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下课就到了他们班,结果他们班数学老师拖堂了,我到的时候他们班还没下课。
于是我站在他们班教室外面,透过窗户往里看。他坐在教室中间的位置,百无聊赖地转着笔。而他的拐杖斜搭在桌子一边,占了半个过道。过了一会儿,我还在想他会不会发现我呢,结果赵或轩就先看到我了。
他先是笑了一下,然后踢了一下程逸的凳子。程逸转过头,没等赵或轩往我这边示意,我跟他就对视上了。
我笑得很开心。而他只看了一秒就把头转回去了,嘴角好像是勾着的,手里的笔也不转了。
再过了一会儿,等他们班老师走了之后,他拄着拐杖出来,然后笑着问我:“你怎么来了?”
“你昨天给我送药来着?”我明知故问。
“对啊,结果你昨天一下午都不在。你现在好点没?”
“好多了,我昨天太难受了,请了下午的假去医院打针,然后就没来学校。”
“噢…好多了就行。”他说。
然后,我又坏笑了一下,“马上就校运会了,某人参加不了,是不是很难过?”
没想到他却不恼,也笑着说:“怎么会?我还等着去看颜副书记的啦啦操比赛呢。”
我怔了一下,颇有些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但其实说起来也没什么看不得的,只是如果要在他面前跳的话,我真的会有些紧张。
还好这时预备铃响了,我赶紧跑下了楼。
…………………
校运会前夕,风采展在进行最后彩排。主席台前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其中不乏一些来看热闹的,整个操场乌泱泱的全是人。
因为高二的风采展在高一的后面,所以彩排也靠后。我们在等的时候,学生会会长朱逸铭找到我,然后跟我说:“颜筱,等教师方阵走完之后就是诗朗诵,到时候他们四个就直接到主席台上就行。”
我点了点头,“好的,我知道了,谢谢。”
“没事没事。”他笑着说。
这次诗朗诵有四个人,两个女生是陈婧知和刘羽风,两个男生是张暮远和邝绎。本来男生里陈书记是想选徐瑾言和邝绎的,后来我觉得徐瑾言声音太沉了不适合这首诗,就给换成了张暮远。
事实证明,我的决定还是很明智的。
“祖国呵!我是你的十亿分之一
是你九百六十万平方的总和
你以伤痕累累的**
喂养了
迷惘的我、深思的我、沸腾的我
那就从我的血肉之躯上
去取得
你的富饶、你的荣光、你的自由
——
祖国呵,我亲爱的祖国!”
四人一齐朗诵完最后一段以后,我们的排练任务也就完成了。
陈婧知看我还没走,于是就跑来找我,然后笑着问:“诶诶,你真的跟程逸在一起了?”
“对啊。”我回她。
“天呐,还真在一起了。我妈前几天说看到你跟一个拄拐杖的男生一块儿走出校门,还问我来着。你猜我怎么回的?”
我正在收拾主席台上的道具,听到这个之后停下了手中动作,看着她问:“怎么回的?”
“我当然是不相信啊,然后说你俩绝对不可能啊,只是高一的时候是同桌而已,最多算得上朋友。”
陈婧知跟我住一个小区,我妈跟她妈妈熟悉得很。要是她妈妈说了什么给我妈听,那真的是太灾难了。我可没想过这么快就要被她发现。
“那就好。”我呼了口气。
然后她又问:“不过我还是很好奇诶,你俩怎么就在一起了?”
“就…在一起了呗,”我也说不出具体原因。
她凑近了些,附在我的耳边说:“那你知道吗?邝绎喜欢你……”
我疑惑道:“真的吗?我不知道诶。”
她坐在台子上,两条腿晃荡着,看着校对面亮起的灯牌,“原来你不知道啊。不过也是,你向来是不关注旁人的。这样想想,邝绎还有些可怜……”
我沉默了。邝绎是我的初中同学,虽然不同班,但当时我们一块儿上培优班,玩得也很好,关系算是不错。
之前填中考志愿的时候,他突然来问我填的哪里。我当时因为不想跟附外的一些人再见面,于是就填了一中。我本以为他就是问一下,没想到最后他也来了一中。
“哦对了,”她突然换了个话题,“我们班把这次月考范文给发下来了,然后我们老师还专门把你作文挑出来点评了哈哈哈哈。”
“……”我没说话,只淡淡地把一些道具收进主席台后面的储物室里。
过了一会儿,她继续说:“你说你怎么每次作文都写得那么好啊?而且你作文夹在一堆酸掉牙的文章里头显得格外清新脱俗你知道吗。”
“别人写的好歹也是范文,”我无奈地笑了一下,“你这么形容也太无情了吧。”
“我说的是事实好嘛,反正我写不来那种八股文,然后我也写不出你那种……”说着,她叹了口气,“唉,要是我作文再好点就好了……”
我“呵”了一声,“您就别在这儿妄自菲薄了,您可年级第一呢,还要怎样啊。”
“那我不是想语文的分儿再好点嘛,谁会嫌分儿多啊……我还想高考的时候赚个省状元呢。”
说这话的时候,她神情严肃了些,眼底是势如破竹的“野心”,昭示着她的自信和张扬。
有目标的人真好啊,尤其是当目标触手可及的时候,尤其是当实力配得上野心的时候。
我这样想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加油啊。”
然后我们两个一起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