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这回两国合作，在野境荒地剿灭了一支一千人的异人兵士，可谓壮举！’
‘近数十年来，异人贼寇越发丧心病狂，偷入两国境内残害多少无辜性命，若不是野境之内地僻山陡又多毒物怪虫，早就把这群人给消灭干净！’
‘二子，你此言过，野境之地，后有大海，前有三国，境内具为山野陡壁，多支族，生存极难，那为非作歹之人，自然要偿还的，可那良善之人，有何罪过？药人世代行医治病，百年前罗国灾祸，药人也派了族人入境救人，游猎族人常与罗国人做贸易，未见听说他们不懂礼数，行动粗鄙，你心存凝固，知一异人，便全为异人，何能为君子？’
‘父亲，明钰因着荀家二弟受伤心焦，所以才说了这话，还请父亲莫要生气’
‘君子为正、有容、尚格，你心有私，逞口舌，是为不正不容，夫人，这饭我吃不下，出去走走’
“姑娘，你在想什么呢？”燕然将我拉回现实“卢叔带小二过来了”
“燕然，你说这人躺在雪地里，他不冷吗？你瞧，这一会儿的功夫，他身上、脸上都是雪”
燕然想了想“大约是醉酒醉的忒厉害了些，也不知道冷罢，你瞧他那摆天摆地的手脚，嚣张得不成样子，若是冷，该是蜷缩在一起的”
“有道理，你如今可是真的越发聪明了”
燕然得意一笑“那可不，自从跟着姑娘，我便觉着脑袋怎么着灵光那是一个接着一个的，有时候我都不必想，灵光便自己个浮现出来了”
“你果然是不能夸的，一夸便是飘荡到哪里去，自己个都不知道了”
燕然笑了笑“我瞧姑娘闷闷不乐的，我只得硬着胆顺着姑娘的话说下去，讨姑娘笑笑，我这才放心些”
“你这话说的，倒是为着我？”
“可不是，我是姑娘的丫头，自然是要跟着姑娘为着姑娘的，我不够聪慧，姑娘的心事，我也猜不着，我能做的就只是跟在姑娘身边，陪着姑娘”
心里有些动容，同燕然笑了笑“你不是才夸自己聪慧的？怎么又猜不到了？”
“我是看着情形的聪慧嘛”
“姑娘，人他们自然会招呼的，咱们走罢”卢叔拿起缰绳
我瞧了瞧前路“卢叔，好像离家不远了罢”
“还有几里路呢”
扶着燕然的手上了马车，我以为快到了，想着走回去，事实却是还有好几里的路程
回到院里，拿着诗文抄写着
我这两日心极不安静，烦躁得很，是该多抄写诗文好好的静心
“姑娘，都四更了”燕然帮我换了一盏新的烛台“你听，外头静得连守夜婆子们睡着的鼾声都这般清楚”
“风雪停下来了？”
“停下了”
放下笔“都这么个时辰了，不是让你睡去的，怎么还在这儿”
“我都打了好一会儿盹了，姑娘，要不安置罢？一会儿霜晓只怕都要起了”
“我洗洗手就睡去了，四婶婶明早要去观礼，我不用早起，你也不必起那般早”说着打了个哈欠“我这会子倒是真的困了”
躺在床榻，眼皮沉沉
‘阿绿，阿绿快醒醒’
睁开眼睛却是兰秀
‘好个丫头，你可真是能睡，我这都叫唤你半日了，快些起身了，公厨里头好些事情要做呢，若是晚了，钱掌事该说我们了’
‘钱掌事？’拉开被子起身‘我这就起来了’
‘登记离营的事情上头已经批准了，下个月会有新兵入伍，到时候替下咱们，咱们便能提前走，幸而你在金石镇，咱们两人离得不远，若我得了空闲，我便去寻你玩去’
拿着水抹了把脸‘可是海棠还是没有消息，若是我回了金石镇，她不知道如何是好？’
‘咱们不是写了去处故里的，再者，你昨个儿晚上才写了信件说是要给钱掌事，让她帮你转交给海棠’
‘是吗？我倒是一点儿都不记得了’
兰秀十分无奈的摇头‘你如今的记性，可真是连我的都不如了，好了未曾，好了就走罢’
担着菜蔬同兰秀一起在河边清洗着‘这鲜植处不是说缺人手的，怎么还叫了两人去别的地方？’
兰秀自顾的洗着手里的蔬菜‘你这可是问倒我了，我可是不知的，阿绿，不然你做我家的桑户罢？金石镇也多桑叶，我到时候给你提供些养殖的物件还有蚕种，你只需去采一些桑叶便可，一年下来也是能挣些银两的’
‘桑户？听起来不错’
‘你只管放心，你是我的好友，我怎么会让你吃亏了去，正好我去收蚕丝也能照应照应你’
‘兰秀，我有个问题，金石镇是多桑树，只是那些个桑树都是人家田埂上的，论起来也是私产，我去摘，只怕要被打了罢’
‘你这倒是说到点子上了，我给你个主意，一棵树四十文钱包年，你出五百文，寻十来棵大桑树，够得你摘来摘去的了’
‘你让我思量思量’
转眼到了金石镇，几年不见，还是原来的样子，邹婶子原来的房子早已经租出去了，我便寻了另外一家，房舍刚建成不久，院子里也大得很，可以种些瓜菜苗木，等海棠回来了，一定是喜欢的。
没几日，兰秀赶着马车驮了一车的物件到了我的院子里
兰秀四下打量一番，笑道‘你这屋子倒是好得很，里头啥也没有，正好合适摆架子养蚕的’
‘这屋子人家刚建成不久，若是添置了家具器皿，可不是这么个价钱了，我这物件还未准备齐全，你就将就着坐着这儿小凳子罢，我给你倒盏茶去’
‘给我吃盏茶就成，坐就不用了，我帮你备了这么些架子，可不得赶紧的帮你装上，蚕种都快出壳了，可不能等着，最多两日就要喂了’
两人摆弄好了架子，又将浅口笸箩一一放好
兰秀拿着纸上的蚕卵用剪子剪开‘每个笸箩里头放一块蚕卵便好，我下回来的时候再给你带些架子笸箩来，你这堂屋白空着浪费，先用着罢，以后日子好了，再慢慢的空出来’
转眼，我们已经付了桑树的银钱，拿着大框摘着蚕叶
‘我午后就家去了，你睡前记得放些桑叶进去，按着我同你说的养，好着呢’
笑了笑‘我知道的，你只管放心好了’
“姑娘，姑娘”
缓缓的睁开眼“燕然？”
“姑娘，你做梦了？”
“你怎么知道”
“姑娘方才说梦话了”
“啊？”
瞧着外头的光亮，拉上被子闷声道“燕然，你可把我美梦都吵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