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没想到邵文锡会再问这个问题,林煜沉默了好一会儿也没能说出一句话。

看他似乎有些为难,邵文锡也不盯着他了,摇了摇头说;“不想说也没关系,快把饭吃完,等会儿都凉掉了。”

林煜低头扒了几口饭,这才闷闷地憋出一句说:“我告诉你,你一定会笑话我的。”

邵文锡挑眉道:“你不说就不说,但话别说一半来吊人胃口。”

林煜抿住唇,暂时还没做好心理建设,果然不继续说了,吃好饭收拾干净,两人权当散步,一起去小区外的超市买了些水果零食回来。

邵文锡没有囤积的癖好,只是会定期补货。但林煜这个生活不太规律的人有,他自己家里会囤放方便食品也就罢了,正式在一起还没几天的工夫,邵文锡就发现家里的冰箱和储物柜也摆了个满档。

这些,加上客厅沙发里多的一张薄毯,书房里为了照顾对方铺好后没再收起来的地毯,卧室卫生间的牙刷……林煜这个人,好像已经无孔不入地侵入到他的生活里来了。

“要看电影吗?什么时候有时间,要你真的陪我去电影院里看一场电影就好了。”

邵文锡偏头看着从身后靠到肩膀上的脑袋,问:“这是某种交往的仪式感吗?”

林煜想了想说:“不算吧,我只是很喜欢在一个屏幕很大,周围很暗的地方,和你靠在一起,我以前不怎么去看新电影的,一是忙起来根本不知道什么片子好看,二是看着看着接到工作电话实在很尴尬。”

“……好,看吧。”

成功说服了对方,林煜笑了一下转身去做准备,又猝不及防地回身从邵文锡整理的架子上拿了一袋薯片,走出几步,又停下来,转回头迟疑的看了邵文锡一眼。

邵文锡无奈地问:“还想偷什么啊?你晚饭没吃饱吗?想喝酸奶我倒是可以拿给你。”

林煜摇摇头说:“你刚刚,是不是在隐晦地盘问我,以前有没有约会去电影院的习惯?”

邵文锡眨眨眼睛说;“我有吗?是你太敏感了吧。”

“……”

“洗一点儿葡萄好不好?你要不要吃?”

“一点点吧。”

邵文锡问完他就去水池洗新买回来的水果了,林煜一个人过去客厅,等着对方走近了才关掉房间的大灯。

林煜拉着邵文锡看的是一部不算新的动画电影,他自己看过一小部分,但出于种种原因,他一直没机会看到结局。邵文锡虽然不排斥,但他对于比文字更煽情的影像类的东西是不怎么主动看的。虽然是一部旧片子,两个人倒也能当成新的来看。

电影中的老人困在老房子与相爱但先他逝去的妻子的回忆里,走不出去,也拒绝走出去。直到他在为了完成妻子生前未曾实现梦想的过程中,发现了爱人的梦想其实是和他一起经历的一生,这才终于释怀,珍藏着回忆,却不再执拗于过去,踏上了属于自己的新的旅途。

电影有疾缓相间的节奏,林煜还没来得及掉多少眼泪,后面便又开始了新的剧情,他吸了吸鼻子,不想弄脏邵文锡的衣服,想要起身去拿纸巾,却被后者拽回来按在了胸膛上,温柔地抚了抚背脊。

林煜忍不住问:“你这衬衫是不打算要了吗?”

邵文锡理所应当地说:“别人不可以弄脏我的衣服,是你的话就随意。”

这可是坦坦荡荡的双标了。

林煜被逗笑了,果然肆无忌惮地在他的衣服上蹭了几下,然后按了暂停键,在大屏幕的背光中坐到了邵文锡的身上。

屏幕的画面停在了那对老夫妇一起生活时总爱坐的两张椅子上,邵文锡将目光从屏幕上收回到眼前的人身上,搂着他的腰问:“不想继续看了吗?”

“之后再说。”林煜深吸口气道,“我要先告诉你一件事。”

邵文锡淡定道:“我听着呢。”

林煜便鼓足勇气说:“我之所以结束上一段,没太认真去经营的感情,有起码一半的原因……是因为我放不下你。”

“……”

虽然猜到了他是决定要说明分手的事情,但这个答案就是邵文锡没有想到的了。

他愣了愣,先是下意识地捋顺思路问:“……你在和我见面之前,就知道我在青南大任职了吗?我以为那是偶然的一件……”

“是偶然的。平白查人行踪属于公器私用,我才没有那么做呢。”

