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做完了，toru？”
萩原研二做题目做到一半，抬头就发现在第一排的黑发少年已经停下动作。
千代谷彻单手撑着脸颊，白皙的脸被他这动作折腾得微微鼓起，看上去圆润了不少，手感一看就很好。他袖子拉过了手背，侧着头，正起着勉强挡太阳的效果。
而黑发少年另一只手已经开始无聊地转笔了，阳光从窗户斜照下来，将他的睫毛打上一层薄薄的金色——挡了个寂寞。
萩原研二看着他这拙劣的遮阳方式，有些想笑，但联想到晚上查的资料，又有些笑不出来。
千代谷彻周围总有一种很奇怪的氛围，温暖有礼，但却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疏离，像是撑着伞、隔着一层水雾与人交流一般，大家看不见他在伞下的神情，只觉得他身边比水雾温暖。
总结：接近简单，深交很难。
想要知道他的心结在哪，怎么解决，还任重道远。
听到萩原研二的声音，千代谷早织抬手比了个“ok”，笑眯眯地转身去看降谷零。
金发青年笔下的速度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不少，但显然还差两三题，那张平日里淡定的脸难得带上了一丝不服输的别扭。
“这速度也太快了吧！”在一旁孤独地写检讨，但也时不时抬头看几人写作业的松田阵平吐槽道，“toru，你老实交代，是不是做过？”
诸伏景光看着自己还有半面的练习题，叹了口气：“算了，我投降！”
萩原研二早就躺平了，他笑嘻嘻凑过去看伊达航的本子，发现后者其实也快做完。
“大家速度都很快啊，到时候就只剩下小阵平一个人没做作业咯~”
松田阵平：“哈？？这怪我？还不是降谷……”
降谷零转头看他，笑中带着黑气：“松田，你检讨写完了吗？”
“快了快了，我都快吹不动对鬼佬的彩虹屁——连他身材魁梧、口能吞象都写进去了！”
诸伏景光豆豆眼：“这是夸人的吗？”
松田阵平吐槽：“就是夸吧……还有你这个金毛混蛋，输给toru就乖乖承认啊，别拿我开刀！”
降谷零额前蹦出井号：“卷毛猩猩你不要自作多情！”
这两个人心理年龄加起来有成年吗？
千代谷早织心里憋笑，她举起本子：“你们不是看过我的笔记本吗？”
“哦对，笔记本。”伊达航想起在医院里看到的那些，“所以toru你其实真的做过啊。”
千代谷早织笑眯眯点头：“本来想说的，但是降谷喊开始的速度太快了。”
她佯装遗憾地耸耸肩，但眼中的狡黠没有掩饰。
降谷零无奈地放下笔，觉得自己简直是挖坑给自己跳……
他真傻，真的，怎么就忘记千代谷彻这家伙老早就把预习工作搞完了，这些对于他们来说是陌生的新知识，后者指不定已经滚瓜烂熟。
啧，看来他也要努力点了……
“这次算我好了。”胜负欲熊熊燃烧，降谷零叹了口气，“愿赌服输，答应你一件事。”
“那我们好像也一样。”诸伏景光摸了摸下巴，“好亏啊，下次不能跟toru比。记”
萩原研二“噗”地笑出来：“小诸伏你是自己主动跳坑的！”
诸伏景光无奈投降。
一时间，只有还在奋斗检讨的松田阵平逃过一劫。
千代谷早织想了想，让几人帮她写检讨这种事情虽然很心动，但字迹在鬼冢教官那肯定过不去关……不对！她为什么默认自己要写好多检讨了？！
将这种可怕的直觉从头脑里赶出去，千代谷早织摇了摇头，写道：“先存起来。”
“先说好，不能太坑人啊。”降谷零补充一句，“下次考试我可不一定会输。”
很好，斗志燃起来了！
警校生要入学一个月后才能自由出入学校或者申请外宿，他们现在出去，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内往返。
为了不浪费时间，几人很义气地陪千代谷早织去小卖部买面包，当午饭凑合。
千代谷早织因为嗓子问题，被压着头买了个八宝粥，心不甘情不愿地吃着糊糊。
米花町三丁目离这不远，但比起直接去见心理医生宗村雅人，几人打算先去找上个月在宗村雅人那治疗过的患者。
那时的排单日期都很正常，月初、月中、月末，各一例。
因为案子跟女孩有关，几人选了位于三丁目一个高级公寓的家庭，前往治疗的患者是22岁的野原玉子，作家，单身。
