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春慧差点忍不住开口,他们吃饭的样子,哪像是有数,分明像是失去思想,只专门往嘴里倒饭的饭桶。
看他们吃饭就想到俩词,“狼吞虎咽”、“风卷残云”。
正说着话,外头又有人过来,喊着:“严哥!嫂子!我来了!”
是雷明的声音。
听到雷明的声音,严劭起来去开门,金春慧这次还是把孩子们全带到灶膛边,再把他们的棉袄都拿来。
他们吃到现在也该吃饱了。
这次生日是要请两家人的,金春慧跟严劭提了句,如果小雷有空,也让小雷来吃顿饭。
只没想到小雷不是和严劭他们一起来的,方德强是二团的人,他都跟严劭唐利民一起来了,她以为小雷不来了。
雷明过来,严劭是又拍雪又给了个包子,亲自让雷明感受家的温暖。
金春慧何善已经吃得差不多,把位置让给雷明。
“妈妈,饿,肚几饿。”抱着牛奶瓶的年年发现妈妈不让自己吃饭了,摸摸肚子说饿。
“牛奶已经喝半瓶了,还饿呢?”她可是有盯着孩子们吃饭的。
她家年年各种菜尝了一口都能吃饱,更不用说小朋友偏爱炖得软烂的猪蹄,吃了好几勺。
“饿。”年年点头。
“饿也不许吃了,牛奶也不能喝,牛奶剩下一半明天喝。阿善,你家两个小朋友没喝完的牛奶带回家喝,等雪停的时候,你把空瓶子还给我就行,我还给供销社。”在供销社买的牛奶要把牛奶瓶子还回去。
何善应好。
来了个雷明,菜就显得不够分了,金春慧问他们要不要吃鱼,要吃的话她就去拿鱼放蒸笼里蒸了。
鱼是掏过内脏去了鱼鳞,洗净后才放外面冻着的,不用专门解冻洗干净了。
现在蒸笼还是热的,冒着热气,硬到可以当伤人武器的海鱼,直接加上调料放进蒸笼最底下一层蒸,不用等特别久,十几二十分钟就可以吃了。
严劭第一个说要,问她鱼是不是放外面笼子里,他去取。
金春慧应是,在他出去前,让他把衣服帽子都穿戴好。
下午下雪,笼子又被埋雪里了,严劭还得拿小铲子把雪刮走。
等鱼蒸好,桌上食物已经全被扫空,不光是大人桌,小孩桌的也空了,四个男人把盘子“洗”得很干净。
海鱼上桌,雷明表情不大好意思,问金春慧:“嫂子,还有米饭吗?”
“米饭没了,包子饺子都没了,就剩酒酿圆子,当是饭后点心吧。”金春慧让严劭把整个砂锅端到桌上,酒酿圆子好了,想吃多少自己盛。
这时候的男人们吃饭终于知道细嚼慢咽。
柳家凝:“春慧腌的萝卜干下饭吧,冻到快失去味觉的时候,吃不出食物有什么味道,根本不会想吃凉菜腌菜,身体暖和起来就知道味道多好了。”
雷明不否认:“我平时不是很爱吃米饭,配上嫂子做的腌萝卜干确实觉得饭变好吃了,凉拌牛肉也很好吃。”
可惜等他过来就剩点肉渣了。
如果嫂子煮了面条,凉拌牛肉又有一大盘子,他绝对能吃完三碗面条。
严劭不吱声,不吱声的同时还隐晦地看了媳妇一眼。
金春慧瞧见他隐晦的目光了,咽下要送雷明一罐腌萝卜干的话:“下次来我家吃饭,我多煮些米饭,管饱。”
其实这次也很多,都够严劭一周的饭量了,是四个男人太能吃。
媳妇没说出送腌萝卜干的话,严劭这才专心吃鱼,喝酒酿小圆子。
柳家凝嘴巴闲不下来,让丈夫给她喝口酒酿圆子,蒸鱼她也想吃。
唐利民就把自己的碗筷给她用。
金春慧看着羡慕,不是羡慕夫妻俩的感情,是羡慕柳家凝狂吃不胖的体质。
如果说柳家凝吃很多却瘦成竹竿,身体大概率出问题了,她是吃很多,身体却很健康匀称的样子,脸色红润,一点不会让人觉得她身体不好。
“慧慧,你要不要喝?”严劭看着唐利民夫妻俩,觉着自己要表示一下。
不是他不主动,是他家慧慧吃饭不香,容易吃饱,他明显看出她晚上已经吃很多了。
果然,媳妇说自己饱了,不吃了。
慧慧不吃,年年吃。
年年小朋友走到爸爸身边,表达自己想吃酒酿圆子的念头。
“妈妈说过小朋友不能吃酒,你要吃酒,可以,剩下半瓶牛奶给爸爸喝,你要吃酒还是喝牛奶。”
年年很快有了取舍,不要喝酒酿圆子了,要牛奶。
酒酿圆子和蒸鱼全被解决完了,一顿饭结束。
金春慧实在没有剩菜能给他们带走,只能送他们到门口了。
几人离开,金春慧严劭收拾厨余,前头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他们没费多少事。
躺床上后,金春慧按下一肚子话,打算等严劭有空闲聊再问他,他现在已经累到躺床上就睡,一句话都没有了。
第二天早上,金春慧醒来,发现丈夫没醒,立马去探鼻息。
有正常呼吸。
之后听丈夫心跳声,隔着几件衣服,听得不是很清楚。
貌似是正常跳动。
应该还活着的。
第28章
严劭没多久后醒来, 睡眼迷蒙看着妻子,问她在做什么。
“我在看你是不是还活着, 昨天晚上差点吓死我了。”昨天晚上刚看到丈夫的时候,吓了一大跳。
脸被冻得青紫,再在外面待半个小时就要冻死了。
严劭:“我现在没事了,先去小解,马桶在小房间里?”
