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香港警方通过精心部署,在南亚村地区端起一个大毒窝,据警方消息,此次行动共抓获涉du人员”
吃晚饭时,蔡昱颖无意听见了电视里的新闻报道。
南亚村,隔九龙一个区,没想到有那么大一个贩du窝点。
蔡昱颖瞥了眼电视,屏幕画面是几个穿白色警服的警察,正对着镜头侃侃而谈,背后,是长长的涉du人员队伍,统统带着手铐,大部分人都是鼻青脸肿。
香港最近怎么了,上个星期,她记得还有一个在荃湾的爆炸案,那声巨大的爆炸声响,她在家可是都听见了的。
那个案子,似乎还没听见破案的消息。
“砰!”
正好好播放的电视机,屏幕突然重重被砸去一个大水壶,不小的力道使得屏幕出现了一片雪花裂痕,慢慢蔓延,裂开。电视机的光闪了闪,最后熄灭。
看了眼掉在地上的水壶,也碎得稀烂。
那是她上个星期才买的。
“吵那么大声干什么,你看个电视要整栋楼都听见吗?”
“那么喜欢怎么不去现场看,最好让那群du贩杀了,把尸体扔到大海去,就天下太平了”
陈英推着轮椅,在卧室门口,远远地看着客厅里的蔡昱颖,恶毒咒骂地声音却不小。
蔡昱颖习惯了她经常没理由的发狂发疯,也没搭理她。
和着女人咒骂的话,默默吃完饭后,蔡昱颖把地上的水壶扔进垃圾桶,看了眼屏幕碎裂的电视机。
这个东西就有点贵了,还是不买了吧。
见到蔡昱颖看电视机,以为人是生气了,陈英双手搭在轮椅把手上,神色颇有一种跋扈的得意。
“哼,怎么,心疼了?”
“那就干脆把屋里所有东西都扔了,你活着也没用,就从这阳台跳下去,咱们一块儿去找你那个死鬼老爸去。”
女人越说越猖狂,最后自己又疯魔起来,回屋开始对着墙谩骂起来,可能是把墙,当做了蔡昱颖死去多年的父亲。
疯言疯语。
蔡昱颖深深看了眼女人的背影,听了无数次诅咒她去死的话,她的心早就变得麻木。
这些年,陈英仿佛把她所有的不幸都归结到了她身上,想把自己受过的苦,都变本加厉地反馈到自己的女儿身上。
她把自己当成了正义的使者,而蔡昱颖显然成了那个罪孽深重的人。
陈英现在活着的唯一指望,可能就是亲眼看着蔡昱颖去死吧。
“蔡正坤你个该死的短命鬼,当初,怎么不带着你的短命种女儿一块儿去死”
房间里,女人歹毒的话清晰传到客厅。
蔡昱颖深呼吸一口气,转身走向门口,换鞋,拎起垃圾袋,出门。
大门关紧,把女人的骂声隔绝在屋里。
坐电梯下了楼,随手把垃圾扔进统一回收的垃圾箱里。
她现在不想回家,便沿着街边的路,往不远处的港口走去。
已经是深夜十点了,街上车辆不算多,偶尔跑过一辆,速度飞快,刮起一阵风,冷飕飕地。慢慢沿着街道走,越靠近码头夜风越大,道路两旁的棕榈树被吹得瑟瑟发抖,沙沙作响。
出门时,蔡昱颖随手取了一件衣架上的长款毛衣,可江边的风无孔不入,钻进毛衣的缝隙里,寒意包裹着她整个人。
女人裹紧外套,没扎起来的栗子色长发,被风吹得在空中飞舞,粉嫩的唇色也泛白了些。
饶是如此,蔡昱颖也不想离开。
清冷的海边夜风一吹,反而使得内心畅快了许多。
“到底,该怎么办呢?”
靠在栏杆边,看着黑色的海浪,蔡昱颖这样问自己。
陈英,她的母亲,恨不得她去死的母亲,该怎么办才好呢?