她月末因为焦虑失眠预约了宗村雅人的治疗，现在并没什么特殊动静。
现在十一点，六人上了公交车，准备速战速决，争取两点半回去上下午的课。
萩原研二感慨道：“为什么在校期间不能开车呢……这公交车慢吞吞的没意思。”
“以后有机会吧，不着急。”松田阵平在车上火速赶作业，随口道，“而且你那开车水平，我怕到时候直接把toru的伤口都给崩了！”
萩原研二：“？？我哪有那么恐怖！”
伤口再次被cue的千代谷早织在抽空刷论坛，倒是也没注意几人的说话。
诸伏景光坐在旁边，看黑发少年略显放空、看上去很没精神的眼神，心中皱了皱眉。
toru果然是不太适应人这么多的环境啊……
[哈哈哈哈！我竟然能看到松田写检讨这么刺激的场面吗？我还以为他会直接随便糊弄过去]
[他不写toru第一个要暗鲨他（刀口舔血）]
[萩原写检讨竟然那么熟练，他以前到底干了什么？可恶，我好想看景光的检讨啊，一定写的很乖]
[我就不一样，我想看toru的，肯定绝赞！]
千代谷早织对上站在一旁的q版客服，后者眼泪汪汪地“哼”了一声，还装模作样吹了吹自己的手指头。
检讨是检讨，只是那是逼迫客服编的“真情实感”的内容，她只是负责抄上去……咳。
[竟然还有比赛写作业这种东西吗？好小学鸡哦（指指点点）]
[zero的胜负欲其实很强吧，感觉他迟早得跟toru为了“第一”这个宝座干一架]
[降谷零是老贼钦点的天才啦，我估计toru应该比不过吧]
[天才真的没办法，不过记toru情商高嘛！各有所长]
[赌吗？toru和zero谁赢？]
[嘶——这还要选？当然是zero赢啊，目前公布的天才就他一个！我全压！]
[彻宝一开始就是学霸人设啊，肯定是他，跟了！]
[我能跟风给亚撒西组来一发吗？hiro和toru一人一票！]
[松田，萩原！][笑飞了，松田没参赛直接出局啊！]
千代谷早织看着这页上面热火朝天的开盘信息，险些没绷住表情。
原来论坛网友都是一群赌狗吗？
下翻一页就能揭晓的内容还猜得热火朝天，而且竟然还没人剧透！
她决定了，以后如果自己有权限能发言后，一定——要当屑庄家。（狗头）
【午后阳光正好，黑发少年修长白皙的手指圈成“ok”，他微微侧头，深灰色的眼中满是自信和笑意。
旁边正在埋头写字的降谷零头上出现一个气泡——“失策了！”】
[！！！toru——牛逼！]
[草，又是一个挂逼吗？千代谷彻旷了几天课还能这么猛？]
[我就说吧，前面都说了是学霸，不一定会比零差的]
[这不科学！降谷零不可能输的啊，老贼也太偏心了！]
评论一直吵到笔记本再次复现，黑发少年精心准备过的笔记，全面详细到连资料都有备注索引页，别说上课的基础题型，后面的提升内容都有考虑。
降谷零摊手认输，直接在背后燃起熊熊火焰，坚定回去就加课上分，励志做到更卷。
评论吵着吵着就傻眼了。
[救……零还要加倍啊？他以后不会真的进化到造高达都没问题的水平吧？]
[事实上0乘任何数都等于0,（狗头）放弃吧zero，让toru一个人卷就够了！]
[我明白了，这番肯定红方稳赢，酒厂这还能有活路？两个卷王卷生卷死，我要抱紧hagi——]
[别看hagi成天摸鱼，他成绩也很好的啊！]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我好想去学习]
[请问你是要这套五三呢？还是这套黄冈呢？（拍肩）]
[我懂了，这是老贼在告诉我们一个道理，天才很重要，但勤奋也很重要，苦心人天不负，我学废了！（宇宙猫猫升华jpg）]
[心服口服，能肝到这种程度，千代谷彻赢了真的正常。不过零他也就差了两题而已，下次估计就打平了吧]
[说句实话我觉得勤奋型好香哦（扭捏）]
[答应toru一个条件，然后没有当场说明……嘶，我怎么觉得flag它竖起来了？]
[达咩，刀子达咩！]
千代谷早织再往下翻，这才看到了她一直想看到的内容。
她一直好奇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到底搞了什么名堂，结果漫画连载的顺序是以进行时为主，等到她在警校里的日常剧情走完，这才慢悠悠放出来。
