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藏旁意,苏靖烨自装无知,心里却在暗乐:‘你个老东西,总算忍不住了!’
当然面上还得过去,一念迟疑,苏靖烨以酒意上头的模样道:“大人说什么?不要乐女?那谁来歌奏!总不能我亲自给您弹曲?这可就强人所难了!”
“哈哈哈!苏兄真有意思!”
笑声打诨,翁离缓缓道:“苏兄,我听闻苏氏千金苏霓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十足的才女,但才气需展露,光藏着可瞧不出来啊?”
“大人说我的侄女宁儿?”
“难道坊间传闻苏兄留府千金做主婚嫁的口风是假的?还是说我不配欣赏千金的才华?”
反意正说,应,那就是一个坑,不应,更是一个大坑。
奈何苏靖烨早就想好对策,稍作缓思,他打着酒嗝道:“大人,你这不提还好,一起来,我心里难受啊”
“如何这样说?”
“唉大人,您是不知道”
粗息连喘,苏靖烨使劲灌了口酒,道:“我那侄女闹出烦了!现在我啊压的直不起身子!!”
形色浮面,翁离有些诧异:“苏兄,你这话?我有点不明!”
“本来呢我那侄女就遭受其父冷落,可谁能想到我三弟竟然处处胡来事关苏府门楣名声的姻亲事竟然草草放出口风,一时间我那侄女委屈来求,请我做主身为苏氏长房家主,我肯定不能看孩子遭罪,便应下了请求,那料想二弟苏靖弛狂妄如三弟,就在您到府上前一个时辰,我二弟叫嚣侄女委屈难全,照顾不周,将她带走,所以说大人,您理解我的心情吧?”
一席话入耳,即便苏靖烨没有刻意说苏靖弛、苏靖州的坏话,可翁离自己琢磨后,那味道就变了。
看到翁离脸色渐沉,苏靖烨道:“大人,您怎么了?”
“哼!”
怒声冷斥,苏靖烨一怔,还未再言,翁离趁着酒劲儿冷声:“你那三弟可真是个人物啊!”
不清不楚的话让苏靖烨急思一瞬,道:“大人,我三弟虽然有所不恭,但赈灾一事福泽百姓,这是人心所向的事,还望大人看在我的薄面上,莫要心气!”
“苏兄的面子,我怎么都要给!”
咬牙的声音从唇齿缝里挤出,只要不傻,都知道翁离已经怒火掺油,快要爆炸。
对于这些,苏靖烨心里清楚,脸上依旧装作不知。
“大人,你说咱们喝的好好的提我三弟做什么?对了大人不是要欣赏我侄女的才华,今儿个因为二弟闹腾,怕是不行,要么明日吧我代大人去寻寻二弟,说几句好话,兴许二弟就送宁儿回来了到时我再宴请大人!”
声笑辞软,看起来没什么,但仔细品味儿,尤其是让翁离这样的一郡之长来尝尝,那简直是狗咬尿泡骚满脸,唯独一场空篓子落下。
试问,郡守的面子还需要别人代给么?
于是翁离再也没心情喝下去,直接扣杯起身。
“苏兄,天不早了,我还有公务,改日咱们再喝!”
撂下这话,也不管苏靖烨什么态度,翁离甩袖离去。
苏靖烨面色惊恐,赶紧追出来:“大人,是不是我说错什么话了?大人,我瞧您不尽兴啊”
一路追赶,翁离却速步出府上车,驾奔离去。
反观苏靖烨,他背手而立,一改刚刚的模样!
‘老东西,如果这样还不够让你火大,那你也就不配做郡守了!’
笑骂中,程革匆匆过来:“老爷,公子传话回来了!”
苏靖烨赶紧回屋:“崟儿都说了什么?”
“老爷能否猜猜公子发现了什么?”
“官家的人动手了?老二的人也闹腾起来了?苏靖州已经失去局面控制了?”
闻此,程革笑声:“老爷只说了很小的一部分!公子发现官家的哨探和临河园的人勾搭上来,原因让人感到可笑苏靖州赈济灾民的计策竟然出自于一个小儿奴才,这让临河园内的不少人心生反对!”
“有点意思?继续说!”
“除了官家和临河园内部作祟,二爷的人也出现了,带头是万通镖局吴可道,不过二爷还有一拨人建德郡卫氏卫兮辰!”
此话落地,苏靖烨的笑脸顿时僵住:“你说什么?卫兮辰?他们怎么来了?”
“老爷,奴才猜到您会有这个表情!更为甚者,怕是二爷自己都不知道卫氏插手!照此估测顶多一两日,临河园必定大乱,那时苏靖州赈灾计策失败,无力回天,您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出手!”
品味着这些消息,苏靖烨沉思好一会儿,道:“如果卫氏插手,那我们可得快点!”
