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杂着降谷零愤怒情绪的喊声并没有被神索接收到。
女人只是如有所感地停止了戳墙的动作,她微微朝外偏了偏头,发丝向后荡去,露出半张毫无血色的脸。
随着降谷零的靠近,她的指尖用力地抵着墙面,泛出青白之色,浑身的肌肉也不由自主地紧绷着,像是一只随时会发动攻击的野猫。
但是没有,一直到降谷零走到她面前,半蹲下来,神索都没有任何动作。
她只是抿着唇,用那双愈发雾蒙蒙的黑眸望着降谷零的方向,视线却若飞鸟越过他本人,落到了不知道哪片黑暗中。
神索的睫毛很长,在不安眨动间很像振翅欲飞的蝶翼,与白发一样,连眼睫都变成了落雪的颜色,配合本就白皙的皮肤,一时更像是雪里来的妖鬼。
降谷零从未见过她这么脆弱无助的样子,或者是神索强势淡定的形象早就在他心中形成了刻板的反应,连带着此刻他都觉得对方总能考虑到一切。
他不知她这是什么情况,只又低低地喊了声“神索”。
“不是……琴酒?”似乎感受到气流的变动,女人皱了皱眉,有些艰涩地开口,她准确地抬起手,又一次向上摸去。
降谷零没有躲,他闭上眼,防止神索的手戳到他眼睛,感受着那冰冷的手指用心描摹着他的模样,耐心地保持着一个动作没有动。
神索的动作很轻,全无之前捏他脸的那股劲儿,像是连抬手都耗费了全部的力气,但她灰蒙蒙的眼睛却逐渐有了一抹光亮。
降谷零觉得脸上痒痒的,被摸到的地方有些烧。
半晌,神索笃定地叫道:“波本。”
“嗯,是我。”降谷零轻轻应了一声,没有表现出多少情感波动。
他在进来后便发现这个房间是有监控的,录音设备不知有没有,但总归还是要谨慎行事。
尽管降谷零心中有无数个问题想问,但在这种情况下,他却完全没办法急迫起来。
神索喊完他的名字后,又沉默了一下,接着撩起自己的头发,露出了自己耳边的痕迹。
那是一个有着绵软外表的耳罩,包裹住她的右耳,又穿过细密的发丝将另一只耳朵也妥帖地包裹起来。
降谷零的手抖了一下,险些重心不稳跪倒在地上,他的瞳孔骤然收缩,瞬间将所有的异常给串了起来。
怪不得刚才那么响亮的开门声神索没有回头;怪不得他喊了几遍,隔着几年都记得他声音的神索对他没有反应,直到触碰到他的脸才确认他的身份。
怪不得……她的行为会如此怪异。
她压根就没听见这些声音,只是感受到气流又或者是其他细微的震动,才会察觉到有人进来,甚至一开始还把他当作是琴酒。
神索本就失明,让一个身处黑暗中的人失去对声音的一切感知,被困在这个狭小的房间,这是多么歹毒的心思!
如果让千代谷彻知道……他会恨死自己的吧?
恨他什么都没说,恨他什么都没做。
降谷零只觉得自己如坐针毡,恨不得直接拽起神索的胳膊,直接带她冲出这鬼地方。
但是他不能,甚至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要维系着冷酷的本色,将神索与自己的距离推远。
降谷零直到现在都理解不了为什么组织会这么针对神索。
明明就如他们所说的那般,她已经没有什么价值了,组织却偏偏还要困着她,变着花样去折腾,仿佛就能以此发泄心中的愤恨一般。
愤恨?
金发青年被自己冒出来的想法惊了一瞬。
似乎是这样的,不管是琴酒还是格兰玛尼,他们对神索的态度都格外憋屈,处于一种想杀又不能杀的境地;而boss也是如此,无所谓神索的情况,但她又绝对不能死。
若说是为了引诱雪莉,那不至于那么早布局,所以还有其他的原因……
神索手中还有什么组织的把柄吗?她到底怎么牵制住那么多人的?
组织这般对她,是否是打着这个“秘密”的主意?
