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江河甩甩袖子,将棋子摆好,做了个请的手势。
“潘老师先请!”
潘貔喝一口茶水,笑容可掬:“你是晚辈,你先来才是。”
“你是长辈,礼让三先,你先来!”周江河礼貌的说。
潘貔说:“你棋艺不如我,你先来!”
周江河咬嘴唇笑:“我和你是第一次下棋,尚不分胜负。长者先下!”
周江河和潘貔你来我往,都不想先下。
潘文静灵机一动:“这样好了,我拿一枚硬币出来,你们选正反。这样公平。”
潘伟杰觉得这个办法好:“对,对,就这么决定!”
潘文静便拿出一枚一元的硬币:“潘老师,你选哪一面?”
潘貔随便说:“反面!”
潘文静点头:“那周总就是正面。”
潘文静把硬币放在棋盘上,稍微用力转动,硬币就哒哒哒的快速的竖着旋转。末了掉下,是反面!
“潘老师,你先下!”潘文静说。
潘貔摆出一副象棋大家的模样。
“我下就我下,其实谁下都一样的!”
潘貔第一招是平淡无奇的“拱卒”。周江河按照《神农棋术》里的方略应对。
开始两人的棋子都平平无奇,但到了第五步的时候,就开始想是出底蕴了。
潘貔故意只用两炮,不动车和马,在周江河帅棋上面和左边摆了炮台。虽然有被炮打的危险,但周江河还没有到无路可走的地步。
事实上,周江河根本不理会潘貔,自己下自己的。他把一个马拿在手里,微笑的提醒潘貔:
“潘老师,你太轻敌了!两炮就想端了我的元帅?我可以让潘老师悔一步棋,要不然,五步之内,你就要输了。”
“什么?”潘貔吃了一惊,抬抬老花镜,把局面大概一看,看不出五步之内自己会输,不禁冷笑,“周总,不带这样骗人的!我也提醒你,你再不回防元帅,就要被我吃了!”
周江河再说一遍:“你真不悔棋吗?”
潘貔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我下那么多年棋了,从来不悔棋,也从来没有悔棋的必要!”
潘老村长和潘伟杰、梁建立等人站在旁边,躬着身子看,怎么也看出周江河要赢的样子,反倒是差不多要输了。
潘老村长肚子里嘀咕:周总那么一个诚实君子,竟然也学会吓唬人?
潘文静不懂象棋,只默默的看着。
“那就对不起了!”周江河微微一笑,轻轻松松,将红棋的炮转出来。
潘貔不顾周江河的炮,将自己的炮放在周江河一个兵前面,用兵做炮台。
“将军!”潘貔得意的喊。
周江河上士,护着大帅,缓解危机。
潘貔又走炮,寻找机会继续“将军”。
周江河把自己的炮开到绿棋的底线,以士为炮台。
“将军!”
潘貔吃了一惊:周江河什么时候钻到下面来了?
他赶紧把士推上去,让周江河的炮没有炮台。
周江河让马走个“日”字。
“将军!”
潘貔手足无措,绿棋“将”疲于奔命。转到一个位置,又被周江河的马“将军”,最后走到一个死角,哪儿也走不了了!
“将军!”周江河把马按下说。
好像旁边扔了一个炮仗一样,潘貔的表情蓦地僵硬。
十年了,未尝败绩的他,竟然输给了一个年轻人!
而且输的是如此尴尬,前后不到十步棋!用时不到五分钟!
潘伟杰特意看了手机,心里吃了一惊:只要了三分多一点的时间!
潘老村长肚子里的气撒出来,别提多高兴了,却还装傻充愣:“咋就输了呢?”
潘貔不发一言,面色先是乌黑,落后惨白。周江河还怕他承受不了。
“潘老师,不然你再下过!”
也就是悔棋的意思。潘貔惨白的脸又红了。
“哼,输就是输了,我最讨厌悔棋了!可能是我太大意了,不是还有四局吗?不急,不急!”
潘貔挺会安慰自己的,嘴角勾起一丝自我解嘲的微笑。
“好,那我们来第二局!”
周江河和潘貔重新摆棋。
潘貔为了找回面子,一面摆棋一面说:“这一回,我可认真了,周总,你要小心点儿!”
周江河谦虚道:“承让,承让!”
但潘老村长看的出来,潘貔确实是输了,没有什么让不让的道理。他拿出香烟,津津有味的点上一根。开始他认为周江河不堪一击,没想到潘貔却被周江河先下一城,接下来就好看喽。
平常大家都是在小商店门口,看到潘貔跟村里头的人下棋,潘貔没两下子就把对手杀败了,其实没有什么看头。
但今天,周江河的棋艺似乎跟潘貔旗鼓相当,可能还略胜一筹。
潘老村长吐着烟雾,对梁建立说:“周总说要五步之内解决战斗,就能解决战斗,可不是盖的!”
潘貔听了,十分不爽,心想:这回不能只用双炮了!周江河棋艺这么好?蒙的吧?
哪怕是蒙的,他也十分没有面子,发誓接下来的几局一定要扳回来。
棋子摆定了,潘文静拿出硬币。
“我们再用它解决谁先下吧!”
周江河却说:“不用!踢足球,一般上半场谁输,下半场就谁开球。上一局潘老师输了,理应潘老师继续先下!”
潘文静看潘貔,意思是,你同意吗?
潘貔也不谦让了:“周总十分谦让,我若是拒绝,就拂了你的好意了。我先下!”