他一眼扫过睡觉屋,没看到马桶在哪。
“嗯, 昨天客人来了之后,我把马桶痰盂都放小房间了,我先去。”金春慧今早就是被憋醒的。
即使她是被憋醒的, 不是自然醒来,也知道这个点换在平时,丈夫已经醒来走人了。
他比她晚醒,她才要确定他有没有呼吸心跳。
“我跟你一起去。”
夫妻俩披上衣服去小房间,金春慧先小解, 换严劭后, 她递给他一张草纸,说了句话。
那句话的大意是他敢撒一滴到外面,绝对是宿醉身体不舒服。
严劭:“昨晚喝那点米酒怎么可能喝醉,一点感觉没有。”
金春慧又说了句话。
从宿醉身体不舒服变成绝对被冻出毛病了。
严劭的压力很大。
金春慧看了会儿, 发现还没动静:“是不是冻坏, 冻成冰棍, 出不来了?”
“没,你别着急, 我在醒神,早上刚睡醒有点迷糊。”他哪敢没有准备就开始。
“你快点, 这样露着不怕真冻成冰棍啊。”金春慧终于忍不住催促了。
严劭深呼吸,开始了。
等他结束,金春慧终于不再用“你肯定有病”的眼神看他。
夫妻俩回睡觉屋,她说了他一句:“让你昨晚睡前不去小解,再累也得小解,今早被憋醒的吧。”
她也是被憋醒的,没他难受,第一次见他能这么久。
不是每次都盯着他小解的意思,她只是好奇看过几次。
严劭坐在炕上:“睡前没上厕所的想法,所以洗漱完直接躺下去了。”
金春慧:“你今天没事吗?”
“上午没事。”
“我把年年叫醒,换你躺里头睡回笼觉。”金春慧先爬上炕揉揉闺女的小脸蛋。
年年被妈妈揉醒,想喊妈妈又发不出声音,只能张开小小的手臂要妈妈抱。
金春慧赶紧把闺女捞起来,也不给闺女套棉袄了,迅速带去小房间。
孩子昨晚睡前是小解过了,但夜里喝了半瓶牛奶,她带女儿小解完还得检查尿垫,看女儿有没有尿床。
昨晚吃饭时间对她和年年来说都太晚了,她们平时六点之前已经吃完躺炕上了。
严劭坐在炕上等母女俩回来,金春慧抱着女儿回来,把尿垫扯出来,让丈夫先躺过去。
年年没尿床,她把尿垫叠好放边上,自己躺中间,年年躺外边。
刚才一直盯着她看的严劭问她这些日子是不是都没怎么吃饭。
不是“都没怎么好好吃饭”,而是“都没怎么吃饭”。
他怀疑他不在家的日子,她没吃饭,不然棉袄棉裤穿在她身上能有那么松垮的感觉?
即使说她只是里面衣服穿少,棉袄棉裤显得松垮,那么脸又小了,总不能说衣服穿少了吧。
“你好意思说我,我每天按时吃饭,你呢,脸颊快凹陷下去了!别给我扯有的没的,趁着被窝还暖和,赶紧睡回笼觉,眼睛底下都是青黑色的,好意思说我。”
严劭被一通指责,不敢说话了,闭上眼睛睡回笼觉。
年年小朋友小解过后,从刚醒来的状态缓过来,开始惦记她的牛奶,跟妈妈说要喝牛奶。
金春慧不再躺下去,带着孩子穿衣服。
母女俩衣服穿了十几分钟才穿好,下炕后,金春慧把该带的东西都带上,确定没落下什么,和女儿一起去厨房,顺手把睡觉屋的门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