降谷零紧抿着唇,直接跪坐在地上,他去掏口袋里琴酒抛给他的那个纽扣钥匙,带着连自己都有些察觉不到的慌乱,直接将钥匙给抛了出去。
小巧的纽扣钥匙落在纯白的地面上格外显眼,降谷零迅速捡起来,捏在手心,他凑近了神索,手掌轻轻触碰到对方的发丝、皮肤。
“抱歉。”也不知为什么要道歉,降谷零迅速将那个耳罩拽下来,他有些局促地抓着神索的手,连带着她的手一起,捂住了她的双耳。
女人的眼睛一瞬间瞪大了,似乎没想到他的这番举动,连平静的脸上都显现出讶异的明显神色,她下意识向后挪了挪,却反应过来背后是墙。
那眼睫又一次不安地扇动起来,但在感受到面前是波本后,很快又归为了平静。
降谷零只觉得神索的手冰凉柔软,令他心跳都乱了起来,他微微抬起一些,低声道:“抱歉,还是不要一下听太响的声音比较好。”
神索脸上的惊讶消弭,她叹了口气,将降谷零的手拽开,近乎是温和地道:“我没问题,精神也还行,不用想太多。”
“啊,哦……”金发青年顺着她的力道收回手,还是有些担忧神索的精神状况。
自雪莉叛逃已经两个月了,她不知在这里待了多久,若中途只能短暂见到琴酒那些人的话,那神索大部分情况下都是要面对一片黑暗的寂静的。
降谷零一时间有些庆幸她时常昏睡的症状,在某些程度上可以减轻精神上的压力。
“我没想到你竟然真的会来。”神索拨了拨头发,说着“竟然”,但表情没有任何惊讶的波动。
“你叫我过来,是想说什么吗?”降谷零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过去了十分钟。
他不知神索要告诉他什么内容,但琴酒他们给他按头的绯闻,却可以让他光明正大靠近神索。
降谷零莫名有些紧张,他上身微微前倾,做出较为自然的倾听动作,但看着神索那张与千代谷彻八分相似的脸,他的目光又飘飘忽忽挪到了旁边的墙上。
神索:“……”
神索捂唇低低咳嗽了两声,另一只手准确地扶着降谷零的肩膀,将他推直,面无表情地道:“你还能在这待多久?”
“二十三分钟。”降谷零报出一个非常准确的时间。
神索闭上眼,靠在雪白的墙壁上,用一种不冷不淡的声音道:“只是想见见你,波本。”
降谷零下意识应了一声,脑子里开始疯狂思考这句话有什么意思,但不管怎么解读,这句话似乎也就只有字面意思。
神索为什么会突然要见他?
他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降谷零开始想自己在神索这边暴露的身份:他是公安派来的卧底、情报组的成员、朗姆的得力干将、半个神索的绯闻对象,以及——千代谷彻的同学兼好友。
神索若想向公安求助,早就有无数的机会了,但她显然不愿意他帮忙;而组织这边的信息,降谷零也没什么好陈述的;至于所谓的感情更是子虚乌有,那么可能的原因——千代谷彻?
神索突然找他过来,是因为toru吗?
“波本,你会唱歌吗?”
降谷零正思索着神索找他过来的目的,突然听到面前这人开口,他有些茫然地道:“啊?”
“随便唱点什么吧。”
神索靠着墙,微微仰着头,额前没有打理的一缕长发顺着脸颊贴服她的唇边,她却懒得用手去拨,似乎连睁眼都有些疲惫,若非还在说话,降谷零甚至觉得她又睡过去了。
“唱歌……?”金发男人茫然地重复了一遍。
说起唱歌,似乎在毕业之后,他的日常中就没出现过这种东西了,此时要让他唱,降谷零一时间也想不出来能唱什么。
“嗯。”神索耐心地道,“不唱也行。”
降谷零张了张口,突然有些懊恼自己的沉默,神索在这个地方待了那么久,都快被安静的环境给逼疯了,好不容易他进来还一句话不说。
怀着愧疚的情绪,降谷零有些磕磕绊绊地开始唱歌:“暮春三月天空里……”
他唱的是一首童谣,描写的画面很美,樱花如雨、碧空万里,让人听着都会不由自主心情变好。
童谣很短,但首尾相连,只要他乐意,可以一直接下去。
一时间,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男人低沉柔和的声音在回荡,神索靠在墙上,似乎很专注地在听,没有多余的动作。
琴酒坐在监控室里看着这一切,手中香烟的火光明明灭灭,贝尔摩德站在他身后,撑着椅背吃吃笑着:“没想到这两人倒是有苦命鸳鸯的味道了,gin,这下你是相信神索找波本是做什么了吧?”
