鸽子冷眼看镇长。
“怎么着,你是向着这几个外地佬吗?”
镇长心知故意给他上纲上线,让他为难。不过,镇长也不是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我可没有这么说!在我前面,没有外地跟本地的区别,谁有理我支持谁,谁没有理,我就批评谁。”
“好,那我们就来评评理!”鸽子竟然一副理直气壮的表情,“这块地儿是我的吧?”
镇长不否认:“在我来上任之前,地确实是你的。不过,我听说,本来这是一块荒地,是你们几个强占为己有的。”
鸽子脸皮厚的很:“那是我们开荒得来的,怎么叫占为己有?”
鸽子的马仔一听都乐了,他们的大哥竟然这么幽默!强占就强占,说什么“开荒”。
周江河也忍不住冷笑:“真是无耻到极点!”
之前的事情,镇长不怎么了解:“好了,我不跟你说过去土地的性质,你就说你跟这些人是怎么闹起来的?”
鸽子看向周江河:“我好心好意给他们地方宣传肥料,他们竟然不给租金,镇长,你给评个理,天下有这样的事情吗?我们跟他们要钱,他们耍横,说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还做势要打我们。我和老虎这才带人过来。镇长,你说,谁对谁错?”
张大哥急了:“胡扯!我们已经给他们钱了,他们贪心不足,还想要,这不是欺负人吗!”
葛村长对镇长说:“镇长,我是三河村村长,我见过你一面。”
镇长不想在这种场合跟葛村长套近乎:“我没有什么印象了。村长,你说,怎么回事儿?”
葛村长有点尴尬:“就是老张说的,他们太贪心了,早上要了五千,下午还想要,我们周总的钱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呀!”
镇长便又问周江河:“是你带他们来这里宣传肥料的?”
“是的。”周江河回答。
镇长注意到旁边的莉莉,金发碧眼:“这位是你外国的女朋友?”
周江河急忙说:“不是,是我秘书!”
镇长寻思,能聘用的起外国姑娘做秘书,这说明周江河的事业做的不小,怎么会下乡镇摆摊宣传肥料?
“你是村长所说的周总?”
“对,我是周江河”
“周什么?”镇长一副如雷贯耳的模样。
周江河只得再重复一遍自己的名字:“西周的周,江河湖海的江河,周江河。”
周江河的名头在十里八乡传的很响,作为北口镇镇长怎么会没有听说过。
“你就是那位帮助农民脱贫致富的农民企业家?”
周江河谦虚道:“企业家不敢当,我就是利用大学所学的知识给大伙儿赚点钱罢了。”
“真是你吗?”镇长不敢相信,拿出手机在网上搜索了一下,网上农民企业家的周江河跟眼前站着的周江河一模一样,可把镇长高兴坏了,伸出手跟周江河握,“周先生,欢迎来到我们北口镇!我们镇子尽管经济不错,但还有很多欠发达的地方,我们很需要你的投资。”
周江河余光瞥鸽子和老虎。
“镇长客气了,能为北口镇做贡献,是我的荣幸。不过,似乎有些人并不喜欢我来北口镇,满口外地佬称呼我。”
镇长咳咳两声。
“周先生放心,我一定尽力给你调解你们和他们的矛盾。”
镇长走到鸽子跟前。
“你也听到了,人家是企业家,帮助农民的好手,你怎么讹人家呢?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好不好?你赶紧带人散了,别再聚众闹事儿了。”
鸽子一向霸道横行习惯了,怎么可能吞下那口气。
“不行,老子咽不下那口气!除非,他们跪下来,让我一人踹一脚!”
镇长目光蓦地严厉:“鸽子,我已经相当容忍你了,你别太过分!”
鸽子耍起无赖:“你叫警察来抓我啊!”
“你……”镇长一个头两个大,他不是不能抓鸽子等人,他怕的是鸽子等人跟警察干仗,事情就闹大了。他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周江河看出镇长很为难,便过来说:“镇长,其实这块地并不是鸽子的,是我祖上的。他强占了那么多年,应该是我跟他要钱才是。”
镇长一听,表情僵住了:“你的?”
心想,周先生是在开玩笑吗?但,他说的那么认真,不像是开玩笑啊!
鸽子、老虎等人哈哈大笑,有的把肚子笑疼了。
“一个外地佬,来我们镇子上,说地是他的!我的娘啊,笑死我了!”
“他应该是精神病院看病了!”
“早上起来,忘记吃药了!”
“脑子进水吧!”
不要说他们了,莉莉、张大哥、葛村长等人也都一愣一愣的:周江河太语出惊人了!
