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苏婉把碗筷放到了饭桌上，碗筷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好了，开饭。”
“过来吃饭。”她朝沙发上的顾宇成说。
“嗯。”顾宇成摘下领带，解开白色衬衣的扣子，一颗一颗，凸起的喉结下是充满野性的锁骨，整个人从矜贵变成了疏懒。
顾宇成拿着红酒走过去，垂眸看了看菜色，鸡肉、鸭肠、鱼肉、肥牛、肉丸、毛肚、蔬菜……应有尽有，锅里沸腾着汤，就等下菜进去了，“看上去还不错。”
“那是。”苏婉拉开凳子坐下。
顾宇成把红酒放到桌上，也拉开凳子坐下，两人相邻而坐。
苏婉看了一眼红酒，她也是见过世面的，这红酒是价格五位数以上的正宗法国红酒，再想到顾宇成带来的几百块钱一斤的进口澳大利亚橙子，她笑道：“哈哈，我这顿饭都没有你带来的东西的一个零头贵，你太客气了，来做客带这么多东西。”
顾宇成笑容淡淡，说：“应该的。”
苏婉：“吃饭吧。”
有了之前在法国的经历，两人都不陌生了，苏婉爽朗的性格让她不是很害羞。
两人一边吃，一边交谈：
“怎么样？饭菜还合口味吗？”
“不错，谢谢款待了。”
“干杯。”苏婉举起酒杯。
“干杯。”顾宇成和苏婉碰了一杯，喝酒下肚，“我说苏婉……”
“嗯？”
“我们也算是朋友了吧？”顾宇成看着她问。
苏婉惊讶道：“那我怎么好意思高攀？”
“没啥不好意思的。”顾宇成夹了一块肥牛吃了。
“你说算就算呗，不过我应该帮不到你什么。”苏婉嘿嘿一笑，“毕竟你呼风唤雨，无所不能。”
顾宇成一边吃青菜，一边道：“能帮啊，怎么不能？”
“帮什么？”苏婉也夹了一片青菜，蘸了蘸调料。
“你来我公司帮我吧，我公司法国业务多，正缺法语翻译，待遇不错的。”
苏婉把碗里的青菜吸到了嘴里：“你想挖我？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啊，不过我还有其他工作，我还是车模和平面模特。”
顾宇成想了想：“那简单，你是陪译，不用呆在公司，只需要偶尔跟我去见法国人就行。收入按时算，不会比你做兼职翻译低的。”
他又补充道：“其他时间，你都可以继续做模特。”
苏婉摇了摇头：“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有我的规划，就不去贵公司了。”
“什么规划？”
“读研啊，如果有条件，我还要出国留学呢。”
“读研那还好……”顾宇成喃喃说道，“至于出国，你这么想出国读书？”
苏婉重重地点了点头：“对啊，那是无数莘莘学子的心愿好吧，国外的风光，国外的生活多令人向往啊。”
“那你干嘛不去？”
苏婉直言道：“没钱呗，等我存够钱就去。”
顾宇成顿了顿，没说话，只尊重性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苏婉不停问顾宇成在哈佛读书的经历，顾宇成也耐心回答。
这顿晚饭吃得还算愉悦。
陈凡将削好的苹果递给了病床上的苏玉芳，苏玉芳接过，慢慢地吃了起来：“你回去午休吧，这有护工照顾我，你下午不是还要去装空调吗？”
在苏婉的疯狂投钱下，她的病情慢慢好转，气色也比之前好多了。
“额……”陈凡欲言又止。
“怎么了？有事？”
陈凡犹豫再三，还是开口了：“听说苏婉今天下午要回来了？”
“苏婉？然后呢？”
“我这个月没钱了，你叫她借点钱吧。”陈凡没有看苏玉芳，目光躲闪。
苏玉芳猛然瞪大了眼睛：“又借钱？欠她的还不够多吗？”
“我知道。”
苏玉芳：“你不是有工资吗？干嘛还要我问她借钱？借钱来干什么？”
“我这个月没发工资，老板拖欠工资了。”
“不会吧？”苏玉芳心里清楚，丈夫装空调很多年了，从没遇到拖欠工资的情况，她怀疑道，“真的假的？”
“真的，我骗你干嘛？”
“我打电话去问问你同事，看看是怎么回事。”苏玉芳放下没吃完的苹果，就要拿手机。
陈凡忙阻止道：“不用打不用打。”
“为什么不能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苏玉芳锐利的目光盯着陈凡。