银发男人将烟叼在嘴里,含糊地点评着:“波本完全没有问她话的意思,优柔寡断。”
“嘛,不要这么绝情。”贝尔摩德将下巴靠在琴酒的肩膀上,在对方斜眼飞她眼刀时微微抬起,笑道,“说起来还是你亲手把神索推过去的,怎么,吃味了?”
银发杀手冷冷道:“少说废话!”
他重新看着屏幕,试图找出两人过多交流的痕迹。
关于雪莉叛逃这件事情,比起神索,他更怀疑的是波本,但波本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而以他的能力,朗姆不可能仍由琴酒下手调查。
琴酒不相信神索找波本过来就是听他唱歌来的,这女人在这房间里待了那么久依旧保持着冷静和理智,就足以证明她并不像表面那么柔弱。
因为格兰玛尼和雪莉,那位先生不允许神索死掉,但同样的,他依旧希望能从神索这得到那份被吉普森盗走的资料的确切位置。
千代谷唯的催眠功底实在是高,在没有彻底击溃神索的精神防线之前,哪怕是洗脑药剂也无法起到作用。
所以……
神索找波本,到底是想做什么?
【还有多久……】
【十分钟,亲爱的。】q版客服咔擦吃着薯片,指指点点,【降谷零唱歌怎么跟松田阵平似的。】
千代谷早织:【可能他紧张吧,照理说zero应该比松田唱的好一点的。】
客服:【哦~您真了解呢~】
千代谷早织心底“哼”了一声:【五分钟的时候叫我。】
客服:【所以干嘛不早点说,非要卡在最后嘛?】
千代谷早织:【谁知道琴酒竟然给他半个小时那么久的时间。我要是早点告诉他情报,以zero的性子八成会明里暗里再向我打探一堆。】
【说多就容易露馅,今天我只想当一次不记名雷锋!】
q版客服露出半月眼:【您高兴就好……什么时候跑路啊?这个房间真的很无聊!】
千代谷早织寻思:【反正到时候用人偶挂机,至于让神索跑路……得把zero先支出去,免得组织怀疑到他身上。】
不得不说降谷零的嗓音还是很棒的,一首童谣翻来覆去唱也不腻味,千代谷早织边听边跟客服唠嗑,倒也蛮滋润。
但很快,歌声抖了抖,飙错了个音。
千代谷早织装瞎都装熟练了,眼睛都没睁,只是发出个气音证明自己没睡着。
但她没等到降谷零的解释,对方突然就沉默了。
千代谷早织:“?”
【他在干嘛?】
客服:【不知道,他表情好奇怪,大概就是三分纠结三分悲伤三分不可置信还有一分犹豫。】
千代谷早织:【?这是人话?】
客服:【也可以叫机语。】
神tm机语!
千代谷早织都快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睁眼瞅了,但以降谷零这些杀手对目光的敏锐,会不会被发现还说不准。
她便耐下性子继续等,等了半天,就听见降谷零默默地喊了声“神索”。
“嗯?”
“你……到底在想什么?”降谷零的声音听着有些沙哑,含着的情绪格外复杂。
千代谷早织道:“没想什么,唱累了吗?”
“没有。”降谷零叹了口气,“只是觉得你叫我过来,只是唱歌有些不可思议。”
“声音蛮好听的。”
“……谢谢。”
降谷零喉中一梗,半晌挤不出其他的语言。
他自神索那雾蒙蒙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模样,金发男人穿着黑衣,端正地跪坐在洁白的房间里,那头金色的短发在光线的影响下变得暗沉,仿若即将收割性命的死神。
他刚才并非心无旁骛地在唱歌,心中依旧在想着许多事情,而想着想着,他就想起之前新干线那次事故后,他们与松田阵平在咖啡厅里的对话。
卷发的同期一副苦恼郁闷的样子,对他们小声地抱怨道:“我怀疑那女人是把我当成toru了。”
“什么嘛……我跟他一点也不像。”
只是太久没见,太相信自己弟弟的正义心和行动能力,在炸弹即将爆炸的瞬间,神索才会毫不犹豫地扑过去剪断那根引线,将松田阵平当作不省心的弟弟教训。
之后在咖啡厅又一次遇到松田阵平,哪怕神索通过掐脸和试探得知了松田并非是千代谷彻的真相,她也没有表露出任何的失落情绪,仿佛认错这件事情对她没什么影响。
再后来……想起自己两个月前被神索促狭地逼着喊姐姐的那幕,降谷零脑海中突然划过一道闪电。
一个令他忍不住颤抖的想法出现。
神索为什么突然把他喊过来,却什么都不做,只是听他说话唱歌?
