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雪见一直带着一个精致古旧的小檀木盒子,此时的她,就这么看着。小檀木盒子散发着一股桂花香,还混合着一丝药草香。它原本就是个小药盒,自然沾染了它主人的气味。萧雪见闻着自己的双手。
“好闻!”她微微一笑,“那我就做一剂药引吧!”
一身疲惫的陆玄叁进了内堂,灯亮着,却没有人。
“梅青!”他唤着白素问的贴身侍女。
小厮顺阳上前,“阿郎,大娘子在药房。”
陆玄叁疾步往药房走去。
白素问坐在灯下,一边翻着医书,一边在写着什么,写完就放到案上的檀木盒子中。
陆玄叁看见了她,提着的那口气放松了下来。
“怎么还不睡?”他轻声地问。
“大师兄在忙着给灾民看诊,遇上了些疑难杂症,我帮着整理一下治疗这些疑难杂症的方法,尽一些绵薄之力。”白素问一边写着药方,一边说。
白素问披着的外衣滑落,陆玄叁重新帮她披上。
“灾民中有很多患有湿疹,”白素问说,她指着药墙,“上三左六。”
“虎杖!”陆玄叁起身,从写着虎杖的柜子里拿出了一株干虎杖根,然后重新回到白素问的身旁。
白素问写着:
湿疹之方,虎杖根四两,枯矾一钱,研末,麻油调搽,每日二至三次。因患者多,多备。
写完,等墨干,叠好放进檀木小药盒。
然后又拿了一张纸,继续写:
痢疾之方,翻白草根、马齿苋各四钱,茶叶二钱,水煎服,每日一剂。
陆玄叁看着已经满满地小药盒,“这些都是吗?”
白素问点了点头。
陆玄叁仔细地看着一个精致的檀木小药盒,“怎么瞧着有些眼熟?”
“阿翁给人看诊常带的,”白素问说,“我出医时,送我的!”
陆玄叁低头闻着那药盒,一笑,“桂花香,还混合着药草香!是你的气味!”
“如哪日我们不在一处了,这药盒送你!”白素问玩笑着。
陆玄叁脸色一摆,“你我不在一处,你要去哪?”
换场,南青葙目不转盯地看着那个小檀木药盒,他低头闻着,因为是新做的有一股油漆味。
“哥,你在闻什么?”陈阳问。
南青葙笑了笑,“盒子做得很精美!”
站在远处的萧雪见看着这一幕,淡淡地笑着。
杨瑶谣顺着萧雪见的目光看去,一笑。
“真好!”
“什么?”霍雪见问。
杨瑶谣只是笑着,摇着头。
“写剧本的时候,因为是文字,想象很大,现在变成了一场场戏,一个个镜头,梦变成真的了,也许我们造的这个梦,在某个时空里,真实存在过!”
萧雪见有些惊讶她说出的这句话,她看着眼前,戏里的人,戏外的人,梦还是现实,是前生的记忆,还是一个醉入心的故事?她淡淡地笑着。
南青葙看着人群中淡淡笑着的萧雪见,也跟着扬起嘴角。
陈阳打趣他,“哥,萧老师好看吗?”
“好看!”南青葙脱口而出。
“嗯,好看又好闻!果然是那什么眼里出西施!”陈阳说。
南青葙转过头来,用手指着他。
陈阳闭上嘴,做了个拉链的动作,然后比了个ok的动作。
“重头戏,陆玄参扮富商到陈记粮铺购暗粮。”张导演说,“我们对对戏,青葙、雪见,傅导,看看,有什么细节需要扣一扣。”
“用石头代替银子,购买陈记的暗粮,”南青葙说,“会不会太不合逻辑?”
萧雪见看着他。
“陈记粮铺生意能做那么大,掌事儿的必然精明过人。”南青葙说,“五箱白银,就算重量一样,怎么那么巧验到了真银那箱呢?”
“一定是陆玄叁他设计的啊!”傅副导说。
“那他怎么设计的呢?”南青葙说,“剧本上并没有呈现出来。”
“差戏!”张导演点了点头,“雪见,加戏!看看怎样做,能合上逻辑。”
萧雪见点了点头。
“这场戏后天,雪见你细琢磨一下,就咱们现场的场景,把戏写好!”张导演站了起来,看了看时间,“今天就到这来了!傅导,制片那还有些事儿,你跟我一块过去。”
他们俩起身出了房门,就剩下南青葙和萧雪见。
萧雪见也要走,被南青葙一把拉住。
“现在时间还早!”南青葙说。
“就我们俩?”萧雪见提醒。
“怎么了?怕孤男寡女啊?”南青葙笑着说。
“怕被人肉!”萧雪见说。
南青葙连忙打电话,“陈阳,你来我这一下,叫上杨瑶谣一起,跟她说,我请她吃夜宵。”
萧雪见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你们吃着我看着!”南青葙说。
茶几上的餐盒只剩下辣椒了,萧雪见盘脚坐在沙发上,腿上放着抱枕,抱枕上放着笔记本,她在想要加的戏怎么写。杨瑶谣和陈阳俩人窝在懒人沙发上开黑。南青葙端着一杯泡好的茶走了过来,在她身边坐下。
“喝口茶!你喜欢的!”
