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嗯,”俞医生敷衍地点点头,“爱爱爱,行了,被你爱真他妈倒霉,还不如他妈不爱呢。”

“放屁。”骆明翰面色阴沉,眼底的红让他看着森冷又疯癫,俞医生举起双手投降:“好好好,我混蛋,我放屁,你自己积德。”

护士拎着药瓶进来,“缪——”顿时噤声,脚步也后撤了一步。

她看到骆明翰单膝跪在床沿,隔着被子抱着还昏迷着的病患,额头与对方的紧紧相抵。他闭着眼睛,那姿势从护士的角度看去,透着无法被上帝聆听到的赎罪般的虔诚。

护士咳嗽了一声,似是不太好意思,目光刻意不看他,“病人缪存的家属是吗?来签个字。”核对信息后,她将药瓶在点滴架上挂好,边嘱托:“挂水会冷,尤其是胳膊,要注意好患者保暖。”

骆明翰把这句话听进去了,从高级病房的护士站又领了一床被子,结果护士长啼笑皆非:“那也不能闷着呀,适宜就好。”

骆明翰怔了一怔,有失风度地追问:“那万一他冷呢?”

护士长看他这么郑重其事的,无奈地叹了口气,哭笑不得地说:“你呀,就给他挂点滴的那只手护好就行了,别紧张,他应该再睡一会就会醒了,你可以先准备些温热的水,还有清淡好消化的食物,粥是最好的,但不要海鲜粥。”

别紧张?他怎么可能不紧张呢?骆明翰在心里反问自己,缪存一句「骆明翰,我疼」,他就痛去了半条命。

走回病房,一贯坚定的步伐在旁人眼里竟然是浑浑噩噩的。

年后是连日的好天气,风也是暖的,骆明翰把窗户拉开一条短短的缝隙,在缪存的床沿坐下,脊背刚好挡住了那道风口。

缪存的手果然很冰,他轻轻地将它拢在掌心,小心而笨拙的动作让缪存蹙了下眉。

等啊等,缪存还不醒。骆明翰一时看表,一时看点滴,一时看天色,一时看缪存,留心着走廊上的细微动静,听到护士长的声音,他在门口截住她:“已经三个小时了还没醒,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护士长不得已进来查看,刚到床沿便看到病人的眼皮动了动,继而轻轻地掀开了。

“这不是醒了吗?”护士长好气又好笑地责怪骆明翰的大惊小怪。话音刚落,身边便一阵风地掠过了人,骆明翰已然到了床边,手贴上他的脸颊:“感觉怎么样?”

“渴。”

骆明翰从保温杯里倒出温水,听着护士长顺便问他问题,“手疼不疼?麻不麻?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不对劲的?来让我看看眼底,嗯,扁桃体——啊——还肿着啊——小珍!病人醒了,来给他量下体温!”

骆明翰反倒成了多余的,站在床边不敢贸然上前。缪存转过眼眸,正看到他焦灼又吃瘪的样子,忍不住抿着唇虚弱地笑了笑。

这一笑被骆明翰捕捉到,一整天的焦躁惶恐自责在霎那间安定下来,他也对缪存勾了勾唇,那些情绪如潮水般退却,留下狼狈的痛楚。

护士量过了体温,虽然还没完全退烧,但已经降到了四十度以下。点滴还打着,怕缪存手疼,调慢了些速度。骆明翰终于能把那杯水递到他唇边了。

“你送我来医院的?”

“嗯。”

“你怎么知道我病了?”

骆明翰反问他:“为什么不告诉我?”病床被摇起来了,缪存倚坐在床头,手里握着温热的纸杯:“只是有点难受,没什么好特意说的。”

“只有有点难受?”骆明翰心口起伏,又强硬地忍了下来,“你知不知道,我希望你有一天,就算是手指被美术道划破了一道浅浅的口子,浅到你给我打电话前就已经止住血了,我也想要你告诉我。”

缪存仍没抬眸,手指抠着纸杯的接缝线:“告诉你了,就有用吗?”

“有用。”骆明翰斩钉截铁地说,“以后都会有用,每次都会有用。”

“那生气呢?”

“什么?”

“生气告诉你有用吗?”

骆明翰静了静:“有用。”

“我那天早上生气了。”缪存淡淡地说。

“怎么生气?”

“这也要说吗?”缪存不太理解地问。

“要。”

“胸口很堵,像压着石头,虽然想假装开心笑一笑,但也笑不出来,心里一直往下沉。”

骆明翰这次静了很久,继而突然笑了一下。这笑虽然仓促,但很真心,眼神也很明亮,明亮而温柔。

缪存郁闷,发炎的声音沙沙的:“你笑我?”

“没有笑你,只是高兴。”

“我生气,你高兴?”缪存愕然地问。

“正常谈恋爱当然不会高兴,”骆明翰说,“但我们只是玩玩,所以你为了我生气,我就高兴。”

缪存:“……因为你觉得自己占上风了吗?”

骆明翰的笑更深,他不得不低下头,虚握成拳的手在唇边掩饰了一下,含糊地说:“你说是就是吧。”

缪存咬唇,高烧中的脸颊绯红,他恼怒地说:“只是一点生气,你也没有赢很多。”

“嗯,”骆明翰咳嗽了一下,一本正经地说:“我比你生气更多,所以其实还是你赢更多。”

缪存:“我没有你这么无聊的胜负欲。”

话虽如此,唇还是不免翘起了一点。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
本站所有小说为转载作品,所有章节均由网友上传,转载至本站只是为了宣传本书让更多读者欣赏。
Copyright © 2024 http://sz51766.cn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