扩大的生产线就选在工坊旁边,这样好管理。
为了加快速度,这几天全体工人都停了造纸,全部扑在挖池子,建围墙建工房的劳动上,干的热火朝天。
有那些个脑瓜子灵活的,猜到,池子挖好后,东家肯定又是要大批招工了,于是蛇有蛇路,鼠有鼠道,托门子,找关系的附近村子的人,络绎不绝。
可是这一日,一大早来上工的人,比以往少了很多。
眼看着都要迟到了,还是差了二十来个。
数了数,没来的这些人都是离得远的梅前村的。
按理说迟到也不可能这么大规模,这一定是他们梅前村出什么事了。
没过多久,几个外村的人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昨天晚上,梅前村遭水匪了!
传言说的惊心动魄,有说梅前村整个村子的人都被屠了的,也有说妇孺老幼全部被水匪掳掠了的。
赵平大吃一惊,这件事给他的震动非常大,他决定暂时先不管工坊的事,先去查清楚。
并不是他爱管闲事,若是之前光棍一个,他大可不管,可如今在这里已经有了产业,唇亡齿寒啊。
赵平二话不说,拔腿先去找牛德发。
开门的是牛德发的大娘子。
“姑,赵,赵官人,是来找当家的吗?快快请进。”
“不必了,我有急事。”赵平探头往里面看了看,脚步没动。
“哎呀不巧了,当家的不在家,一早就出去后山忙种地去了。”
牛德发把红薯苗伺候的比对老娘还亲,而且也没有告诉别人,刘翠花为这事还有些怨言。
“快快去找他回来,就说我有紧急事务!”刘翠花还想继续抱怨,赵平粗暴的打断了她。
刘翠花见赵平这幅模样,哪里还敢说个不字,连忙向后山跑去。
两刻钟不到,牛德发匆匆跑过来,神色慌乱,忐忑不安。
他气喘吁吁的问道:“赵官人,出了什么事了?”
“昨天晚上梅前村遭了水匪了,你知道吗?”
“啊?!”牛德发如五雷轰顶,结巴的说道,“什么回事,我不知道啊,我这些天一直在后山种仙苗,早出晚归。”
“具体什么情况现在还不知道,我准备马上动身,亲自去查探一下。”
“你立刻派人去附近的几个村子,将他们的村长请过来议事,务必等到我回来。”
“额”牛德发慌了神,弱弱的问,“赵官人你要管这件事吗?再说了,平时那些村子的村子,也不买我的帐,他们会来议事吗?”
“你就说是我的意思。”
自从上次在龙舟赛上夺魁,赵平的威望在附近的村子与日俱增,他相信自己有这个面子。
“而且,唇亡齿寒的道理,大伙难道不懂吗,今天是他梅前村,明天就有可能是水门村,塘下村,大泽村。”
“行,我这就派人去请各村的村长。”牛德发应声道,“赵官人你自己也要小心点啊。”
赵平辞了牛德发,回到水上屋,翻出神威弩,检查了一番,又给弓弦上了些油,带上十多支箭矢,背在身上。
秦惜惜见相公火急火燎的,慌忙的问怎么了。
赵平怕说出来吓着娘子,没敢说水匪屠村的事。
“没什么,只是水匪重新出现了。这几日画舫不要开了,我不在的时候,你和雁儿带着小虾米去牛村长家。”
梅前村离得比较远,赵平驾驶着螺旋桨船划了半个多时辰。
远远的见到村子里果然满目疮痍。
找了一个隐蔽之处,停船,悄悄的摸进村子。
村子空前的寂静,他将神威弩端在手上,小心的潜入。
一具具倒伏的人体横七竖八,在屋内,窗沿,井边,路旁……放眼望去,竟无一个活人。
鲜血干涸成紫黑色,残破的幌子在风中飘荡。
焚烧过后的村庄满目疮痍,尸首枕籍。
这些尸体,个个表情惊恐,随处可见妇女被撕开衣服凌辱后的惨景,这是一场毫无血性的屠杀。
赵平目次欲裂,胸中像是有个炸弹要爆裂开来。
忽然间,从尸体堆里有人似乎动了一下。
“什么人!”赵平将神威弩对着那个方向,沉声喝道。
只见从尸体堆里爬出来一个衣衫褴褛,满身是血的白发老者。
这老者,眼神空洞,口中机械的低喃道:“水匪杀人了,杀人了。”
是一名幸存者。
赵平连忙上前,扶着他问道:“老叔,是哪里来的水匪?”
可是老人似乎没听到他的声音,继续机械的喃喃:“快跑啊,水匪来了。”
这老人想必是装死躲过了一劫,但遭受巨大的精神创伤,已经吓傻了。
赵平见一时半会儿也问不出所以然来,在村里搜寻了一遍,没有再发现其他的幸存者。
于是将这个老者背到船上,急急的赶回大泽村。
此时,牛德发家已经坐满了人。
附近村子的村长,都已经这里等着了。
见赵平背了一个幸存者进来,大家连忙上前帮忙。
“赵官人,怎么样了?”众人七嘴八舌的问。
“我亲眼所见,梅前村确实已经被水匪屠了,数百条尸体。”
“啊?!”众人惊愕哗然,个个通体生寒。
“先救下这个老叔再说。”
门下村的村长刘现看清此人的面目,说道:“这人我认识,是梅前村的烧窑匠,梅谙啊。”
“梅叔,梅叔。”刘现帮梅谙喂了一口水,轻轻的唤着他的名字。
良久,梅谙涣散的眼珠重新聚焦,终于嚎啕大哭。
“梅叔,到底是怎么回事?”刘现急切的问。
梅谙见到熟人,这才哽咽着把昨日的遭遇慢慢的说了出来。
原来,昨日晚饭时分,各家各户外出干活的男人们都回来吃饭的时候,突然从村子外面的湖湾子里驶过来两艘大船。
从船上跳下来上百个水匪,见人就杀。
村里的青壮来不及反抗,就被杀了个精光。
之后,这伙水匪又将妇孺老幼集中到村前广场,挑出其中年轻的女子和半大的孩子全部掠走,剩下的老弱杀的一个不留。
梅谙是被众人压在身下,装死才逃过一死。
“梅叔,看清楚那伙水匪是什么人吗?”
“是黑风寨的黄蛮子!”
“啊?!黑风寨的水匪不是都被梁将军打残了吗?梅叔你是不是看错了?”
“不会错的,黄蛮子脸上有一道疤,化成灰我也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