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头减,资源减。
票数单只旁人的在增长。
截止到五月六日,柳姝的票数是十万,排名一落千丈,重新坐回倒数第一的位置。
一串串数字,背后是甚么?
权财,淡典。
她在买票,抑或未在买票,单是通过家中关系打压柳姝。
柳姝录了十分钟的VCR,剪作一分钟。
柳姝在每个成员的寝室露脸,尽数剪去。
柳姝知淡典在做甚么,只是不讲话,再次穿上了纪梵希。
她的肘压在窗台,脸靠在窗前开嗓,一旁看景色,一旁打开喉腔。
她的嘴唇在颤抖,肚子使力,气息便浓厚地冲上玻璃。
玻璃被她吐出的气染白,她靠在窗旁依恋地看,几乎纯真到失真。
纪梵希,巴黎世家,古驰。
纪梵希的风衣,巴黎世家的长裤,古驰的荷叶边衬衫。
当纪梵希的腰带再次束住柳姝的腰,她寻不到人解,只得求救于淡典。
淡典解去她衣物时,不会纯情,只会动嘴唇吻上去。
多么浪漫,多么欲望的一头。
信徒。
——
练习时常缺席,饭亦不在寝室里用。
柳姝不再同常道春同寝,但外面仍旧风风雨雨地传。
外面不知柳姝已有归属。
多情的小流浪,流浪不到叁月便被抓回家。
五月十日。
柳姝同淡典重归于好,再次住在一处。
柳姝将她浪漫的行李搬回衣柜,看了一眼又一眼才将柜门阖上。
浪漫的行李封上尘,柜门阖上后,柳姝便决绝地不再回看一眼。
——
淡典会在每日五点半起床,为柳姝准备早餐,泡一杯昂贵的奶粉。
柳姝会在每日七点起床,松垮地拉上校服,戴着写上自己名字的校牌去学校。
十点五十,淡典去菜场买菜,似乎尊大佛,面无表情地挑挑拣拣,拿最好的菜。
十一点四十分,柳姝回家,饭食之后留在窗台压腿。
届时她会换身衣物,若非练功服,便是只穿内裤。
室内,小女人目光情深地端起舞者姿态,挺胸又是抬头,一甩腿便将腿甩至窗台上。
压下去,一双细手顺着腿上移。
手到顶峰时,腿压那般低,难免会露。
淡典用餐极慢,原本正在用餐,眼神却被引去柳姝腿间。
年少的她,命途像颗稻草,身体像路旁不见长的小白杨。
柳姝的舞蹈功底不好,身体不够灵,柔韧度需常练习,此番压腿是热身,过后尚有一字马。
叁分钟压腿,柳姝收下腿,一下地岔开腿坐在地上,几乎是迅雷不及掩耳。
湛蓝色的内裤无法承受剧烈动作,便随她的动作上下,撑到遮不住她的私处。
时钟在走,秒针推着分针,催促它快走。
柳姝的额角在走汗,一路滴到鬓角,神态是舞者的风致,楚楚地动人。
淡典知她的柳姝长大了。
内裤后,两瓣未长成的含蓄地露出来。
柳姝的阴唇很小,有几根毛发布在私处周围,被内裤勒住,无法彻底探出头。
如此,谁忍得住?
淡典将粥喝净,去到柳姝身后蹲下,不咸不淡地未置一语。
周身的淡香替她言语,四处地散布。
分针推时针。
柳姝有些回首,淡典却伸出一根指搭在柳姝的穴缝。
「继续。」
指节搭在穴缝,似乎堵住柳姝的嘴。
淡典似乎知柳姝会讲什么。
她不允有谁煞此刻的风光。
时针动了。
柳姝未再回头,单是露一节白皙的脖颈同干净的耳,将腿继续下沉。
后面见不到她的神情,不知她是轻松是痛,只得见到她的脖颈红透,鼻息不自禁地吐。
淡典道:「下不去,便别去下。」
柳姝的身子一僵,静了一会,她问:「你为甚么要压我的票?」
有些问题,答案已在心胸。
单是不敢信,才去问。
时间正式地走到一点。
淡典道:「我不中意你抛头露面。」
柳姝问:「我永久都无法出去吗?」
「穿那般漂亮,勾引她们为你用钱?」
淡典近在耳垂,同她耳鬓厮磨,言语却那般远。
「勾引我不好么?」
柳姝道:「我不中意依附你……」
淡典道:「账我尚未同你算。」
柳姝在外欠了不少桃花账。
常道春的账,夏雅的账,旁人的账,许许多多等着淡典去偿。
淡典并非不知,单是按捺。
她掐自己手臂掐到青紫,掐自己时多用力,打在柳姝身上便会多轻。
此时,又在掐。
女人万分寂淡地垂首,任由发丝垂至身前,用一只手搭在另只手臂上,垂眉去掐。
多么矜持。
若非掐的用力,谁都无法察觉她的情绪。
天气变阴,阴云在笼,似乎时刻降雨。
屋内气氛亦是阴雨。
柳姝凄楚地闭嘴了,连带着收回腿。
两瓣阴唇夹住淡典的指,淡典不舍它,它却舍得淡典,一下吐出她的指。
「我去上学了。」
下午两点,柳姝到学校,五点半背着书包回家。
周末时她去公司练习,有时训练到凌晨两点,忙的像是位出门养家的小老公,但是收入却很微薄。
淡典的行程仅有健身。
世上未有能叫她打起兴趣的事,她亦习惯了重复的运动。
乏味,乏味,乏味。
每次流汗,每次汗湿刘海,每次用白毛巾擦汗。
淡漠地看待一切。
见到柳姝的幻象,却轮番痴迷进去。
星期日,柳姝回来很早。
淡典在厨房做饭,未见占有欲的眼神,只余下片背影,似乎位贤惠的妻。
家内窗户开着,正在吹风,柳姝的刘海被吹起,露出两条秀气的浓眉。
「你的厨艺有进步。」她耸着鼻子道。
淡典道:「你不在的时分,我很想你。」
如何想?
