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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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酒局安排在那周周四晚上,定在H市里一家小有名气的私人菜馆,名叫“徽松鹤”。

巧的是,那天中午,陈绯刚和轩轩推荐的两位舞蹈老师见面,他们聊得不错,被陈绯叫去把关的娇也称赞不已。

事情谈妥,陈绯心情好,打电话找肖策晚上出来吃个饭。结果他说自己晚上有工作,不能到场。陈绯知道他经常在实验室加班,没多说什么,挂了电话。

娇哼哼唧唧的:“轩轩这么帮忙,就为跟你吃个饭。策哥什么都不做,你还对他这么好。我真替轩轩不值。”

娇和宋银川不一样,他看肖策没有学霸滤镜,从轩轩重新对陈绯示好开始,他的天平就开始往轩轩那一头倾斜。

陈绯哼了一声:“你喜欢轩轩啊,那你去追好了。”

娇气愤道:“我是为你考虑啊!你想想,不管是从什么角度考虑,轩轩都比策哥更优秀吧?”

陈绯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哦?比如呢?”

娇细细数来:“论经济条件,轩轩是成功人士,比程序员阔气多了。论兴趣爱好,咱们都喜欢跳舞,志趣相投对吧。再论出身背景,你们都认识多少年了,还谈过恋爱,大家知根知底……”

陈绯但笑不语。

娇又说:“我知道你是因为什么不跟轩轩复合。但是绯姐,你真的听我一句劝,就是因为有这事,轩轩心里对你有愧疚,会加倍对你好的。”

娇就差把话说白——你都为轩轩打过胎了,他肯定会倾尽全力补偿你。

陈绯误会了娇的意思,以为他指的是当年轩轩离开花雨巷,她好笑道:“你别说了,我心里有数。”

娇趁机说:“晚上咱们跟轩轩一起吃吧,反正你要请人吃饭。”

陈绯无所谓道:“行啊,你让他选地方好了。”

娇眉头一挑,感觉有戏,马上给轩轩发了个微信。接到回复后,对陈绯道:“轩轩在徽松鹤定了包间,还问我们要不要他开车来接——轩轩多贴心啊。”

陈绯:“不用。打车去。”

徽松鹤坐落于市南区一个文创旅游小镇,位置并不显眼,从主干道的一个分叉往里,九曲十八弯之后,方见一大宅。经典的徽式建筑,不像菜馆子,像私人别院。

即便小镇平时往来游客众多,知道徽松鹤的也寥寥无几。这里是会员制,一天满席也只八桌,不搞花里胡哨的宣传,客人基本都是熟客介绍来的。私人馆子的老板基本上都有点臭脾气,俗称逼格,每天指定菜单,只做几样,没得挑。

陈绯因为没有会员号而被拦在门外的时候,差点没破口大骂。

“什么玩意。”陈绯横眉冷对门口的侍者,“告诉你们老板,装逼遭雷劈,这是古训。”

娇劝她:“这地方一看就很高级。我以前跟一个制片人去过类似的地方,亭台楼阁,山水庭院,一顿饭好几万呢。”

“他妈的好几十万又能怎么样,最后还不是变成屎?”陈绯白眼翻上天,又低头看了眼手机,“三分钟,时间到我们就走。”

娇不敢再插话了。

好在饭店响应速度快,三分钟不到,有人从里面迎出来了。

“是东子的客人吗?”来人年纪不大,也就三十岁上下,打扮却老派,穿一身男士休闲唐装,笑容可掬,作出往里请的手势,说,“快请进,给你们留了最好的雅间。”

陈绯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东子”指的是赵承东。

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陈绯还是懂的,她嗯了声,和娇跟着那人进去了。

陈绯是看出来了,“最好的雅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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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最里面那一间,反正越稀罕的东西就越藏着掖着呗。俄罗斯套娃似的,一层又一层,累不累。

赵承东还没到,有服务生上了茶,那人拿着两只茶杯,一只上头绘着青松翠柏,一只绘着粉桃翠鸟。

他手法讲究,斟了茶,放在二人面前,这才解释说:“有点堵车,他让我先招呼着。”

陈绯捏着手里的杯子,转了转,把松柏图看了个完全,哦了声,说:“你先把菜单给我看看。”

那人顿了顿,笑着跟陈绯介绍了一遍徽松鹤的待客之道:“等东子到了,就可以起菜。或者你们想先吃也行。”

行吧,既然是轩轩选的地方,他高兴就好。

“那等他来。”陈绯抬头看向那人,饶有兴趣地问:“你贵姓?”

“免贵姓陈,单名一个鹤字。”

“哦?本家。”陈绯说,“你跟赵承东是什么关系?”

“我们是高中同学。”陈鹤泰然坐下,一副闲聊的架势,说,“也是合作伙伴。”

陈绯扬眉:“这家店是你们合开的?”

陈鹤笑笑,轻描淡写道:“那倒不是,这只是个交朋友的地方,我们一起合伙做点其它生意。”

陈绯点点头表示了解,也不再深问。后者含笑看着她,目光里满是打量。这眼神让陈绯觉得有点不舒服,便直直地望了回去:“陈老板有话想问我?”

陈鹤说:“东子常和我提起你。我有点感慨。”

提起她?轩轩可从没有跟她提起过陈鹤。陈绯想,在轩轩的描述中,自己会是以什么样的形象存在的呢?从前在花雨巷的那些事,他又会说出多少?