这一局,潘貔一上来就马上把车摆出车道,打算用车横冲直撞,将周江河的棋子消灭干净。
周江河按照《神农棋术》教导的,别人下别人的,自己下自己的原则,不管潘貔怎么摆弄棋子,周江河按照古代记录下来的棋局进攻。
《神农棋术》是古代国手的智慧结晶,上面记载着各种棋局,任何其中一种棋局,不超过十步,就能取胜。
再加上周江河吃了智慧药丸,脑子更加灵活。潘貔棋艺再高,能有古代先贤的高?在这些先贤面前,潘貔就是臭棋篓子。
第二局,潘貔尽管把车、马、炮、象统统都用上了,但是不到五步,他的“将”就开始危机重重,险象环生。
潘貔额头冒出汗来:周江河的棋局匪夷所思,他的每一步看起来都是平淡无奇的,但结果却是出人意外,后发先至!难道有鬼神相助不成?
潘貔手里捏着“马”,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周江河提醒:“潘老师,你可要想好了,如果下错了,我只需要三步之内就能取你将命!”
潘貔恼羞成怒。
“周总,刚才让你蒙了一局,你可别得意啊!骄傲使人落后!”
就这个位置了!
潘貔落下“马”,准备要将周江河的“帅”,周江河却淡淡然一笑,拿起车直冲到底线。
“将军!”
潘貔没有在意:“下士!”
啪!
周江河直接吃掉他的士:“将军!”
潘貔窝着火,把“将”移上来,避开“车”的锋芒。
周江河把炮摆过来,以另外一个“士”为炮台:“将军!”
潘貔目瞪口呆:士被象挡着,走不动了!乖乖当周江河的炮台!
潘老村长大声说:“周总,你又赢了?哎呀妈呀,原来你才是国手啊!弱弱的问一句,你进国家队练过吧?”
把潘貔说的颜面全无。
周江河抱拳说:“承让承让!潘老师还是太大意了,这不是他的真实水平,我们来第三局吧!”
潘貔果然不服输。
“这一回,我可不能再对你手下留情了。刚才是我小看周总了。那就再来一局!”
五局,周江河已经赢了两局,要是剩下一局潘貔扳不回来,只能承认周江河赢。他棋王的称号,要从此改过来了。
潘貔喝茶,噗的喷出来。
“凉了!潘爽,给你爹烧一壶水去!”
潘爽也在旁边看的入迷,自己老爹输了棋,他心里确实不爽,但是周江河的棋艺确实高出一头,十分精妙,不得不佩服。潘爽头脑里还在琢磨周江河刚才的几步棋子到底是怎么走的,轻而易举就把他爹该杀败了。
潘貔见潘爽拧着眉头思想着什么,大怒:“我让你去烧水,听到没有?跟木头似的,怪不得连高中都考不上!”
一句话,把潘爽说的颜面全无,灰溜溜去厨房烧水去了。
这可把旁边的潘老村长笑的肚子疼:之前潘貔在棋艺上多么自负,今天也让他吃一回败仗!
棋局摆定,周江河示意潘貔:“你先下!”
潘貔捏着棋子,心里百感交集。现在已经到紧要关头,这一局要不赢了周江河,他的面子就没了!他潜心研究象棋十几年,悟出了好几个棋局,都是可以大杀四方的。只是,不到关键时刻不会使用上。
因为,一旦使用了,别人就会去揣摩他的棋局,揣摩明白了,他的棋局就不新鲜了,也没有了杀伤力。
跟周江河开始下棋,潘貔以为轻易之间就能把他收拾,谁知道,周江河的棋艺炉火纯青,十分了得。如果再不使用上自己研究多年的巧妙棋局,他就尝到平生第一败仗了!
于是,他眼睛精光四射,哪怕是戴着老花镜,周江河也能感受到他的杀气。
“拱卒!”
又是平淡无奇的一步棋,但是却包含深沉的谋思。
“拱卒!”
周江河也下同一步棋。从潘貔的眼神,周江河猜到他要出绝招了,周江河索性把《神农棋艺》里面最精妙的棋局搬出来。
这个棋局也叫做“五步蛇”,听着名字就能猜到它的意思。就像是五步蛇一样,能在五步之内,取得胜利!
潘貔以为自己的棋局会大开大合,将周江河杀的个捉襟见肘,疲于应对,可恰恰相反,周江河反客为主,第三步棋就马上牢牢掌控了主动权!
潘貔心慌慌,顿然感觉整个棋局,眼花缭乱,怎么也看不明白。心里头一遍一遍问自己,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就在他的心哇凉哇凉的时候,周江河一声“将军”,把他吓的魂飞魄散,浑身一抖!
潘文静怕他有事情,急忙问:“潘老师,你没事儿吧?”
潘貔黑着脸,眼睛里满是不高兴,他怪潘文静说这样的话,等同于讥讽。
“下棋不过是消遣,我能有什么事,你这小妮子,说话好奇怪!”
潘文静的一片好意,被当成了驴肝肺。
潘老村长为潘文静不值:“三丫头也是好心,你作为一个老师,怎么能这么说晚辈呢!”
潘貔怒瞪潘老村长:“我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你管的着?就是你在旁边,叽叽歪歪,我才输了!”
能从潘貔的嘴里听到“输”字,可以说是开天辟地第一回啊!
潘老村长不仅没有发怒,反而哈哈大笑。
“潘老师,你终于承认自己输了?”
潘貔手里还握着棋子,表情僵硬。
周江河不想让他那么下不来台面,故意手一滑,把整个棋局都弄乱了。
“哎哟,不好意思!”
潘老村长说:“反正潘老师已经输了,棋局乱了就乱了!”
周江河认真道:“其实潘老师还有挽救的局点的,都怪我给弄乱了!这一局,算我们打平,好不好?”
潘老村长不是下棋人,不知道其中的关碍,周江河说什么他就相信什么。
不过,潘貔是明白的:这是周江河给他台面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