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太平洋。
在黑暗中,一个海域此时正在剧烈的翻腾。
一个身穿白色狩衣的阴阳师正在海里如履平地的走着。
这是一个年龄极大的阴阳师。
他的胡须很长很长,他脸上的皱纹很多很多。
但他的眼睛却炯炯有神。
如果说他的身体有一百五十岁,那么他的眼睛却只有三十岁。
这是一双不会老的眼睛。
身为冬日国唯一一名修法真人,在海底行走,并非难事。
通脉宗师之上是王境强者,修法宗师之上便是修法真人。
一入真人,可腾云驾雾,亦可上天入海。
他已经走了很久。
这条路似乎没有尽头一般。
忽然,他前方的海域竟然是一片黑色。
仿佛被墨水侵染了一般。
海水是蓝的,可眼前为什么是黑色的?
而且是那么黑,黑的太诡异了。
老阴阳师却知道,他终于到了!
“黑龙大人,我来拜访您了。”老阴阳师低声说着。
前面那片黑色的海域猛地翻滚起来,似乎里面有着什么巨大的东西。
“是你…安倍神田。”
这声音沉重有力,仿佛一座大山一般。
老阴阳师道:“是我,安倍神田。”
在冬日国内说出这个名字,无论是阴阳师还是武士都会吓一跳。
安倍神田这个名字是一个传说。
也是一个神话。
更是一个时代。
在冬日国阴阳师历史上,共出现过两位名动天下的阴阳师。
一位是安倍晴明,另外一位便就是安倍神田。
传说他是安倍晴明的一缕神魂转世,三岁便已经可以施展阴阳术,六岁召唤式神,十二岁精通各种阴阳术,十六岁那年正式成为大阴阳师。
毫无疑问,他是冬日国历史上最年轻的一位大阴阳师。
许多晦涩难懂的阴阳术,在他眼里就像小学数学题一样简单。
他生在上一个时代,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
没想到竟然还活着。
而且活的很好。
这么算来,他的年龄至少在一百五十岁。
普通人类很难达到这个年纪。
安倍神田道:“黑龙大人,您让我查的事情现在已经查到了。”
“伤害您龙魂的是个华国人,他有个绰号,名为‘李仙人’,如今就在冬日国内。”
前面的黑色海域剧烈翻滚起来。
那个浑厚沉重的声音再次响起:“杀了他!”
安倍神田道:“恐怕…我无能为力。”
对方沉默了一下,而后语气不带任何波动地说道:“你已是修法真人,如今这世上还有你杀不掉的人?”
安倍神田道:“至少我没有绝对的把握。”
“您还不知道,在这短短两天内,死在他手上的宗师已达到十五人,其中有我大冬日帝国的三名修法真人和六名剑道宗师。”
“最重要的是,宫本一野也死在了他的手上。”
“哦?宫本一野竟然死了,他可是我最忠实的仆人。”
安倍神田恭敬的道:“是的,他已死在那位华国李仙人的剑下。”
“如今冬日国高层已经震怒,打算不惜一切代价将其诛杀。我虽然不想出手,但已经不得不出手。”
“你想让我帮你?”对方猜出了安倍神田的意图。
“是的,黑龙大人。”
安倍神田道,“那位华国李仙人的强大让人琢磨不透,若是有了您的帮助,我便有了绝对的把握。”
“好,我答应你。一千年了,是时候出去透透气了。”
只见前面那片黑色海域如同煮沸的开水一般翻滚了起来。隐隐地,可以看到一条长达千丈、万丈的巨龙正在翻滚。
安倍神田90度弯腰,深深鞠躬。
面对这个庞然大物,哪怕是身为修法真人的他,心中也不禁生出渺小之感。
但他知道,将黑龙镇压在此的人,正是他的祖上…安倍晴明!
他是可与华夏姜太公相比的唯一一人。
“黑龙出,巨潮现,天下大乱。”
这句话正是安倍晴明所说。
将黑龙放出,安倍神田也不知究竟是好是坏。
但是,李丰若是不除,其隐患并不比黑龙小多少。
如今,他只能赌。
赌李丰比他想象的强一些,只要两者两败俱伤,那他便可……
……
北海岸。
一个不起眼的宾馆。
现在已是下午,陈潇瞳刚刚起床,头发还蓬松着。
她很少这样睡到下午。
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
这也怪不得她。
小宾馆的隔音实在太差,隔壁昨晚住进了一对年轻情侣。
女人放肆的叫了一个晚上。
听着那种声音,恐怕是个石头人也睡不着。
更何况陈潇瞳正值思春之年呢。
“冬日国的女人真是太不知羞辱了!”