萧雪见看着他端着的茶,探身看着,“白毫银针!”
南青葙一笑,“你因为你阿翁爱喝,也跟着常喝,所以也喜欢,可惜是泡茶,不是点茶。”
听着南青葙这么说话,萧雪见恍惚。
“那你知道陆玄叁是如何让陈记粮铺献粮的?”
南青葙得意地笑着。
南京陆府,白素问的大师兄肖大夫来给她复诊,正好陆玄叁回府。
“陆少尹!”肖大夫行礼。
陆玄叁拦住他,“你是素问的大师兄,我也理应喊你一声,大师兄!”
肖大夫一笑,“很早就听闻小师妹有个小郎君,枫师弟也没少提,上次在栖霞寺错过了你,今天总算是见到了,传闻中的小云郎。”
“云郎见过大师兄!”陆玄叁鞠躬,“留下来,一起晚膳!只有清粥!”
“陆少尹能与百姓共患难,是南京百姓之福。”肖大夫说。
清粥素菜,白素问吃得还是少,陆玄叁担心地看着她,“你吃得太少了!”
“等过了这段时间,给她买些滋补的食材进补,再吃段时间我配的药,会没事儿的。”肖大夫说。
“多谢师兄!”陆玄叁感激,突然想到了什么,“大师兄在南京是名医,医过不少人吧?”
肖大夫点了点头。
“陈记粮铺的掌事陈观山,大师兄医过吗?”陆玄叁问。
“医过!是个惜命的人!没病都得开上几服药吃着,才踏实。”肖大夫说。
“我需要大师兄帮帮我,南京城中的粮已尽了,粮商屯了暗粮在黑市高价卖,陈记粮铺的陈观山是首,我想要那些暗粮赈灾,需要一记药引,能让他献粮赈灾!”南青葙说。
肖大夫懂了,“陈观山信佛,常去栖霞寺进香。”
“遭天谴,破财消灾!”陆玄叁说。
肖大夫不懂,白素问说,“云郎的意思,大师兄开一剂药,让陈观山的身体出现不适之症,让他觉得是遭天谴了。”
肖大夫面带难色。
“我知道大师兄不想违背医德,”白素问,“我这有一剂,服用后会便血,但不会伤本体的方子,大师兄只要言语上诓他,成事儿后,断药,再开一剂治便血的方子就成!”
肖大夫点了点头,“师祖真是偏心小师妹,留了不少秘方给你!”
“大师兄答应了!?”南青葙问。
“这也是为了南京城受灾的百姓,肖某我愿意助力少尹!”
萧雪见听完,笑着说,“果然比剧本上写得更精彩!”
南青葙想起了那个檀木小药盒,“不知道那盒子里装了多少秘方?”
“你记得那檀木小药盒?”萧雪见有些惊讶。
“难道你不记得吗?”南青葙问。
萧雪见目光躲闪,“现在很晚了,杨瑶谣,我们该回去了!”
“不听下半段?”南青葙问。
“明天,你等戏的时候,我找你!”
南青葙笑了笑,看着她们俩走出了房门,“你也有不记得的!没事,我记得。”
“哥,你记得什么?”陈阳收拾着茶几问,“你连人脸都记不住。”
南青葙白了他一眼,“收拾完,赶紧走!”
南青葙洗漱完走出盥洗室,他擦着头发,关了大灯,开了床头壁灯,身后亮了一盏灯,他转身,她又出现了!
灯下是那个檀木的小药盒,她在灯下抄着药方。
南青葙走了过去,探身看着。
“竹叶椒叶、鹅掌金星各五钱,泡水代茶饮。”她淡淡地说,“这是治你慢性鼻炎的方子。”
她折好放进了那个檀木小药盒中,把药盒递给了南青葙,他接过,鼻尖一股混合着草药味的桂花香。
“你又在半夜浣洗头发!”
“头为群阳之首!半夜浣洗,不干,湿寒易入侵。”南青葙抢话,“我记得!”
“云郎,都记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