用嘴想么。
柳姝未回应她,耳朵似乎起茧,只是露出情长的眼神。
厨房传来锅铲同锅的碰撞声,有人在盛菜。
片刻后,淡典端住菜,搁在餐桌上。
柳姝去拿碗筷,单是拿了自己的。
淡典瞥了她一眼,又去趟厨房,拿自己的碗筷。
餐桌上,她们用餐。
淡典未用,柳姝在用。
淡典将眼镜摘去一旁。
柳姝夹着菜,有时给自己夹,有时为她布菜,方才的挤兑像是无心之失。
一时间,餐桌上仅有进食的声音。
淡典忽然道:「别去上学了。」
柳姝问:「为甚么?」
淡典道:「待在我身边。」
餐桌上的鱼张着眼睛,用有酱汁的眼睛视着她们。
柳姝将筷子阖在碗上,像是要讲话,话到唇边却又止住了,神秘地留下一截。
淡典察觉到了甚么,骤时抓住她的肩。
小女人的肩很瘦,宽大的白校服套在她身上,握着她的肩像是握着一截袖子。
小女人的眼睛在向四周看,眼神是谦卑而又自由。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
「我的故乡在远方。」
「为什么流浪?」
「为了梦中的橄榄树……橄榄树。」
柳姝不再用饭,开始练唱,唱的是她最心爱的橄榄树。
淡典却听不得此曲,哑声道:「换一首。」
柳姝问:「你知唔知我唔食鱼?」
柳知死后,柳姝念旧,吃不下许多东西。
以往她爱吃鱼,如今吃不得一条鱼。
好多鱼亦吃不下半袋,每吃一条鱼她便掉一滴眼泪。
章鱼,鲨鱼……
像是她仍在叁轮车上,听着喇叭里的新鲜水果,吹着风,跟柳知说着轻声话,一只一只地拿着鱼,童真地对照上面的插画。
淡典道:「……你之前中意。」
柳姝道:「那是之前了。」
——
众多物料压着上,柳姝同常道春的关系却愈来愈激化,已不再能够控制。
机场内,常道春被拍到手机屏幕,手机屏幕内是她同柳姝的对话。
常道春:去哪里了?