降谷零停下了哼唱的动作,他再次专注地神索,对方靠墙而坐,除了嘴唇还泛着一抹红外,整个人苍白到仿若能与墙纸融为一体。
雪发披散在她的肩膀上,整个人犹如一朵失去生机即将枯萎的雪莲,随时都会凋零。
或许……这并不是他的错觉。
降谷零的指甲死死地扣进手心里,他克制着自己陡然激烈的情绪,将一切想法都掩埋在心底,只有紫灰色的眸里荡着汹涌的海。
她只是想听他的声音,不——只是想听“弟弟”的声音。
神索没有勇气去见千代谷彻,自然没有听他喊过一声姐姐,那么与千代谷彻关系良好的同学,作为唯一一个可以靠近她的降谷零,便成了她唯一能触及到的存在。
他的声音好听吗?
降谷零这辈子第一次听到这种夸赞。
“你……还想听吗?”他嗓音沙哑着道,“还有八分钟。”
神索轻轻笑了笑:“算了,你别把嗓子唱哑了。”
降谷零闷闷应了一声,有些茫然自己应该做什么。
他此时心里很乱,无法将神索带离组织,只能看着她走向灭亡的感觉令他窒息,而一想到对此一无所知的千代谷彻,降谷零连手指都有些痉挛。
他要怎么跟toru说这件事?
说他没有救下他姐姐,甚至还眼睁睁看着她去死?
房间一时间有安静了下来,只能听见一轻一重的呼吸声,剩下的八分钟变得格外漫长,粘稠到把空气都堵塞,令人喘不过气。
半晌,降谷零道:“你已经决定了吗?”
纤细的女人没有动作,只是眼睫微微颤动着,像是默认了什么。
降谷零一瞬间卸掉了所有的力气,他低下头,觉得心脏处传来了清晰酸胀的绞痛。
千代谷早织只是没反应过来,她还有些茫然:【我决定了什么?降谷零在想什么啊?】
客服:【我怎么知道?】
千代谷早织思考:【是我决定不让他继续唱这件事?难道zero真的唱歌唱哑了还不甘心?可松田阵平上次嚎了一晚上还中气十足啊。】
q版客服也懵:【人与人的体质不能一概而论,他看着好难过的样子,可能是觉得你刷白了不好看了?】
千代谷早织直接被带歪了注意力:【放屁,白毛赛高!】神索刷白的那个月打投的高光值都多了15呢!
客服“哼”她:【你又说脏话。】
千代谷早织:【可恶……算了我高兴就好!】
客服觉得这个宿主刷论坛都快刷成社会人的模样了,顿时倍感凄凉,它道:【你还不如好好哄哄你同期,看人家被你莫名其妙拉来唠半个小时。】
千代谷早织:【我以为琴酒顶多就给他五分钟!】
她草稿都打好了要怎么说才能掐秒结束不让降谷零问太多,结果琴酒大手一挥,时间不要钱似的乱给。
他就不怕神索跟波本串通剧本吗!
哦对,这家伙八成还在背后暗搓搓看监控。
千代谷早织:【算了,总归我也没说几句话,zero想也想不到什么东西……你看好时间,我先背个台词。】
客服:【呵,女人。这个时候念起我的好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降谷零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
虽然组织是知道千代谷彻存在的,但波本跟他又不熟,而说其他的内容……不管是雪莉还是赤井秀一还是琴酒,跟神索沾上关系的人似乎没有一个给她带来了好处,全是将她刺得伤痕累累的利刃。
他就这么静静等着时间的过去,想要将神索的模样仔仔细细记在脑海中。
众人都调侃他年近三十看着还是那么年轻,事实上样貌几乎没变的是千代谷姐弟两人,不管是神索还是千代谷彻,时间在他们身上都仿若凝固了一般,格外优待。
只不过比起在外奔波的千代谷彻,神索看着更加精致苍白,也看着娇小了许多。
不管怎么样……这估计是他们最后见面的机会了。
降谷零感到自己内心翻涌着的压抑和自嘲,觉得自己简直就像是在等待死刑的犯人一般。
突然,神索开口喊他,用格外柔和的声音。
“波本。”
降谷零回过神,下意识露出个属于波本的笑容:“怎么了?”