但是,周江河可不是开玩笑。
“我听我爸爸说,我祖上来过北口镇,买下了这块地。只不过后来懒得经营,撂荒了。我祖上怕别人跟他的后人争地,就在地下埋一块砖头作为标记。砖头上写着一个周字。”
鸽子呸了一声:“你是说,这块地下面埋着一块砖头,砖头上写着周字?”
“你不会听人话吗?”周江河讥讽。
鸽子恼羞成怒:“扯淡!老子一出生就是北口镇人,可从来没有听说有个姓周的在这里有地!”
鸽子问自己的马仔:“你们有没有听说过?”
不管听没听说过,他们肯定不会跟鸽子唱反调。
“压根没有听说过!”
“他瞎说八道!”
“吹牛!”
鸽子冷笑:“姓周的,你听到没有?你当我们是三岁孩子,怎么撒谎怎么有,是吗?”
周江河对镇长说:“我们往下挖,如果我记得祖宗留下的话没错的话,应该是五米以下就能挖到砖头。”
镇长摸摸后脑勺,陷入为难了。他来这里工作几年了,也没有听说这块地是姓周的,哪怕是姓周的,那么多年的砖头了,怎么可能还在?
“周先生,你没有记错,你祖上说的是北口镇吗?”
“嗯嗯!”周江河很自信,“要不然我怎么把宣传肥料的第一站设在北口镇?这里是我的飞地,我希望能得得到祖宗的保佑,让我生意兴隆发大财。”
周江河的话似是而非,镇长也不敢断定他在撒谎。
鸽子一口咬定周江河就是在胡诌。
“镇长,要么这么着!我们就往下挖五米,要是挖到五米不见砖头,这小子给我一万块钱。”
周江河从容的看着鸽子:“要是有这块砖头呢?”
鸽子嗤之以鼻:“要是有的话,土地就是你的呗!”
“没那么简单!”周江河说,“我要你们把今天早上的五千块钱还给我,还要给我们道歉!”
从来只有别人给鸽子道歉,鸽子从来不给别人道歉,周江河竟然敢开这个价码,他可不气吗!
“好!我也再开一个条件,要是没有砖头,我不仅要一万块钱,老子还要扇你十个耳光!”
“一言为定!”周江河今天就要灭一灭鸽子和老虎的威风。
莉莉急忙扯周江河的手:“周总,这个赌不能打啊!”
“为什么不能打?”听周江河的口气,已经胜券在握。
莉莉小声说:“地下怎么会有砖头!”
周江河笑:“你们外国人不知道,我们中国人就讲究在地下埋东西。我老祖宗的地,我当然要争取,怎么能让几个无耻王八蛋强占呢!”
张大哥迷糊了:“周总,土地真是你的?”
周江河点头:“那还有假!”
“那你不早说!早说的话,早上咱们就不给他们钱了!”
张大哥一直觉得五千块钱被糟蹋了。
葛村长谨慎的很:“哪怕有砖头,也不定能挖的着!再说了,陈谷子烂芝麻的东西了,估计都化了!”
周江河摆一摆手。
“不会,我祖宗的东西不会化掉的。”
镇长见周江河和鸽子都执意要挖,便宣布:“我做证见人。在这块地挖下五米,五米深的地方要是有写着周字的砖头,那么就证明地是周先生的,鸽子要履行诺言还周先生的钱,并且道歉;假如五米之下,没有砖头,那么就说明土地不是周先生的,周先生要被鸽子打巴掌。”
周江河感谢镇长:“谢谢镇长为我们做证人,还请镇长给我们找工人来挖。挖地的钱,谁输谁出。”
镇长点头,请工人一个电话的事情。
十分钟后,便有十个工人扛着锄头铲子过来,先是用石灰圈出土地的范围,然后动工。
可就在工人要下锄头的时候,周江河又喊:“等一下!”
鸽子不耐烦:“你小子那么多事儿啊,怕了是吗?”
周江河冷笑:“我怕老鼠也不会怕你们!”
他对工人和镇长说:“土地是我祖宗的,我总得祭奠一下!”
镇长觉得有道理。
“毕竟多少年不来了,祭奠一下告慰祖宗,子孙没有忘记他留下的土地,这是应该的。周先生真是孝子贤孙啊!”
“过奖,过奖!”
周江河便去街上买了三牲、香火、馒头、纸钱,在石灰圈出的地方插香礼拜。
周江河对土地四方鞠躬。
“周家祖宗,我周江河自小就听说在北口镇有我们的地,只是江河事务繁忙,无暇来料理。今天特意来这里宣传神农肥料,希望祖宗保佑我老周家兴旺发达,也保佑北口镇永远太平,不要被一颗老鼠屎搅了一锅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