柳姝:家里人把我找回去了……
常道春:……
常道春:我很想你。
柳姝:对唔住。
众多的流言似乎雨,滂沱地浇在淡典身上。
分明主角是柳姝同常道春,她却受伤最重,手臂几乎未有好的地方。
五点半,本该是柳姝归家时辰,她却未归家,忡忡地在外面流浪。
去牛肉面的店里,戴着口罩去到前台,闷闷地隔着口罩点餐。
一碗面上来,柳姝将口罩摘下来,坐在最偏僻的地界用。
用过后,一直坐着。
她未有烟抽,未有酒喝,身上仅一碗牛肉面的钱,用过后连坐车回家亦无法。
淡典在限制她的用钱,让她无法出走。
已经七点过去,柳姝仍旧在餐厅,忧虑地坐着,待至坐到无法再坐时,她迟疑在街头。
街旁的风寥落,刮许多树叶在柳姝身上,柳姝从身上拿起树叶,垂睫看了几眼后垫在臀后,坐在路灯下。
路灯下单是飞蝇,柳姝同飞蝇为伴,似乎有了片刻友情。
她的手机震动未曾停过,她的腿已被震到发麻。
淡典打了无数通电话,发了无数条短信。
柳姝不敢回家。
她闯祸了,欠债欠到债主闹到家。
她惊惧淡典打她。
于是又走。
从路灯下起身,不知走向何方。
凄蓝夜中,前方却忽然来车。
一条车灯直照,十足晃眼,片刻后熄了灯,停在柳姝身前。
此为一辆通身黑的车,车身修长,万分低调。
车门旋开,内里吐出一位并不低调的人。
那是位女人,墨发墨眸,削瘦至眼皮很薄,骨感到眼窝突出,亦是通身黑的,穿着音乐会的礼服,眼有血丝,似乎找她找疯了。
是淡典。
出去过自己日子,竭力抑制占有欲的淡典。
「缘何不归家?」她沙哑地问,片刻后掩住唇,别过首咳嗽。
柳姝面对着她,一步一步地向后走。
「缘何不接电话?」
女士黑西装的淡雅,化作占有欲的淡典,优雅的底下是一头猛兽。
柳姝知她逃不过一劫,这是她命中注定的劫。
她的命就像稻草,像蚊蝇,像任何一件不值钱的东西。
「缘何不回信息?」
柳姝站住,忽地回身,未等拔开腿,淡典便箭步拽住她的手臂。
「放开我。」柳姝道。
淡典抓的很紧。
「放开我。」柳姝又道。
淡典不会放。
「放开我!」
「不放。」淡典道。
她的神情淡漠,眼角赤红。
水一滴滴地滑去下巴,坠去地面。
一滴,两滴。
柳姝回过首。
一瞬间,清秀的眉眼,变怔怔地看。
淡典哭了,未有半分粉饰,未曾仰首,单是红透眼角,一瞬不瞬地锁着柳姝。
柳姝彻底将她逼哭了。
眼泪几乎不受控,只会夺眶而出,不在乎主人需维持体面。
柳姝站在原地,嗓子讲不出一句话,只是情绪地哽着。
皆见淡典主动,看她甚么尽在掌中,不知她亦有脆弱,亦会掉泪。
深蓝色夜间。
忧郁美丽的。
柳姝道:「淡典,我们回家罢。」
——
近些天,淡典看过心理医生。
她清楚自己心中染疾。
一颗心,本该无瑕。
她的心却宛若患了红眼病。
「我时常会有约束爱人,将她关在家的想法。」
医生问:「平时有工作吗?或者是兴趣爱好。」
「我会拉琴,自由职业。」
医生道:「尽量让自己忙起来,不要太去想她。」
「……嗯。」
一切说得极好,但当身处喧嚣中时,才知无用。
淡典去到音乐会,任由乐曲流进耳朵,薄唇未曾分过,眼神未曾动过。
台上的演奏家,神情既抑又扬,奢华的吊灯下为一众提琴,齐整又隆重。
曲是极好,一曲结束,淡典连掌都未动。
捱到五时叁十分,她提前出场,去外面带饭回家。
室内,淡典端正地坐着,同空气演讲。
「柳姝,今日我去音乐会。」
似乎乐团排练,察觉何处有误,顷刻调整。
「今日我去音乐会。」
吊灯参观她,冰箱倾听她,餐桌为她提供场地。
「我去了音乐会。」
教她无尽地排练。
「我去了音乐会,小提琴很好听,房间很大……灯亦……很亮。」
排练至下午六点,淡典收了说话,去寻一张纸记稿。
下午七点,柳姝未回,淡典开始焦躁,为柳姝拨电话。
晚间八点,淡典出门找柳姝,几乎寻遍四处地方。
晚间九点,找到柳姝,淡典哭了,于柳姝眼前。
晚间十点,淡典服药。
褪去衣物时,淡典的手臂劲瘦,却尽是掐痕。
她一如既往地为柳姝铺被褥,一如既往地流着一背的墨发。
好似甚么都未发生过。
淡典面不改色地入被褥。
柳姝看着她的掐痕,从身旁抱住她。
淡典道:「你去死罢。」
「我亦去死,死去了便无折磨,我受不了了,下地狱罢,地狱也比你捅我的心要好。」
柳姝听了半晌,道:「我去死罢。」
「我已了无牵挂,亦是漫无目的,我不知我要去何方,所以我去死罢。」
床边只一只床头灯在燃。
淡典转过身,正对着柳姝,用细瘦的手拿住她的手,盖到心的位置。
「我这处疼。」
她将首埋入柳姝的肩窝,淡淡地呢喃:「我心里住了你这把刀,所以我很疼。」
「帮我拔了罢。」
「帮我拔了罢。」
「……」
「……我不舍。」
——
倘若紧逼,柳姝会走。
倘若放养,柳姝会走。
打亦走,不打亦走。
淡典要如何?她能如何?
她已竭尽全力,如何。
——以下是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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