神索轻咳了一声,搓了搓自己的脸颊,她苍白的脸上多了一抹浅红。
紧接着,在降谷零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女人伸出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拥抱住了他。
这带着冷冷药味的怀抱,将降谷零直接钉在了原地,他紫灰色的眼眸瞪大着,只觉得脑海中传来了零件故障的咔吧咔吧的声音。
神索离他很近,近到他能看到她后颈上的一颗小痣。
降谷零觉得自己已经死机了。
神索在他耳边低低地道:“抱住我,这里有监控和监听设备。”
降谷零机械地抬起手,环住她清瘦的身体,顿了两秒才艰难地道:“你想做什么?”
他看不见神索此时的表情,只觉得对方的身躯在微微颤抖,像是在哭一般。
但是完全没有,神索的声音异常的冷静清晰,她报出了一个坐标。
降谷零下意识低下头,靠在她的肩上,遮掩住自己惊讶的表情。
“咳,这个位置有关于……的情报;组织中可以试着接触的卧底有……”
她的语速很快,像是早就想好要怎么说,降谷零下意识拍着她的背轻声道“不哭”,实际上则是动用起自己全部的注意力去记神索说的话。
随着时间过去,神索的声音越愈发微弱,似乎这般高强度的说话方式也在消耗她的生命一般,让她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
降谷零下意识将人抱紧,心中因这齐全的资料泛起惊涛骇浪,神索所诉说的资料涵盖了近期公安所需的大部分内容,甚至还有一些久远的秘闻和别国卧底的情报,她像是想要将全部的信息一并递出一般,决绝到没有留下任何退路。
渐渐的,他感觉自己的背后有些湿润,神索的声音也沙哑了起来,降谷零心中蓦然泛起惊慌,他近乎沙哑地道:“你别说了。”
神索咳嗽了几声,将最后一个情报的资料存放位置以坐标的形式报出来。
“滴,倒计时三十秒。”冰冷的机械音在顶端响起。
降谷零将神索扶起来,发现对方脸上已经沾满了泪痕,那双雾蒙蒙的眼睛更是泛着格外温润的光,她勾起一个近乎称得上灿烂的笑容:“透君,还是谢谢你愿意来陪我一段时间。”
表现得像是个在恋人面前情绪崩溃的女子,在得到安慰后却轻而易举满足。
降谷零这才知道贝尔摩德所说的神索演技很好是什么意思。
他借着这可贵的剧本,难得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但还是克制地道:“神索,下次可能就没有这种机会了。”
“毕竟组织的事情很多,我不可能经常来这找你,若有什么关于雪莉的情报,还是早些上报组织吧。”
神索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但还是很顺从地应了一声:“如果我真的知道的话。”
“滴,倒计时十秒。”
降谷零扶着墙站起来,他跪坐了近三十分钟,腿已经麻木得近乎快要不属于自己。
他这般近距离居高临下地看着神索,才发现对方为何一直缩在这个小小的角落,那纤细苍白的脚踝被扣着条细细的锁链,距离甚至不足以走完这半个房间。
神索似乎感受到他的动作,仰着头望他:“再见。”
“滴,倒计时五秒,请波本尽快离开。”
降谷零微微弯腰,看着她的眼睛,里面有着一个狼狈的自己。
他近乎快含不住哽咽的声音,轻轻地道了一声:“再见。”
再也不见。
“滴,还有三秒,请波本尽快离开。”
“你……能再叫我一声姐姐吗?”极轻的声音险些被盖在电子音下面。
心脏一时间收缩绞痛,让他有些站不稳,降谷零顺势低下头,用一种近乎虔诚的态度吻了她的额头。
“姐姐……”
这声,是代千代谷彻喊的。起手,环住她清瘦的身体,顿了两秒才艰难地道:“你想做什么?”