陈潇瞳恨恨的跺脚。
一直到凌晨隔壁才算是消停下来,她虽然睡了一会儿,但感觉脑袋还是有些晕晕的。
其实她并不是太生气。
毕竟昨晚她可是饶有兴趣的听了一夜呢!
拉开窗帘,刺眼的阳光照进房间。
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外面有一条不算热闹,但也并不冷清的街道。
虽然并没有人限制她的自由,但她却从来没有出去过。
她一向是个缺少安全感的女孩,没有了他在身边,她更是处处小心。
觉得像她这么好看的女人,说不定就被哪个心怀不轨的歹人绑走了。
这样的情景她幻想过很多次。
尽管知道这只是杞人忧天罢了,但女人的多疑与胆小,还是让她对外面那条长街充满了畏惧。
如果他在身边,那么她一定不会害怕。
一定。
“好看的女人?”
陈潇瞳苦笑一声,摸了摸自己如今干瘪的脸蛋。
她早已不是好看的女人了。
哪怕现在走出去,恐怕也没有男人会多看她一眼。
但她依旧不敢。
“嘀——”
楼下的长街,忽然响起了一阵刺耳的喇叭声。
她赶紧拉上了窗帘。
异国他乡,她不懂冬日文,更不懂冬日语。
身处这里,她感觉就像一个文明人来到了野蛮部落一样。
她仿佛就是那一只快要被人宰割的羔羊。
她似乎太谨慎了。
她自己也这么觉得。
但她实在没有一点一丝的安全感。
她想回家,但她绝不能回家。
五天了。
这是第五天。
让她来冬日国的那个人告诉他,在这里一定可以见到那个少年。
所以她没有犹豫,没有多想,甚至连恐惧都没有,便毅然决然的来到了这里。
心中的恐惧是在到这里的第二天,服务员对她说了一连串听不懂的冬日语才出现的。
陈潇瞳躺在并不太柔软的床上,旁边是杂七杂八的零食袋。
不知何时,她竟也已变得和他一样懒。
她笑了。
懒,她第一次感觉是那么聪明。
袜子可以一周一洗,衣服可以一周一换,这样不是很好嘛?
可是……
她什么时候才能见到那名少年呢。
她真的想他了。
好想好想。
电话也已经有两天没有响起了。
她有一种被卖掉、被抛弃的感觉。
不过欣慰的是,让她来这里的人,应该给了宾馆一大笔钱。
到底有多少她并不知道。
但那个人告诉她,无论住多长时间,无论想要什么,宾馆都会满足她。
那笔钱的数目一定很不小。
但她也只是拜托过对方买了一大堆零食而已。
“咕噜……”
一天没吃饭,肚子果然在抗议了。
她昨晚一边吃着零食,一边听着隔壁的交响乐,不知不觉竟已全都消灭了。
她只好打电话给楼下的那名华裔老板,拜托他送一份吃的上来。
华裔老板的语气并不太好。
估计这三四点钟的,估计这三四点钟的,厨师都下班了。
陈潇瞳又躺在床上,也脸都懒得去洗。
不知何时,她已经变成了一个懒得无可救药的女人。
女人一懒,就会变丑,变臭,变得无可救命。
这一点,她很是认同。
但她如今并不在意。
她看着发黄的天花板在想,什么时候能见到他呢……
但她却从来没有想过,如果被骗了怎么办。
或许对如今的陈潇瞳来说,这已经是支撑她活着的最后稻草。
她不想亲手将其折断。
“咚咚——”
敲门声。
她从床上跳了起来。
对于一个饥饿的人来说,食物是最大的动力。
“不好意思,实在麻烦您了……”陈潇瞳打开门,话说到一半,却哽在喉咙,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抬起头,看到的竟然是那个她日思夜想,想到快疯、快死的…少年。
是的。
她终于…终于见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