这几年她不是没想过把人送走,疗养院不收,乡下老家也受不住她发疯。
所有人都觉得陈英精神有问题,害怕。
但是蔡昱颖清楚知道,她没疯。
陈英对她的恨无比清醒。
一个母亲用清醒而残忍的方式,一直折磨着她的女儿。
在江边呆了好一会儿,感觉自己快有感冒的趋势,蔡昱颖才准备打道回府。
没走出几步,迎面就被一个男人撞倒了。
“嘶——”
蔡昱颖反应不及,右手在地上撑了一下,手心被粗糙的地面擦破了一块皮,红红地,只差一点儿就能马上渗出血。
这人力气好大,走那么快干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
撞到人的男人连忙道歉,语气中带着莫名的心虚和慌张。忙把地上的蔡昱颖扶了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
男人连连道歉,至少态度不错。
蔡昱颖也不好发火,边揉着擦破的手腕,边打量起男人,大晚上戴了一顶鸭舌帽,遮住了半张脸,慌张地和她说着对不起。
有点眼熟啊。
蔡昱颖不禁多看了他几眼,男人对她打量的目光避了避,不自然地伸手压下点鸭舌帽,眼神不自觉往码头的方向看了眼,些许不确定自己先前的行为被女人看见没有。
“是你啊。”
蔡昱颖记性不错,这不就是在墓园那天,和阿敖一起地其中的一个人嘛。
“你是阿敖的朋友吧。”
听到熟悉的名称,男人下意识抬起头,眼神凶鹜,接触到女人的脸庞时,又不自觉愣了下。
这不是之前认识敖哥的那个女人嘛。
男人抬起头,蔡昱颖才注意到他的左边脸颊上有一块面积不小的疤,分外狰狞。当下就为自己刚刚盯着别人细看的目光,觉得懊悔和冒犯。
她轻轻挪开视线,语气讪讪的介绍道。
“你好,我叫蔡昱颖,也是阿敖的朋友。”
男人的戒心少了大半,毕竟那天他也是亲眼见过两人认识地。
他笑了笑,略显腼腆。
“你好,他们都叫我公子,叫我公子就行了。”
蔡昱颖微笑,有意和人多聊几句。
“你和阿敖是好朋友吗,那天,我看见你们在一起。”
女人长得漂亮,说话也轻声细语地。
公子颇为受宠若惊,不太自然地回道。
“是,敖哥和我们以前是警局同事,也是好兄弟。”
“警局同事?”
阿敖之前不是说最讨厌警察吗?
女人疑问的口气,让公子的警觉又立了起来,她不知道敖哥以前是警察?那他是不是说错话了。
蔡昱颖问道:“阿敖之前,是警察吗?”
“敖哥的事情,你还是自己问他吧。”
公子自知刚刚失言,不肯再多说什么。
蔡昱颖看出人对她还有戒备,于是软和了语气,笑得温柔可亲。
“我和阿敖好多年没见过了,不太了解他之前的事情。”
蔡昱颖没有继续追问,继而和公子说起了她和邱刚敖小时候的事情。一番下来,公子总算对她放松了一点警惕。
“我也是前段时间才和阿敖相认,你可以给我说一点阿敖这些年的事情吗?”
自从上次吃过饭后,蔡昱颖是又记下了邱刚敖的号码,可是和之前一样,她发消息过去,人还是不回。
她又不好打电话扰他,怕他生厌。
她总觉得邱刚敖和她之间有一条明显的线,邱刚敖站在线后看着她,她也不敢逾越。
今天碰见他的朋友,蔡昱颖知道自己的行为可能冒昧了,可她确实迫切想知道,邱刚敖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
“敖哥的事情,你最好还是自己去问他吧,我不好说。”
即便知道蔡昱颖和邱刚敖的关系匪浅,但公子还是不敢妄言,毕竟一想到敖哥平时的手段,他冷汗都要出来了。
公子的嘴太紧了,除了最开始,无意透露出他们以前是警察的事情外,她没能再问出其他任何有用的消息。
蔡昱颖稍敢挫败,还是不死心。
“那,阿敖有女朋友吗?”