他看不见神索此时的表情,只觉得对方的身躯在微微颤抖,像是在哭一般。
但是完全没有,神索的声音异常的冷静清晰,她报出了一个坐标。
降谷零下意识低下头,靠在她的肩上,遮掩住自己惊讶的表情。
“咳,这个位置有关于……的情报;组织中可以试着接触的卧底有……”
她的语速很快,像是早就想好要怎么说,降谷零下意识拍着她的背轻声道“不哭”,实际上则是动用起自己全部的注意力去记神索说的话。
随着时间过去,神索的声音越愈发微弱,似乎这般高强度的说话方式也在消耗她的生命一般,让她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
降谷零下意识将人抱紧,心中因这齐全的资料泛起惊涛骇浪,神索所诉说的资料涵盖了近期公安所需的大部分内容,甚至还有一些久远的秘闻和别国卧底的情报,她像是想要将全部的信息一并递出一般,决绝到没有留下任何退路。
渐渐的,他感觉自己的背后有些湿润,神索的声音也沙哑了起来,降谷零心中蓦然泛起惊慌,他近乎沙哑地道:“你别说了。”
神索咳嗽了几声,将最后一个情报的资料存放位置以坐标的形式报出来。
“滴,倒计时三十秒。”冰冷的机械音在顶端响起。
降谷零将神索扶起来,发现对方脸上已经沾满了泪痕,那双雾蒙蒙的眼睛更是泛着格外温润的光,她勾起一个近乎称得上灿烂的笑容:“透君,还是谢谢你愿意来陪我一段时间。”
表现得像是个在恋人面前情绪崩溃的女子,在得到安慰后却轻而易举满足。
降谷零这才知道贝尔摩德所说的神索演技很好是什么意思。
他借着这可贵的剧本,难得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但还是克制地道:“神索,下次可能就没有这种机会了。”
“毕竟组织的事情很多,我不可能经常来这找你,若有什么关于雪莉的情报,还是早些上报组织吧。”
神索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但还是很顺从地应了一声:“如果我真的知道的话。”
“滴,倒计时十秒。”
降谷零扶着墙站起来,他跪坐了近三十分钟,腿已经麻木得近乎快要不属于自己。
他这般近距离居高临下地看着神索,才发现对方为何一直缩在这个小小的角落,那纤细苍白的脚踝被扣着条细细的锁链,距离甚至不足以走完这半个房间。
神索似乎感受到他的动作,仰着头望他:“再见。”
“滴,倒计时五秒,请波本尽快离开。”
降谷零微微弯腰,看着她的眼睛,里面有着一个狼狈的自己。
他近乎快含不住哽咽的声音,轻轻地道了一声:“再见。”
再也不见。
“滴,还有三秒,请波本尽快离开。”
“你……能再叫我一声姐姐吗?”极轻的声音险些被盖在电子音下面。
心脏一时间收缩绞痛,让他有些站不稳,降谷零顺势低下头,用一种近乎虔诚的态度吻了她的额头。
“姐姐……”
这声,是代千代谷彻喊的。起手,环住她清瘦的身体,顿了两秒才艰难地道:“你想做什么?”
他看不见神索此时的表情,只觉得对方的身躯在微微颤抖,像是在哭一般。
但是完全没有,神索的声音异常的冷静清晰,她报出了一个坐标。
降谷零下意识低下头,靠在她的肩上,遮掩住自己惊讶的表情。
“咳,这个位置有关于……的情报;组织中可以试着接触的卧底有……”
她的语速很快,像是早就想好要怎么说,降谷零下意识拍着她的背轻声道“不哭”,实际上则是动用起自己全部的注意力去记神索说的话。
随着时间过去,神索的声音越愈发微弱,似乎这般高强度的说话方式也在消耗她的生命一般,让她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
降谷零下意识将人抱紧,心中因这齐全的资料泛起惊涛骇浪,神索所诉说的资料涵盖了近期公安所需的大部分内容,甚至还有一些久远的秘闻和别国卧底的情报,她像是想要将全部的信息一并递出一般,决绝到没有留下任何退路。
渐渐的,他感觉自己的背后有些湿润,神索的声音也沙哑了起来,降谷零心中蓦然泛起惊慌,他近乎沙哑地道:“你别说了。”
神索咳嗽了几声,将最后一个情报的资料存放位置以坐标的形式报出来。
“滴,倒计时三十秒。”冰冷的机械音在顶端响起。
降谷零将神索扶起来,发现对方脸上已经沾满了泪痕,那双雾蒙蒙的眼睛更是泛着格外温润的光,她勾起一个近乎称得上灿烂的笑容:“透君,还是谢谢你愿意来陪我一段时间。”
表现得像是个在恋人面前情绪崩溃的女子,在得到安慰后却轻而易举满足。