疑惑只是一闪而过,陈绯就自洽了:不管说多少,都是他的自由。

陈绯没那闲心跟陌生人八卦这些有的没的,她顿了顿,撇开陈鹤所营造的自己和轩轩的亲密关系,道:“我们很少聊天,我对他也不太了解,我都不知道他为什么没念完高中。”

陈鹤一边摇头一边叹气,说:“他生病了嘛,体检之后不能参加高考,回乡下养病去了。”

陈绯差点被一口茶水呛死,抬眉看着陈鹤:“他……回去养病?”

陈鹤一怔:“你不是他的徒弟吗?你不知道?”

不管赵承东为了隐瞒自己在今宵茶楼的事,对陈鹤扯了什么慌,她都不宜拆穿,陈绯故意吸了吸凉气,顺着陈鹤给的一点信息往下说:“茶有点烫……我不清楚啊,我就跟着赵老师学舞,其它的我也不过问的。”

陈鹤眸光闪烁,嘴角扬起一抹愉悦的笑。他的表情被娇收入眼底,自陈鹤出现,娇就没开口说过一个字。两人的视线也没有过半点交汇,好像他从来没见过这人,对陈鹤没有半点兴趣。就连娇手边的花鸟杯盏里,也满满当当的全是茶水——他半点没沾。

陈鹤似乎还有话说,可轩轩推门而入,打断了他。

“抱歉,我来晚了。”轩轩绅士地做了个表示歉意的手势,目光落在陈鹤面上,微微蹙眉,却带着笑,“你们在聊天?”

陈鹤哈哈笑着,站起来让位给轩轩,说:“就闲扯了几句,东子,名师出高徒啊。”

这话陈绯听在耳中,总觉得怪怪的。以她这些年识人的经验判断,这是典型的话里有话,故意这么说,是因为旁人听不明白,只有轩轩才能懂。

但如果真的是这样,难道陈鹤本意是嘲讽?没道理,她刚才说的话也没哪句值得陈鹤讽刺啊。

陈绯不动声色,脑内却飞速运转,怎么也理不出头绪,索性放弃了——也许是她想多了。换句话说,即便她没想多,也没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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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强烈的好奇心探究他

俩的暗号。

轩轩来后,陈鹤很快就离开了,紧接着就起菜上酒。陈绯虚头巴脑地说了两句感谢的话,一仰脖干了杯酒:“都在酒里了。以后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知会一声。你随意,随意。”

她这江湖气多年不变,轩轩看着陈绯,说:“你还和从前一样。”

陈绯啊了一声表示疑惑。

轩轩陪了半杯酒,说:“小绯,我其实非常希望你欠我,欠我越多越好。”

陈绯嘴角一抽,随口接道:“那你借钱给我,无限期归还那种。”

轩轩笑起来,夹了块毛豆腐放在陈绯面前的小碗里:“好啊,你要多少,只要我有,都给你。”

陈绯一噎,岔开话题:“哎,你这高中同学说你当初不参加高考是因为生病?”

轩轩脸色微变:“他跟你说这个了?”

陈绯笑他:“别紧张,我的赵老师,我可没拆穿你。”

轩轩微微低头,扯了扯嘴角,说:“高三嘛,压力大。有点躁郁,不过主要是我跟我爸天天吵架,我不想高考,就找关系开了证明。”

陈绯点点头,没再发散开去,淡淡评价道:“厉害啊。”又把注意力转到娇身上去了,“你多吃点,今天怎么这么闷,不像你啊。”

轩轩若有若无地看了眼娇,说:“菜不合胃口吗?”

娇连忙摇头,端起碗来给自己盛了两大勺牛肉羹,说:“怎么会……合胃口,合胃口。”

陈绯倒是不太吃得惯,筷子动得少。可酒是好酒,她一杯接一杯的,自得其乐。

轩轩和娇的酒量比她差远了,轮着一人陪一杯都吃不消,到后期,娇兀自醉了,歪在椅子上。轩轩改喝茶,和陈绯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都和尘嚣的经营脱不开干系。

最后陈绯去前台结账,才知道轩轩早就结清了,服务生连消费金额都不肯告诉她。

“说好了是我请。”陈绯不太高兴,“你这样没意思。”

轩轩半托着娇,有点气喘,把他放在前厅的木椅上,说:“我跟陈鹤关系好,他不收我钱。”

“谁说的?”说话的是从里面出来的陈鹤,他调侃道,“我不仅要收,还要收双份。我里头那间今天早预约出去了,这家伙一个电话打过来,我亲自过来跟预订的客人赔礼道歉,还免了他们下一单,才把人请走。”

轩轩没好气:“陈鹤!”

陈绯喝了半醉,此时看着轩轩被陈鹤怼得破功,没了平时端着的模样,生动许多,她忍不住笑起来。眸光流转,落在里间走出的另一行人身上后,脸上的笑容慢慢僵住了。

肖策半抱着一个中年女人,伙同一个喝得醉醺醺的中年男人、一个细腰长腿的小姑娘,正一边说着话一边朝着前台走来。

男人的手揽在小姑娘的腰上,嘴上在跟肖策囫囵地说着酒话,手里也不停,时不时向下移动,揉揉又捏捏。

而肖策怀里的女人年纪虽长,打扮得却极精致得体,她面色红润,双目微合,步伐不稳,想来也是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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