”
田山长并未一口回绝,可也露了为难。南城书院毕竟是私家书院,课舍规模有限,学生人数都有限制。如今年底,又不是招生的时候。
乔三老爷晓得这办书院的最爱才,就将沈琰、沈兄弟夸了又夸。这兄弟两个一个少年举人,一个少年秀才,确实拿得出手。加上这兄弟两人虽父祖早逝,无亲族倚靠,可却是书香子弟,父、祖、曾族三代都有功名,是科举考试时的“热籍”。
田山长听了,亲自考校一番,倒是有几分意动,就打算收下这兄弟二人。至于乔永善,少不得做个搭头。不过听闻这兄弟两个是“松江府人氏”,嘴边的话就又咽下去,只说自己想想法子,请乔三老爷过几日听消息。
对于这个结果,乔三老爷虽有些不高兴,可也晓得如今是有求于人,只能按照这边的规矩来。
能在京城书院做山长,且将书院发展的蒸蒸日上,田山长可不是不通世事的腐儒。
乔三老爷一行走后,田山长就打发人去请了妹婿沈三老爷过来。
“这是你们哪一房的子弟?如今到了京中,怎么不是你们这些族亲照拂,反而投了岳家?”田山长直接说了沈琰、沈兄弟的事,问道。
世人眼中,最重宗族。越是读书人,越是爱追根溯源。
不管搁在什么人家,这少年举人、少年秀才都为族人看重。即便本是偏房庶支,这个时候也当开始好生关爱教养。要是一直不接纳,除非是父祖有过失,不为亲族相容。
沈琰、沈兄弟的事,沈沧夫妇知晓,沈瑞兄弟知晓,可三老爷偏偏不晓得。
他摇头道:“还是真没听过此人。老家那边有八个房头,嫡支小辈就有数十人,旁支庶房更是数以百计,谁能记得清都有哪个?”
田山长虽起了爱才之心,可是又担心这沈琰、沈的来历不清白。
沈三老爷道:“我虽不晓得,珏哥当是知道的。”
沈珏本是族长之孙,宗子之子,打小在松江长大,这次又是同乔家三老爷一道上京,对于乔家三老爷这“女婿”应该也知晓。
沈瑞去了官学,沈珏被叫到田家,听说问的是沈琰兄弟的事,就有些傻眼
二房出妇是沈家祖辈隐私,不足为外人道。
他就含糊道:“听说他们祖上是外室子,祖辈、父辈都不在松江居住,沈琰他们兄弟也是丧父后才回松江,一直没有上族谱。”
田山长听了,倒是觉得与自己猜测的差不多。
沈家是书香望族,不能上族谱的子孙,多半生母身份不体面。不过这都几代人过去,沈琰父祖两代都有功名,就说明这身份不碍律法。
田山长放心了,觉得可以收学生。
沈三老爷却是不好糊弄,叔侄两个离开田家,就问道:“方才问他们兄弟是哪个房头下的子弟,珏哥怎么避而不答?莫非是宗房或二房的庶支?”
为尊者讳,能让沈珏为难的也只有这两个房头的事。
沈珏就将沈琰兄弟的身份说了,听得沈三老爷睁目结舌。
三太爷早年移了户籍、孤身进京之事,沈三老爷当然知晓。不管是与本家几十年不往来,还是三太爷对于孙太爷的感激,都是此事的后续。
惊讶过后,沈三老爷就添了忧心。
那兄弟俩本就比沈瑞、沈珏兄弟年长,如今又都有了功名,要是因祖辈之事敌视二房,也不无可能。
田家收了他们做学生,定会用心教导,那不是给沈瑞、沈珏兄弟培养仇人
沈三老爷道:“你大伯怎么说?”
沈珏道:“大伯说无须如临大敌,只要不招惹沈家,且谁他们去”
沈三老爷听了,晓得大哥用意,这是要留沈琰兄弟做沈瑞、沈珏的磨刀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