邵文锡用眼神表达了自己的疑惑——时间线他好像有些听不明白了。

林煜仗着自己背对着屏幕,红着脸也不怕,垂眸坦白道:“我不是先知道你和我在同一个城市才去分手的,只是那个时候,一方面我的工作她有些意见,不过也不能怪她,她没有无理取闹,只是我对她不足够在意,所以工作和生活的平衡做的不是太好。在外人看来也许还算合适,甚至相当登对,可我自己思来想去,觉得这样是不公平的,所以关系应当进一步的时候,我想了很多。

“我想,我不该消耗一个人的青春,哪怕我只有一点点想念别人的念头,这都是对伴侣不公平的。我也想,如果我就接受了这种旁人觉得很合适的关系,我会遗憾吗?还是离开她我会感到更大的遗憾呢?很显然,我在考虑这种问题的时候,已经忧虑第一种关系会造成的遗憾和伤害了。宁缺毋滥,我根本不想进一步,不是你就不行。不是你的话……我也得跟你试过之后才能死心去找下一个人。”

这最后一句,完全是林煜在一大段的剖白之后忍不住找补回来的一点儿面子。说完他就后悔了,更准确一点儿来说,林煜是在邵文锡把他按在沙发上,捂住嘴巴不让他求饶,又用牙齿在他的喉结下面乱啃的时候后悔的。

真要比起武力值来,林煜其实真不一定不是邵文锡的对手,但他就是没有反抗对方的力气,添了好几个牙印也踹不开人,正忍不住要问对方是不是属狗的,邵文锡却撑在他身上,威胁着先问了一句。

“再说一遍吗?”

“……说什么啊?”

“去、找、下、一、个、人。”

林煜打了个寒颤,总觉得邵文锡是从控制着先不咬他的牙缝里挤出来的这几个字,他连忙识时务地解释说:“我前面还有半句呢!”

“‘试过之后’这半句吗?”

“……”

林煜嘴角抖了抖,捶了他一把说:“不愧是当老师的,你可真会抓重点唔……”

吐槽的话音未落,又是温柔的吻密密地落了下来,让人喘不过气,又一一熨过了刚刚咬痛的地方。但这霸道的控制欲又不是他的全部,恍惚间,林煜忽然觉得唇上贴了个冰凉的圆物,随着压迫而迸破果皮,流出了清甜的果液,这是邵文锡特意洗出来放在茶几上的葡萄。

葡萄的皮是很香的,但咬下去又有一些涩味,果肉在甜里透出一丝让人欢愉的酸,随着葡萄的汁水让气味分子溢满了唇舌。

林煜一点儿也不明白邵文锡是怎么做到的,他喂了自己一颗葡萄,就把自己整个人都点燃起来了。

“林煜,没有下一个。”

“你如果厌倦我,我就真的困住你,这辈子都别想有下一个。”

压榨干净之后,邵文锡在林煜耳边暴露本性地这样说着,但后者已经一点儿力气也没有了,邵文锡不是失控就是故意,连着不让他休息,这天又格外的凶。第二天一早更像是预谋过一样,在累得不太能睁开眼睛的林煜耳边说:“我会问认识的医生开一张假条,就说你不舒服,临时要歇一天,你可不要乱跑了。下午可能有人过来安装一样东西,在家听着点儿电话,我就交给你啦。”

说完便在林煜唇上落下一枚早安吻,独自一个出门去了医院,又转道去了市局。

小何看着那张病假条说;“事情太多,我们队长这几天一定是太辛苦了,难得见他会病倒呢。”

邵文锡面不改色地说:“他确实很辛苦。”

又问:“何警官,之前那个报案说自己受到了骚扰的梁先生,林队长本来是和他约好今天要去他家附近详细看一眼的,他现在不方便,案件却不能拖延,你有时间吗?我们可以一起过去。”

小何愣了下,问:“邵顾问最近好像有点儿喜欢走外勤了啊?”

邵文锡说:“有些信息还是走外勤看的比较全面,不然昨天也不能知道那家健身馆的问题了。”

这个大人情和功劳毛莉特意强调过是属于他的,小何果然被说服了,点点头说:“好嘞好嘞,那就我替我们队长走一趟吧,邵顾问,你稍微等我一会儿,我把手里的东西弄完就可以走了。”

“不急。”

“你有那位梁先生的联系方式吗?要是你有我就不用现找了,过去之前还是应该先联系他一下。”

“没有这个必要。”邵文锡笃定地说。

“为、为啥啊?”

因为他很期待可能见到我的机会,所以一定会腾出约定好的时间。邵文锡这样想着,面上却很客观地说:“关乎他自己的生命安全,难道他还要放警方的鸽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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