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玉瑱和俊安都不见了!”
此话入耳,正和许文等人合计开仓放粮数目的苏靖州直接愣住。
“谁不见了?”
“辰时玉瑱和俊安说去施粥棚看看,现在已经晌午错了都没回来!爹,他们会不会出事了!”
苏霓宁说的心急火燎,苏靖州意识不妙,几句话交代许文等人退下,让后召来耿介。
“立刻派人散去灾民堆里,无论如何都要找到他们俩!”
哪成想米福急跟进来,阻止了苏靖州。
“老爷,万万不可!”
“为何?”
苏靖州不解,米福赶紧道:“老爷,玉瑱虽小,可从见面第一眼到现在,我们何时见过他胡来?或许他有什么想法一时没来及和咱们说,自己去做了!”
“米伯,就算他去做了,那么多灾民,万一被谁给掳走,那可怎么办?”
心躁的苏霓宁抢话,米福却不敢苟同:“小姐,大灾年间,没有咱们开仓赈灾,人都饿死了,谁又会掳走他们两张嘴巴?要我说怕是出现什么情况了!”
“那你的意思?”
“老爷,刚才老奴跟在小姐后面见了扈家兄弟,弟弟扈朝雨说徐玉瑱见了他们后往东面走,想来是进了灾民的窝棚群,之前徐玉瑱也说过,得想法子摸清东面、北面灾民群里的风向,免得有人黑手作祟,现在他俩往东,肯定做这事去了!”
听到这些话,苏靖州仔细一琢磨,确实在理。
“只不过为何俩人到现在都没回来?”
“老爷,怕是灾民群里真有什么问题被那俩小子撞见!”
米福跟着搭腔,这下苏霓宁更慌三分:“米伯,难道他们已经”
“小姐,这都是猜测,但有一点咱们肯定不能乱,更不能让庄奴堂而皇之的进入灾民群寻找人,否则惊了风!肯定会造成更烦!”
说罢,米福与苏靖州简单几句,苏靖州立刻命耿介找来三十几个精干的庄奴,一通糟践打扮如灾民,才让他们悄悄出园,混入了东面灾民群。
当苏靖州等人开始寻找徐玉瑱和陈俊安时,陈俊安在河道东面的窝棚雪地里醒来。
睁眼看去,周围早就没了人影,这让他心慌不已。
“玉瑱,玉瑱”
几声叫唤,无人应答,陈俊安只能凭借昏迷前的记忆寻找,最终来到徐玉瑱认为有问题的窝棚处,只不过这里已经空荡,连个灾民毛都没。
看到有路过的灾民,陈俊安拦身求问,灾民不知道陈俊安在说什么,自顾离开。
至此陈俊安懵了:“玉瑱,你这不见了我怎么向小姐交代啊!”
殊不知徐玉瑱就在陈俊安右前方三十来步外的雪坡前窝棚里。
此刻,徐玉瑱冻的脸色发紫,双目紧闭,一旁秋月、秋兰心里发酸,老马头也是连连哀叹。
“狗日的世道,不开眼的老天爷秋月,都冻成这样了,实在不行埋了吧”
一句哀伤话落地,秋月重重喘了口气,道:“唉,小弟弟,不是俺们不救你,实在是俺们无能为力啊!”
闷自嘟囔,秋月伸手打算用粗麻包住徐玉瑱往外拖,结果秋兰哼唧一声,按住了秋月的手。
“姐,我看他还还有气,要么咱们再想想办法吧!”
对于妹妹的举动,秋月一眼看透:“妹子,你想什么呢?他不是咱弟,咱也救不了他,何必耗着呢!”
“姐,看到他,我总感觉咱弟还没死”
原来秋月还有个小弟叫秋生,可惜逃灾路上冻死了。
现在意外救下模样神似秋生的半大小娃徐玉瑱,秋兰心里不忍,泛起了魔怔。
面对这情况,秋月只能看向同路逃难的独身汉老马头。
“大叔,要么再想想什么办法?”
“办法这”
老马头犹豫一息,道:“我听人说,冻僵的人得用温水搓手脚心口,再用毛皮烘炭裹暖,最后只要喂进热肉汤,兴许还有救不过我这都是听说况且你们哪有毛皮烘炭取暖?就是热肉汤也难找啊!”
可秋兰是个死心眼,听完老马头的话,她竟然一声不吭的捡起瓜瓢出去,等到再回来时,手里端着大瓢雪块,胳膊下夹着之前捡来的干柴。
“姐,快,快烘火化水快!”
瞧着妹妹的模样,秋月只能再求老马头:“大叔,要么俺俩在这给小弟弟搓身子,劳烦你去粥棚哪里,看看能不能为我们求碗热肉汤!”
“唉我尽量吧!”
虽然老马头看起来很无奈,可灾民善心永远藏在根底。
临去要汤前,老马头还把自己窝棚里的破粗麻被抱过来,为徐玉瑱挡寒。
随后秋兰解开徐玉瑱的衣服,先是伸手放进破锅里浸泡化开的热雪水,待手烫的差不多,就为徐玉瑱快速搓起胸口来。
“秋生醒醒,姐在这呢你肯定是老天爷送来的秋生,姐不让你死”
叫唤中,秋兰仔仔细细的为徐玉瑱搓身,由于冷手泡热冰水缓和温度,往返数次,秋兰本就长了冻疮的手更是溃烂出血,这让旁边烘火的秋月看到心酸。
“小兰,他不是秋生!你醒醒吧!”
“姐,我不信,他肯定是秋生,要不怎么没有别人发现他在雪窝里?肯定是秋生回来了,姐,你快些烧水我都感觉不到热了!”
急言催促,秋月受不了,只能一把按下秋兰。
“看看你的手都烂成什么样了,再这么下去,你的手就废了,还是我来给他搓身子,你烘着火!”
强行转换角色,秋月接替了灼人指掌的活计。
临河园正门南面粥棚下。
老马头端着破碗气喘吁吁跑来,好不容易排到跟前,可桌案后只有空空的两个大桶和桌上的一摞大饼。
施粥的李延道:“老爷子,粥还没好,先吃干饼吧!”
“那个,我我不要干饼,你看我能不能要碗热肉汤”
“热肉汤?老爷子,肉汤不顶用,喝下去一泡尿就没了,还是干饼好,你带回窝棚,捣碎了,弄些雪水活成糊糊,个顶个有用!”
笑声落地,李延把两张干饼放到老马头的破碗里。
奈何老马头惦记窝棚里的可怜娃,一息鼓劲,他直接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