“我的工资花光了。”
“什么？这才第几天，你就花光了工资？”苏玉芳大吃一惊，追问道，“花到哪里去了？”
陈凡吞吞吐吐地说：“我……反正就是花光了，开销大。”
苏玉芳怒道：“到底怎么回事，你还不准备和我说真话吗？”
“就……输掉了。”陈凡硬着头皮说，“不打紧，等我下个月发工资就没事了。”
“输掉了？你去赌博了？”苏玉芳语声有点颤抖，那是激动的表现，她扬声说，“你还是人吗？这个家都这样了，你还去赌博？还输光了钱，把孩子的生活费都输掉了，让孩子喝西北风吗？”
“你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就不是人了？”陈凡也愤怒了，声音不由得大了起来，“还不是因为你，这病那病，一家都要靠我养着，还要给钱你治病，要这么多钱，我容易吗我？”
苏玉芳被说得愣住了，嘴唇微颤。
“你还要我还苏婉的钱，你真当我他妈是开银行的啊？我一个月工资才七八千啊，你想过吗？我哪还得起？”陈凡活得没有尊严，过得压抑，经济压力极大，才产生了去搏一把的想法，开始两晚赢了不少，他尝到了甜头，后面再去就输了。
苏玉芳颤抖得说不出话来，捂着胸口缓了几秒后：“你到底输了多少？只是输光了所有的钱吗？有没有欠债。”
陈凡沉默了，他不仅输光了手上的钱，还借了三千块赌债。
“你还真欠了钱？欠了多少？”苏玉芳嚷道。
“别嚷嚷了，就三千，我下个月发工资就还，没多大事。”
“三千块？你真是疯了。”
“行了别说了！”陈凡大声打断，“你就问苏婉借个三五千，让孩子有生活费，我发工资就还她。”
苏玉芳：“我欠苏婉够多了，怎么好意思去借？都是你造成的，你怎么不去借？”
“你别再啰里八嗦了。”陈凡不敢告诉自己的父母赌博的事，更不敢让苏玉芳的爸爸和哥哥知道，想来想去，也只有苏婉能借了。
他吼道：“你要是借不到，我就问别人借，再借不到，我就去借高利贷行了吧？放心，饿不死你们的。”
说完，他气冲冲地离开了。
苏婉下午来看苏玉芳时，后者心事重重的。
“姑姑，你怎么了？有心事？”苏婉问。
苏玉芳为了不让丈夫去借钱再生事端，只好说：“苏婉，借我四千块钱可以不？”
“四千块？可以是可以。”苏婉思考了一下，眼睛滴溜溜转动：“可是不对啊，你的治疗费用大多都是我这出，姑丈又有工资，你还有哪里需要用钱呢？”
苏玉芳叹了一口气。
“出了什么事？”苏婉觉得不妙，问道。
苏玉芳把丈夫赌博欠钱的事情说了，苏婉怒目圆睁：“什么？他太过分了，我要找他说理！”
她很想去骂人。
但想到陈凡是她的姑丈，怎么说也是长辈，她是不够辈分骂他的：“我告诉爷爷和爸爸，让他们去说。”
苏玉芳忙说：“别啊，别。”
苏婉：“姑姑你要搞清楚，这么严重的事情必须给他点教训，不然他不知悔改变本加厉怎么办？”
“唉……”苏玉芳终究没再阻止。
苏婉一回家，就把事情说了出来，爷爷苏方全和爸爸苏玉山听了，气得火冒三丈。当晚，三人去了姑姑家，陈凡在客厅看电视。
苏方全和苏玉山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
“你他妈去赌博？孩子不用管了？老婆不要了？”
“你还敢凶我妹？我都没凶过她，你以为她没人撑腰好欺负？”
“都搞成这样了，你还不老实赚钱？你要是再敢有下次，我女儿马上跟你离婚信不信？”
“你看看你自己什么样，我不想把话说得很难听，但你看你有本事吗？负责任吗？你自己评价一下你自己。”
“我告诉你，我要不是看在孩子的份上，我饶不了你。”
……
陈凡脸色铁青地挨骂，又不敢顶嘴。
表妹在一旁哭了，表弟则强忍着不哭，苏婉在旁边小声安慰他们：“你读初三了，你读初一了，不要被影响，好好学习知道吗？学习好才有未来。”
别学你们那没出息的爹。
苏婉忍住没说这句话。
苏方全和苏玉山骂完后，前者最后对陈凡说：“从明天开始，两个孩子先去我那里吃饭，住我那里也行，生活费我这里拿，我们家负责养，你就自己看着办吧，自己赚钱还赌债，收拾好你自己再说。”他虽然老了，但说话中气十足。
陈凡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