莘宏盛和江月婉二人脚步匆忙的朝长宁苑走去,正好碰上同样行色匆匆衣服都没穿好就往外走的莘怜。
看她这样,莘宏盛缓了缓,等她整理好衣服:“冉冉,好了吗?”
莘怜最后紧了紧领口的带子:“好了爹。”
“好,那快走吧。”对着莘怜招呼了一声,莘宏盛赶紧转身。
他们都走的很快,江月婉小跑着跟上他们,心中隐隐有些不安的问莘宏盛:“没事吧?皇上怎么会突然这么急着召集议事呢?这次还叫上了冉冉。”
一向宫中议事都很少会让莘怜去,有什么事也都是季元澄直接下达给她,平时在家时,就连朝会都免了莘怜的参与。可是这次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不知道,只怕不是小事啊。”莘宏盛看了莘怜一眼,心中惴惴不安,能叫莘怜,一定不是普通的议事,还这么急,多半是要不太平了。
莘怜见不得他们这幅担惊受怕的样子,她拍拍江月婉的肩膀,刻意做出一脸轻松的表情安抚道:“什么事我们去了就知道了,说来说去无非也就是那些事,娘你别担心了,安心在家等着。我们走吧,爹。”
“嗯。”
二人一前一后快步走到府门前上了马车,一路上其他几位朝臣的马车也在向皇宫方向赶去。
莘宏盛放下侧帘:“看来,这次事情比较严重啊。皇上居然连陈老将军都请来了。”
刚刚透过车帘,一辆简陋朴素的马车映入眼帘,这辆马车乍一看十分寒酸,放入人群中也是毫不起眼,如果不是车门前挂着的那条金带,谁会想到这竟然是曾戎马一生,为昱国立下了赫赫战功的陈老将军。
“陈老将军?”莘怜有些意外,陈老将军已入古稀之年,竟然也来了?
陈老将军是在他最后一场战役胜利后卸任的,一方面是他已年迈,另一方面是因为在那场战争中,他受了重伤,能捡回一条命已是实属不易,而他也因此成了个废人,再也站不起来。这对一个风光一世的老将军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打击。
在那之后,陈老将军就再也没在朝堂出现过,唯一一次露面就是举荐莘怜时,他带着昔日的几名老部下,齐齐出现在众人面前,为莘怜做保,所以这才有了昱国第一位女将。
她初入军中时就是跟在陈老将军麾下,陈老将军从未因她是个小丫头就瞧不起她,反而经常夸赞她天赋异禀,对她帮助良多。若不是因为陈老将军和他的几名部下力排众议,向先皇极力举荐,便也不会有今日的莘怜。所以莘怜对陈老将军尤为敬重。
只不过陈老将军一直对自己受伤的事情不能释怀,终日闭门谢客,想见一面都难。
可是今天居然连他老人家都来了,难道?
莘怜脑中突然浮现出三个字:亚蛮国。
如果是陈老将军都被请来,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与亚蛮国有关。因为陈老将军最后一战的对手就是亚蛮国。
他赔上了自己的余生,才换得了昱国与亚蛮短暂的和平与安宁,所以如果不是与亚蛮国有关的事,恐怕没有什么能够惊动的了他。
要说到亚蛮,只有陈老将军是最了解的人,因为当时与亚蛮的战役,莘怜被陈老将军支走了,因为他知道亚蛮是个怎样的对手,而莘怜当时在他看来不过是个小丫头,所以出于对她的保护,他没有让她上。
而莘怜对亚蛮的了解并不多,也就只是当初见过几眼,还有就是上次在南方出现的那些人。
疫病、暴乱加上现在的情况,这样结合起来一想,似乎就说得通了。
“冉冉?”莘宏盛见莘怜若有所思的样的,叫了她一声。
“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莘怜从自己的思绪中走出来,露出了难得一见的严肃:“爹你还记得陈老将军最后一战是与谁吗?”
“最后一战?”莘宏盛仔细的想了想:“是在南明关与亚蛮国吧?”
莘怜点头:“没错,所以我猜,这次议事的内容,应该与亚蛮国有关。”
听到她镇定的猜测,莘宏盛吃惊地惊呼道:“什么?难道是亚蛮国又开始不安分了?可是陈老将军也不能打仗了啊。”在他看来,亚蛮国只有陈老将军才能制得住。
“自然不会是陈老将军去打,而是我。”
莘怜的拳头逐渐握紧,陈老将军在这一战倒下了,那么她就去替他杀回来。
“咚”的一声,莘宏盛一听气的立马站起来,忘了自己是在车里,头一下撞到了车顶上,然后痛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在莘怜的搀扶下捂着头坐下,他大手往自己的大腿上一拍:
“不行!那可是亚蛮国啊,连陈老将军都折在了他们手上,你才多大,你不能去。”
莘怜拍着他的背给他顺着气,有些无奈:“爹,可我是将军啊,我不去谁去?再说了,要是皇上非要我去呢?”搬出皇上来总行了吧,他难不成让她抗旨吗?
可没想到搬出皇上来也没用了,莘宏盛还是不肯松口:“那……那你就想个办法拒绝!总之不许去,太危险了,你让我和你娘怎么受得了啊!你如果去了,你娘非得在家寻死觅活不可。”光是现在说说,都能想象到莘怜去了之后的场景,。
见说理不通,莘怜又开始撒起娇来,给他捏着肩膀:“那爹你就瞒着她点儿嘛~”
但是这次莘宏盛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无论她怎么说都不听,拨开她的手,坐到一边,厉声道:“不行,总之就是不许你去,你要是应了,我、我就没你这个女儿!”
说完他就背过身去坐着,看起来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
莘怜看着自己的父亲,心中顿时愁绪如麻,这也是莘宏盛第一次在她面前如此声色俱厉,看着他背过身,挺直的脊背瞬间弯了下去,看起来像个孤单无助闹脾气的小孩子一样,莘怜心头一酸,眼眶里热热的。
为人子女,居然能做到像她这样,让自己的爹娘整日里提心吊胆为她伤神。她突然有些不忍心了,不忍心违背他们的意思,更不忍心让他们难过。
也许,她真的可以考虑听莘宏盛的话,拒绝这一次,如果这样能让他们安心些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