这才是最重要最重要的问题。
关于这点,公子很肯定地摇摇头。
“没有。”
邱刚敖入狱前确实有个未婚妻,可是敖哥从牢里出来后,就把那女人给杀了。
后来,他们满心都是复仇,也没看见敖哥再和哪个女人走近过。
这件事情,应该还是能说的吧。
呼——
蔡昱颖总算松了一口气,心中莫名生出悦喜,也不知从何而来。
从休息椅上起来,站直身,她的笑容比之前真诚不少,明媚芳艳。
“谢谢你告诉我阿敖的事情。”
“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而后,又像是新的一次自我介绍。
“九龙民德医院,心外科,蔡昱颖。”
说到最后,蔡昱颖大方伸出手,扬起标志的笑容,自信美丽。
公子还没和这样的女人接触过,局促站起身,点了下头。
伸出手,“你,你以后有事也可以找我。”
“”
告别公子后,蔡昱颖回家的步伐都没那么沉重了。
脚步轻快,心情愉悦,嘴角上扬而不自知。
没有女朋友。
真好。
第二日
香港是个明媚的晴天,蓝天白云,连街边的棕榈树都显得清新,绿意盎然。
蔡昱颖一大早就到了医院,笑着跟来往相熟的同事和病人打招呼。
“蔡医生,早上好。”
“早上好。”
“goodmorning,我们心外科美丽的蔡医生。”
“thankyou,youarebeautifulgoodmorning”
“蔡医生今天心情不错啊。”
蔡昱颖放下包,笑颜莞尔。
“今天天气好嘛。”
废弃仓库
邱刚敖,爆珠阿华几人都在。
“阿华,今天的行动,你和公子在外面接应。”
“爆珠阿荃和我去见马交荣。”
“好。”
邱刚敖坐在桌前,拿着一把手木仓,正在给子弹上膛,动作不紧不慢。
收到命令后,阿华几人都开始做准备,拿木仓的拿木仓,装弹的装弹。
“敖哥。”
公子走到邱刚敖身前,他想了想,还是把自己和蔡昱颖见过的事情说了出来。
“前天晚上,我碰到了之前在墓园的那个女人。她向我打探了一些你的事情。”
邱刚敖霎时抬起头,两道锐利的视线犹如两把刺刀直直刺向人,把手中的木仓随手一扔,站起身,睥睨而视,凌厉凶煞,让人遍体生寒的气势瞬生。
声音低哑阴冷。
“谁让你把我的事告诉她的。”
正收拾的爆珠阿华阿荃几个,都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两人。
公子瞬间毛发森竖,栗栗危惧。
“没,没有啊敖哥。”
“她是问了我一些事情,但,但是我没说。”
说话大喘气,公子是自己给自己找了一次罪受。
见状,几人也知道该是没什么事,便又忙各自的事去了。
听完,邱刚敖没有说话,面无表情地,公子也猜不出他的情绪。
不过,应该是没有生气地。
他咽了咽口水,壮着胆子多说了一句。
“敖,敖哥,蔡小姐应该应该是喜欢你。”
邱刚敖转头看向他,好似听了一个笑话。
“喜欢我?”
公子点点头,继续说道。
“那天晚上,她问我,你有没有女朋友。”
邱刚敖觉得可笑,唇角微勾,眉眼间的邪气与森寒藏不住,活像个地狱的恶魔。
“那你有没有告诉她,我有个未婚妻。”
“已经被我亲手,送去见阎王了。”
公子忙低下头,呐呐不敢出声。
片刻后,他才听到邱刚敖恢复了平时的冷淡语气。
“你和阿华去吧。”
公子点了下头,快步出了门。
香港东九龙区总部警署
一名警察向会议室的人,递上物证袋,里面装着一块价值不菲的手表。
张崇邦伸手接过,听到送物证的警察说道。
“一个小时前,水警在柴湾码头捞到一具女尸。”
“女死者名叫关美柔,这块表是从她手上找到地。情报科查了这块表的编号,证实了是hei吃hei当天,王琨戴得那块。”
“死者最后出现的地方在湾仔,是和一个叫招志强,花名叫公子的去开房。”
会议室的屏幕上,播放起了一段酒店的监控画面。
“闭路电视拍到他俩一起进了房间,后面,公子独自出来的时候,手里拉着一个行李箱。”
听完话,张崇邦低头看了眼袋子里的手表,不语。
心中隐隐有个猜测。
旁边有个警察语气沉沉道:“是阿敖。”
“最好不是。”
片刻,张崇邦放下物证科,冲外面吩咐道。
“查公子的电话,马上工作。”
“yes,si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