果不其然，是她很早就开始铺垫的有关“千代谷彻”的背景，其中真真假假掺杂在一起，才显得更为真实。
不过千代谷早织一开始还以为是经常去查资料的诸伏景光或者降谷零发现，没想到倒是萩原研二。
hagi这个家伙还真是细心啊……记
不过松田阵平大半夜不睡觉竟然是在给她搞发声装置？
千代谷早织有些讶异，下意识抬头看了眼松田阵平。
后者正无聊地转着公交车上的吊环，卷毛随着车辆的颠簸一翘一翘，看上去就是会闯祸的混小子。
明明刚才还坐在位置上，现在就不安分地站起来动弹了。
见黑发少年看过来，目光带着打量，松田阵平下意识松开卷着的吊环道：“我法律作业写完了！”
千代谷早织：“？”
“噗——”在一旁坐着的萩原研二笑出声，“小阵平你是把toru当班主任了吗？”
松田阵平才反应过来自己脱口而出什么，顿时脸“唰”得红了起来，他喊道：“我只是正好想到这个而已！萩你在瞎说什么啊？”
降谷零紧随其后发出嘲笑，险些让松田阵平炸毛。
诸伏景光努力让自己不要笑得那么大声，也感慨道：“不过toru不笑的时候看人，真的很有压迫力呢。”
“我记得当时在警局里，toru绷着脸提意见，结果高田警官直接下意识敬礼。”
“是这个礼？”伊达航比划着，满脸兴味。
千代谷早织撇过脸看窗望天。这事情，想起来还有点社死。
还好漫画不是什么都画的！！
“哈哈哈哈！”降谷零笑着把手搭在车背上，“以后toru去当刑警，对犯人肯定很有威慑力，是好事啊。”
千代谷早织点点头，赞同这个观点。
不过她没打算真的去干刑警来着，如果走跟班长他们一样的道路的话，就不太好刷高光了，而且其他人……
想到之后难度越来越大的剧情，千代谷早织就想叹气。
松田阵平搓了搓脸，缓解尴尬，重新坐回位置。
他从身后的包中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千代谷早织：“如果晕车的话直接开窗就好了，喝口水缓缓。”
千代谷早织接过水，有些迷茫。
她什么时候晕车了吗？
诸伏景光露出了然的表情：“toru，晕车不要硬撑，你喝口水就闭上眼睡一会吧，我们到了叫你。”
千代谷早织：“？？”她硬撑了吗？
“刚刚看你就没什么精神发呆，不如直接睡觉。”前面的伊达航转头，“查案子可不能有气无力啊！”
千代谷早织：“……”
她想起了自己在医院看论坛时，那话漫画网友的评论。
哦莫，彻的奇怪设定又增加了吗？
[woc！这剧情这么刺激！上一秒我还在想变态医生，下一秒直接无缝接灵异事件？]
[柯学世界怎么会有灵异案子啊，这又不是操哥管辖的范围。不过……会拿雨天娃娃招魂的toru突然病病的，变得不像表面那么完美了——可恶爷更怜爱了]
[缓缓收刀，差点误伤友军。纯粹的完美才不正常吧，早就知道toru的身世肯定有大坑，那个千代谷一家是不是真死不好说，但他心结看来就在这]
[感觉萩原和松田都快吓褪色了，没被记录的第四人什么的，怪不得今天全部顶着黑眼圈，谁晚上看了也睡不着啊]
[漫画都画出来了，千代谷彻肯记定跟这个火灾有关，所以……toru也是父母祭天吗？草，惨起来了]
[这是十年前的案子啊，真要这么算，他岂不是一直都是一个人……]
[而且没有亲戚，这个时候的孤儿院，救命！qaq]
[也可能会被人收养吧，还有那个叫早织的女孩，如果是双胞胎的话，据说可能之间有感应，彻那么怕烫怕晒，是不是就是因为早织死在火灾里？]
[盲生们，还有一个华点！众所周知，警校组之后画出来的案子都分别对应当事人的过去，那么toru碰上的这个案子……]
[连环杀人，精神控制，心理问题？]
[！！这可不兴作砧板啊！]
公交车上的播报音响起，千代谷早织顿时睁开眼睛，拎着矿泉水跟五人一起下车。
这个站点有些偏僻，要走一段路才能到高级公寓，其中要经过两条小巷。
四月已经算不上冷了，除了诸伏景光和千代谷早织外，其他四人只是穿着短袖，背着包，俨然到了夏天的模样。
因为已经过了饭点，大部分的学生和工作者都开始了忙碌，除大太阳外，路上什么都没有。
千代谷早织没打算表现出不合群的一面，因此并没有带那把黑伞，只是有意识地往阴影处走。
并不喜欢晒太阳的伪少年，只庆幸她还能用长袖苟一段时间。
不过在不知不觉间，个子比较高的伊达航就跟萩原研二落后了半步走着，在千代谷早织身后挡出了一片阴影。