降谷零这才知道贝尔摩德所说的神索演技很好是什么意思。
他借着这可贵的剧本,难得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但还是克制地道:“神索,下次可能就没有这种机会了。”
“毕竟组织的事情很多,我不可能经常来这找你,若有什么关于雪莉的情报,还是早些上报组织吧。”
神索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但还是很顺从地应了一声:“如果我真的知道的话。”
“滴,倒计时十秒。”
降谷零扶着墙站起来,他跪坐了近三十分钟,腿已经麻木得近乎快要不属于自己。
他这般近距离居高临下地看着神索,才发现对方为何一直缩在这个小小的角落,那纤细苍白的脚踝被扣着条细细的锁链,距离甚至不足以走完这半个房间。
神索似乎感受到他的动作,仰着头望他:“再见。”
“滴,倒计时五秒,请波本尽快离开。”
降谷零微微弯腰,看着她的眼睛,里面有着一个狼狈的自己。
他近乎快含不住哽咽的声音,轻轻地道了一声:“再见。”
再也不见。
“滴,还有三秒,请波本尽快离开。”
“你……能再叫我一声姐姐吗?”极轻的声音险些被盖在电子音下面。
心脏一时间收缩绞痛,让他有些站不稳,降谷零顺势低下头,用一种近乎虔诚的态度吻了她的额头。
“姐姐……”
这声,是代千代谷彻喊的。起手,环住她清瘦的身体,顿了两秒才艰难地道:“你想做什么?”
他看不见神索此时的表情,只觉得对方的身躯在微微颤抖,像是在哭一般。
但是完全没有,神索的声音异常的冷静清晰,她报出了一个坐标。
降谷零下意识低下头,靠在她的肩上,遮掩住自己惊讶的表情。
“咳,这个位置有关于……的情报;组织中可以试着接触的卧底有……”
她的语速很快,像是早就想好要怎么说,降谷零下意识拍着她的背轻声道“不哭”,实际上则是动用起自己全部的注意力去记神索说的话。
随着时间过去,神索的声音越愈发微弱,似乎这般高强度的说话方式也在消耗她的生命一般,让她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
降谷零下意识将人抱紧,心中因这齐全的资料泛起惊涛骇浪,神索所诉说的资料涵盖了近期公安所需的大部分内容,甚至还有一些久远的秘闻和别国卧底的情报,她像是想要将全部的信息一并递出一般,决绝到没有留下任何退路。
渐渐的,他感觉自己的背后有些湿润,神索的声音也沙哑了起来,降谷零心中蓦然泛起惊慌,他近乎沙哑地道:“你别说了。”
神索咳嗽了几声,将最后一个情报的资料存放位置以坐标的形式报出来。
“滴,倒计时三十秒。”冰冷的机械音在顶端响起。
降谷零将神索扶起来,发现对方脸上已经沾满了泪痕,那双雾蒙蒙的眼睛更是泛着格外温润的光,她勾起一个近乎称得上灿烂的笑容:“透君,还是谢谢你愿意来陪我一段时间。”
表现得像是个在恋人面前情绪崩溃的女子,在得到安慰后却轻而易举满足。
降谷零这才知道贝尔摩德所说的神索演技很好是什么意思。
他借着这可贵的剧本,难得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但还是克制地道:“神索,下次可能就没有这种机会了。”
“毕竟组织的事情很多,我不可能经常来这找你,若有什么关于雪莉的情报,还是早些上报组织吧。”
神索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但还是很顺从地应了一声:“如果我真的知道的话。”
“滴,倒计时十秒。”
降谷零扶着墙站起来,他跪坐了近三十分钟,腿已经麻木得近乎快要不属于自己。
他这般近距离居高临下地看着神索,才发现对方为何一直缩在这个小小的角落,那纤细苍白的脚踝被扣着条细细的锁链,距离甚至不足以走完这半个房间。
神索似乎感受到他的动作,仰着头望他:“再见。”
“滴,倒计时五秒,请波本尽快离开。”
降谷零微微弯腰,看着她的眼睛,里面有着一个狼狈的自己。
他近乎快含不住哽咽的声音,轻轻地道了一声:“再见。”
再也不见。
“滴,还有三秒,请波本尽快离开。”
“你……能再叫我一声姐姐吗?”极轻的声音险些被盖在电子音下面。
心脏一时间收缩绞痛,让他有些站不稳,降谷零顺势低下头,用一种近乎虔诚的态度吻了她的额头。
“姐姐……”
这声,是代千代谷彻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