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步走过去找了张无人桌子坐下,将剑横放桌上,就听身后响起招呼声,“云姑娘,是你啊。”
云绿好奇回头,就见走过来的黄瓜兄弟,这让她倒是很意外,“是你们?”
“是啊是啊。”两兄弟往长凳上坐下,黄豆左右四看,“哎对了,那位呢?”
“他啊。”云绿扯了扯嘴角,“他有别的事在忙。”说完,急忙又问,“你们怎么会在这儿?这一带很偏僻了。”
“我知道啊。”黄瓜脸带喜悦,“可是这次,对方出了一百两银子,要我把他爷爷带回故乡安葬。”
说完话,黄瓜抬手往外头指了指。
云绿侧过身扭头看去,果见外头僻静地方,有一辆极旧的马车,看来,就是他们的了。
黄瓜问,“云姑娘,你来这边是做什么?正好我们也在,如果你回去的时间赶巧,说不定还能一起呢。”
听到话她只是摇头,心中悲凉,露出个苦笑,“应该没这么巧,没关系,我能自己回去。”
“那好吧。”黄瓜起身拉着黄豆,又指了指外头的马车,“那我们还要去送……嗯嗯你懂得,那先走啦。”
“好,多保重。”人已经走了,赶着那辆极旧的马车,扬起灰尘远去。
面和牛肉都端了上来,云绿抽出筷子急忙就吃,如今,时间就是原白川的命,她不敢浪费一瞬间。
三日后,云绿再次来到三途宫废墟,站在悬崖边上轻轻一叹,看向铁链上铺着的木板,并不意外地走过去。
熟练穿过道路,最后停在一座断壁残垣的废墟前,仔细去看,依稀还能看出曾经这座院落的庞大与精致。
她没有停留,大步迈进去,“火途法王,属下来看你了。”
话是这样说,但她毫无祭拜之意,在废墟内各种翻找,一寸一寸地小心仔细检查,生怕错过什么。
一个时辰后,她在废墟底下无数炭中,找到一颗麻雀蛋一般大小的石头,云绿心中一喜,急忙连吹带拍,露出了石头原本的模样。
如火焰一般的艳丽,她疲惫不堪的脸上,终于有了无尽笑容,“红莲业火,最精纯的红莲业火,哈。”
她立即起身往入口急奔,现在,她要赶回来救他。
可当她站在悬崖边,看到对面的少宫主,以及他身侧的罗信鸥时,云绿浑身一僵,刚热起来的身体,瞬间变得僵硬。
少宫主似乎很满意她脸色的变化,“故地相见,是一种缘分,为何我却感觉不到属于你的任何喜悦呢?”
云绿心中慌了,下意识移动双腿往后退,额头上冷汗滴落,双唇发白。
少宫主依旧面带微笑看过来,可就是如此,却让云绿一颗心揪紧。
好一会儿,她突然转身就跑,身影快速隐藏在废墟之中。
见她逃跑,少宫主笑了,“她似乎很害怕啊。”
“你这完全是句废话。”
“哎,你啊,一点幽默感都没有,好了,过去吧,我也好多年没来了。”
云绿快速往前跑,右手紧紧按住放在心口的红莲业火。
“少宫主来了,我逃不掉的,当着少宫主的面,罗信鸥不会帮我。”她心中快速计算,“我不能活,但你能啊。”
脚步一停,她拿出红莲业火,一口吞下。
艰难咽下去,她立即往前狂奔。
刚跑入树林,她脚步一停,整个人浑身如被冻僵一般,惊恐看向面前一幕。
少宫主静静站在树下,淡淡问,“这个地方,你应该很厌恶才对,不然当初,为何要做内应当叛徒呢?你应当是知道最终目的是覆灭三途宫的,所以,你为什么会多次回来呢?”
少宫主脸上带着疑惑,双目古怪看他,“上次来,这次又来,所求为何呢?”
说着话,他缓缓迈步走来,温和优雅,浑身毫无一丝戾气。
云绿心在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跳出来,明明知道将要面对的一切,可双腿还是不听使唤慢慢往后挪。
“在害怕?”少宫主问,已经站在他面前,抬起一只手放在她肩膀上,感觉到她微微颤抖的身体,也让她不再后退,“当初在大雪山见面,你尚有勇气对我拔剑,现在,怎么就这么乖了?”
她嗫嚅着发白的唇,终究什么也没说出来。
这让少宫主兴趣缺缺,“上次来是为何?”