千代谷早织下意识想回头，松田阵平拍了拍她肩膀：“哎，toru，我们六个人一起进去问话也不合适，要不分个组？”
伊达航道：“还可以找邻居问问野原玉子的变化。”
“去找野原玉子的话，还是得挑看上去和善一点的。”降谷零道，“我、hiro还有toru去吧？”
松田阵平惊奇：“什么？你管自己叫和善吗？”
降谷零：“我难道还不够和善吗？”
萩原研二笑出声：“小降谷在女生眼里可是混血高冷学霸！和善这种词不搭边吧。”
千代谷早织点点头。
七年后的安室透确实温柔和善，但现在的降谷零锋芒毕露，眉眼间都是少年的傲气。
而这中间的过渡，仅仅是同期的死讯，外加——波本。
“竟然连toru都这么说。”降谷零耸了耸肩，“那么我还是去问话吧。”
最后定下来的行动是这样的：千代谷早织、诸伏景光、萩原研二，当作警校生走访任务，去问野原玉子关于宗村雅人的事情。
而伊达航、松田阵平和降谷零则是去找邻居问话，看看这半个月来野原玉子的变化。
“鬼冢班，出发！”伊达航沉声道。
“是！”
高级公寓的环境很好，有独立的花园小区，门卫安保很高，几人拿出证件核对了身份才被放进去。
萩原研二摁下去35楼的电梯按钮，看似不经意地道：“话说toru你的证件照是什么时候拍的，看起来脸好嫩啊？”
千代谷早织：“三记年前就拍好了，其实也没什么差别吧？”
“不不不，现在的toru看上去长得更帅气一些！”
萩原研二笑嘻嘻地夸：“啊~toru酱这么好看，我都心动了，话说家里有没有什么姐姐妹妹介绍一下啊？”
降谷零吐槽道：“hagi你什么时候能正经一点啊。”
松田阵平：“别看着萩这样家伙成天嘻嘻哈哈，其实他还有个姐姐来着，也很漂亮。”
“这不是因为我老姐跟我长得也蛮像的，就随口问问嘛。”
萩原研二看上去只是随口一问，但跟松田眼神交流间都明白对方的意思，他们看着站在电梯内侧，拿着本子的千代谷彻。
后者原本挂着的浅笑微微收敛，只留下嘴角并不明显的弧度，似有些苦涩。
但很快，他低头写道：“是有哦，我也有个姐姐的。”
“不过，萩原你就别想了！”黑发少年在本子上画了个飘逸的叉叉。
还真有！
萩原研二呼吸一滞，只觉得心扑通扑通跳得很快。
他装作心痛的模样：“可恶，不要卡那么死嘛，毕竟toru长得真的很符合我审美哎，我觉得我可以跟姐姐发展发展。”
“不，你不可以。”伊达航冷酷地道，“不要欺负toru了，现在还是考虑案子吧！”
诸伏景光也赞同地道：“研二你还是收敛一点吧。”
松田阵平看着自己幼驯染突然掉线的演技，有些不忍直视地抓了抓头发。
hagi啊hagi，不行就换他上啊！
萩原研二被全员ko。
正好电梯也已经上升到35楼，几人鱼贯而出，萩原研二站在千代谷早织旁边，低声道：“不好意思啊toru，我刚刚开玩笑有点过头。”
千代谷早织摇摇头，表示自己不在意。
有关“千代谷彻”的事情，出于人设，她没办法主动交代那么快，但总归萩原研二是已经get到了的，算是胜利！
她谢谢还来不及呢！
不过千代谷早织也很好奇，她碰上的这个案子，难道真的可以与她提前就想好的背景联系起来吗？
负责问话邻居的其他三人躲在一旁，先留出空间。
“叮咚—叮咚—”
由诸伏景光按响门铃，响到第二声时，门从内侧打开了一条缝。
一个低沉沙哑的女声响起：“你们找谁？”
诸伏景光拿起自己的证件：“你好，是野原玉子小姐吗？我们是警察学校的学生，与宗村雅人医生的诊所开展了走访活动，您上月底是不是预约了他的治疗，我们希望能了解一下后续情况。”
野原玉子只是从门缝中看了眼，并没有把自己露出来，但在得知来意后，她有些放松警惕。
“合作？”她重复了一遍，声音有些惊喜，“是宗村医生让你们来的啊？那等我一下，我房间有些乱。”
她重新合上门，几人听见了光脚踩在木地板上跑动的“咚咚”声。
“有点不太对劲……”诸伏景光皱着眉。
萩原研二点点头：“是啊，那个叫宗村的家伙，果然问题很大！你们应该也闻到了吧？”
千代谷早织点点头，面上收敛了笑容，一片冷肃。
记
野原玉子开门后，从里面飘出来的——是血腥味。
她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