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个梦魇般的声音，灰老六怎能忘记！
平心而论，他不恨这个方士。
毕竟当年是双方自愿，还是灰老六自己苦苦哀求。
他恨的是自己！
恨自己不该一时糊涂，用近千族人性命，“换”那半部道书！
虽然过去了几百年，但灰老六每每回忆此事，那种悔恨依然令他寝食难安！
怀着复杂的心情，灰老六机械般的转身。
望向老年方士的目光，满是矛盾。
许久之后，才叹息一声缓缓开口。
“时间如白马过隙，转眼百年。”
“李方士，好久不见！”
灰老六的态度，倒是让老方士一愣。
他是万万没想到，那个曾经卑微跪在自己脚前，苦求道法的“畜生”，如今见到自己不但没有跪拜，相反居然敢平视自己。
而且而且自己居然在对方身上，察觉到一股“宗师”气度。
虽然这气度还不明显，但已经隐隐成型。
怎么会这样？！
难道自己当年随手施舍的半部道书，还有什么隐秘不成？
否则就算这“畜生”天资再高，也不可能在短短几百年的时间里，就达到这样的成就！
又或者它另有奇遇？
仔细想了一遍，用来垫桌脚的半部道书，老方士还是没想出有什么神奇的地方。
心中琢磨：看来多半是后者，这畜生真的另有大机缘！
想到这里，老方士心中一阵兴奋！
自己虽然达到“人仙”果位，但如今阳寿耗尽，已经引来地府差人拘捕。
若非自己道行还算深厚，几次用“瞒天过海”的秘术躲避，现在怕是已经在十八层地狱中受罪。
若是若是能夺了眼前这畜生的机缘，自己修为肯定能更进一步！
到那时，自然又多出千年逍遥自在的日子！
前文说过，佛、道两家对于“仙”的划分，出奇的一致。
分别为天、地、人、神、鬼五仙。
这“五仙”之中人仙果位最低，寿元也仅仅千年左右。
根据《钟吕传道集》记载：
人仙——修真之士。
不悟大道，道中得一法，法中得一术，信心苦志，终世不移。
五行之气，误交误会，形质且固，八邪之疫不能为害，多安少病，乃曰人仙。
在我神州历史中，最具有代表性的人仙叫做彭祖。
活了八百多岁的他，居然连两个普通的鬼差都抵挡不住，被抓到地府轮回。
当然，民间传说中，他是因为阎君无意间的“失误”，才能长寿不死。
笔者在这不做争辩。
至于鬼佛无面的尸解仙状态，《洞真藏景灵形神经》是这样记载的：
尸解之法，有死而更生者；有头断已死，乃从旁出者；
有死毕未殓而失骸者；有人形犹存而无复骨者；
有衣在形去者；有发既脱而失形者。
总结一下就是：
修道的生灵到了一定道行，可遗弃肉体而仙去。
或不留遗体，只假托一物（如衣、杖、剑）遗世而升天，这个过程谓之尸解。
由此而成仙的仙人，称为尸解仙。
鬼佛无面比较复杂，他假托的不是一物，而是泪佛、黑色匕首、染血的书信三样。
扯的远了，咱们言归正传。
李方士这次回来，主要目的是寻找直系血脉。
用那方士独有的“偷天换日”秘术，夺取对方寿元加持到自己身上。
此法虽然有很多弊端，甚至成功后，每七日都要承受业火炼魂的痛苦，但总比去地府轮回的好。
更何况以这位老方士一生的所作所为，死后哪会有轮回的机会。
定然直接打入阿鼻地狱，永不超生。
李方士如意算盘打的啪啪响，奈何人算不如天算：
他这种人，平日里坏事做尽，断子绝孙都是正常。
所以在千年里虽然阅女无数，但也只留下此地这一脉后人。
如今还都死绝，只有李金龙一人苟延残喘。
而他又融合了不化骨，成为人不人、鬼不鬼、尸不尸的怪物。
根本不能用来施展“偷天换日”的秘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