“少宫主聪明绝顶,何不一猜呢?”她反问。
“这就对了嘛,这样才有意思。”他放下手背在身后,歪着头想了想,“对而今的你来说,唯一的正经事就是除掉我,毕竟,三途宫是我的老巢,嗯,有谁指点了你什么吗?”
云绿脸上带着一种僵硬的微笑,看起来就像冰雕,古怪又渗人,“也许,如你所猜呢。”
“这么说来,我猜对了,那会是谁呢?”他似乎在自语,又似乎在问。
她笑了一声,“如果,什么都能用嘴说出来,那这个世上,将会少了许多许多的乐趣。”
“有道理。”他点头赞同,“那这次呢?”他问,面上带着得体微笑,见云绿沉默着,就先开口,“为了红莲业火吗?”
她心头一惊,用尽全身力气才让自己平静,目光无悲无喜,透不出任何情绪,“我?”
“哈。”少宫主一笑,“你装傻的样子不可爱。”
“这是自然。”她知道,对方已经猜到了什么,“毕竟,我已不再年少。”
“我们都尚年少。”少宫主感慨,“你们北上去了大雪山,等再回来时,你们就躲在客栈里,原白川的情况,你猜我是否知道呢?”
云绿的心抽着疼,咬紧牙,双目锐利,“所以呢?”
“我是绝对相信阎王愁的本事。”少宫主坦然,“所以,他一定能想到办法的,就如同,我也能想到你们发生了什么。”
少宫主叹息一声,带着无尽遗憾,“我当初告诉了徐听赋关于雪之精的事,你们北上大雪山,只能是为了这个东西,但徐听赋当时并没有接我递过去的匕首,所以他也不会让你们直接去找的,故而,你们必定是没有找到,不然,你就不会活着了。”
说着话他笑了,“可一回来原白川就成了活死人,那只能是寒毒侵入五脏六腑,唯一的解救之法,就是找到三途宫的红莲业火,哦,真巧,这还是你的名字呢。”
“是啊,是很巧,只是可惜,我从来不喜欢这个名字。”她面带坦诚,似乎并不怕少宫主生气。
“嗯,我能理解。”他点头,“云绿这个名字有什么含义吗?”
她顿了顿才说,“当初我和他离开三途宫,逃走了很远的距离才停下,我当时已经受了伤,只能坐在地上,背靠一棵老树,看到天上白云,地上绿草,仿佛世间再无忧愁,故而,就起了这个名字。”
“哦,很有意境。”少宫主赞同,忽而,他双目亮的如同宝石一般看她,“那,你找到红莲业火了吗?”
云绿也挑眉看他,“或许,已经找到了。”
“这话不坦诚啊。”少宫主也不生气,“不排除你上司火途法王给你看过红莲业火,如果你没有找到,那为何,你要折返回去呢?毕竟你知道的,两道悬崖之间的吊桥,是惟一的进出口。”
“嗯,那就当我找到了吧。”云绿一叹。
“我知道,你找到了,虽然快的让我有一丝意外。”说完,少宫主冲她伸手,“你已经改名易姓,不再是火途左法王,那,将属于三途宫的珍宝交给我吧。”
云绿看向那双洁白的手,很难想象,这是一个武功高绝之人的手。
“那少宫主,会永远是少宫主吗?”她问。
“如果你不喜欢这个称呼,也可以改口称别的,我都好说。”他和气无比。
云绿叹气一声,“可惜,我的确没有找到,之所以要离开,是想去外头找找,当初兵荒马乱,也许会有被带出去掉在周围的。”
听到她的话,少宫主放下手背在身后,“这话是真是假呢?”
“少宫主认为是真是假呢?”
“也不重要,毕竟,你无法回到京城,更无法将红莲业火带回去救他的命,所以,真假也就显得毫不重要了。”话音落,他看像云绿一笑,温暖的如同天边晚霞,“一招吧,如果你能逃走,你就可以回去了。”
云绿心动了,握紧手中剑,忽而一笑,“少宫主你说过,我们尚还年少,难道,年少的我们就已经老年痴呆了吗?方才你说,我无法回到京城,无法救他,可转头,你就许下一招的誓言,岂非明摆着,我必输无疑吗?”
“哦。”少宫主恍然大悟,“也是哦,这样,着实是有些欺负人了。”他笑笑,“那好吧,我们换一个。”
他突然出手,点了云绿穴道,面色依旧云淡风轻,“你还记得,秃鹫刑吗?”
云绿瞪大双眼,一张脸带着愕然与惊恐。
少宫主反手抱住她腰,脚下如御风一般快,眨眼间就到达山巅之上,将云绿放下,“这里,你应该是来过的吧?毕竟,你的表情告诉我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