“老爷,这事应该透给二爷,毕竟卫氏与他沾亲,卫兮辰管着苏靖弛的数家酒楼,现在外甥谋私,舅舅会是什么反应?这有的看啊!”
“看归看该做还得做,否则苏氏商旗被外人夺走,那可这是弥天大笑话!”
沉声落地,巴掌落桌,程革知道,眼前的苏氏长房家主怒了!
临河园,深夜子时。
园墙四周火把通明,一队队的庄奴提弓跨刀巡防,在前园的角楼哨台处,徐玉瑱正在寻摸什么。
护院教头耿介走来:“小子,你做什么?”
徐玉瑱道:“耿教头,白日里我给老爷、米伯禀告的事您老都记下了?”
“你小子到底在做什么?”
话不应答,一大一小自顾自说。
这时陈俊安带着离阳、冉诚、来喜、余戍抱着一捆捆杂货跑来。
“玉瑱,你要的牛皮、骨棒、黄油、碎铁屑、水桶、铜镜全在这了!”
“东西够了,你按照这个模型开始做,今夜一定要全部弄好!明日我有大用!”
说着徐玉瑱把架在哨台垛口的一个长桶喇叭的模子交给陈俊安,陈俊安也不啰嗦,立马和离阳几人动手摆弄起来。
趁着这个当口,徐玉瑱起身冲耿介道:“耿护院,你千万别认为我说的是屁话!依照局势,今夜不闹,明日灾民肯定乱!灾民乱的如何?全看临河园内部的局势如何?所以您一定要小心!”
面对此话,耿介眉头紧缩。
一通沉思,正要开口说什么,临河园西面的野地里出现火把。
瞬间,耿介紧张起来:“西面灾民异动,快,准备防范!”
哪成想徐玉瑱道:“没事,那是我和扈朝风的信号,同时也是为了诱因东面的灾民赶早起乱!浮出水面!”
听着一句接一句的莫名话,耿介忍不住了:“你小子到底要干什么?你知不知道灾民乱起来的后果?”
“我知道!与其让他们藏着,倒不如干脆点,催着他们乱起来,那样咱们才能轻松平复!让后我就赶往郡城帮助小姐”
说到此处,徐玉瑱上前低声:“耿教头,灾民乱的同时你也能为老爷清除掉临河园内的悖逆叛徒,这是个机会,好好把握!!”
“什么?”
言辞突兀,耿介心里倍感震惊,可惜徐玉瑱已经匆匆下了园墙。
来到前园,仓垛木楼处,米福正在这里盯梢。
看到徐玉瑱,米福道:“你个小兔崽子又四处跑什么?赶紧滚回去!否则别怪我不讲情面罚你!”
厉声叫呵,徐玉瑱很是委屈,想要说什么,恰好苏靖州也从中园走来。
“徐玉瑱,我不是让你闭门,你怎么出来了?”
“老爷,我”
“来人,将他关起来!”
不容忤逆的话落地,东仓哨长吴申大步走来,一把提溜起徐玉瑱向中园的柴房走去,期间哪怕徐玉瑱挣扎叫唤,吴申也毫不理会。
随后苏靖州与米福进入仓垛木楼,站在窗户后,米福低声:“老爷,人在那边呢?”
闻言,苏靖州仔细一看,在前园的门闸哨屋处,果然站着一人,那人瞄眼观望后,向北仓走去。
“小玉瑱到底是怎么估算出来的说真的,我对庄园的人不薄啊,他们为何要背叛我?”
自语不解,米福搭腔:“老爷,人心难测,现在小玉瑱能够把事情拿捏到这一步,只能说明夫人在天之灵庇护着您,庇护着宁儿小姐!”
“唉,但愿这场乱子能早点过去!”
话落,苏靖州交代:“不管明日发生何事,许文那些人跟我多年没有功劳有苦劳!一定要留下他们的命!”
“老奴尽力!”
当二人暗自商谈时,刚刚在门闸哨屋处的人已经站到南仓哨长付荣面前。
“情况如何?”
“小的看到老爷发话,把那个包衣奴才给关起来了!”
“关起来了?这是几个意思?”
疑声自语,显然是付荣不明白苏靖州什么意思。
“或许是徐玉瑱那个包衣奴才太过胡来,小姐也走了,老爷想趁机处理掉他?”
庄奴搭腔,付荣顿时瞪目:“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蠢?”
糟践入耳,庄奴立马闭嘴,可付荣总感觉不对劲儿,于是他起身去见许文。
中园库房偏堂,许文正在闭目养神,听到动静,他道:“你不在自己的仓垛守着,来我这做什么?”
“许哥,胡子他们失手,陈俊安和徐玉瑱俩人肯定把这事告诉老爷了,老爷却没什么动静,就在刚才,徐玉瑱又被锁进中园的柴房,您说这都是怎么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