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和江禾曦一起埋伏打狼以后,苏辰宣就开始惦记上这个江家庄了。虽然不愿意承认江禾曦让自己牵肠挂肚,可是有事没事让陈俞到这个庄子上“微服私访”。
陈俞虽然也是单身青年,可是没有吃过猪肉谁没见过猪跑?他来江家庄体察民情是假,帮苏辰宣接近江禾曦是真。
山高江远什么的,不过是拒绝干娘的托词,这陈俞身上有些三脚猫的功夫,别的不行,日行百里还是没问题的。
他在山江上串下跳的,不知不觉就回到了县衙里。
苏辰宣正在批阅一堆的卷宗,大多数的卷宗都是乡绅和镇长们来巴结讨好的请安帖子。很多时候看看名字就知道什么内容了。不过那些奉承的话,倒是在很多书上都没见过。
“殿下……”陈俞敲门道。
“本宫说过多少次,在衙门不要叫殿下,是不是咱们的身份暴露了,你才开心呢?”苏辰宣合上卷宗,有些不满地抱怨道。
“可是,老爷,您刚才自称‘本宫’……”陈俞支支吾吾地指出来。
“哼!本,官就可以,你就不可以!”苏辰宣拍着桌子道:“你这么喜欢做奴才,改天带你去县城的柳郎中那里,给你净身好了!”
陈俞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站咋一旁笑道:“老爷真是会开玩笑,小的不想做公公,小的还想娶老婆呢。”
“让你去做的事情做完没有?你还想着讨老婆呢?是不是看上了江玉婷?人家可是一个劲儿想高攀,要不然跟她说你这个师爷也不错,让她将就将就?”
虽然说陈俞知道自己不过是苏辰宣的跟班,可是没有气节也有点节操。好像江玉婷这样的货色,他是打死也不会要的。
为了缓解尴尬的场面,他机智地转移话题。
“奴才到江家庄去看了看,结果江良的寡母,王干娘见江姑娘家里在吃肉,就想要栽赃陷害,说她偷了自己家的肉!”
苏辰宣皱着眉头,叹了口气:“这江玉婷,一家都是这样的吗?不能消停消停?”
陈俞连忙附和道:“可不是吗?奴才也这么想,好在江姑娘吃的是腊肉,她说是老爷您给的,才给于氏憋得回去了。”
苏辰宣点点头,将朱笔放回了笔筒,继续问道:“那,然后呢?”
陈俞连忙说:“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呀。小的亮出了身份,给江姑娘做了证,然后江姑娘请我到家里面吃饭,吃完饭,于氏还想送我烤狼肉拉拢我,被我拒绝了。”
听说陈俞到江家吃过饭,看来这事情进展不小。苏辰宣忙问道:“那,本宫,啊不,本官托你打听的事情,有什么结果?”
陈俞耸耸肩,有些失望地回答道:“这个,江禾曦吃完饭就去忙了,没说上什么话。倒是那个江小玖,跟小的有说有笑的。江小拾也非常可爱。”
“江小玖,江小拾!”苏辰宣不满地看着陈俞:“我让你去给江禾曦提亲,你倒好,跟小孩子玩起来了。”说罢,就拿起卷宗,不重不轻地敲了一下陈俞的额头。
陈俞连忙求饶:“老爷不要操之过急了,毕竟他们是一家人嘛,江禾曦忙着,好歹有小玖小拾招待我们呀,小玖小拾要是看上了老爷,禾曦架不住他们哀求,老爷您不也是……”
苏辰宣虽然也是足智多谋,但是在儿女情长的事情上面,也是有些难为情的。毕竟自己也不是那种在酒楼饭店吟诗作对的风流人物。
倒是陈俞心里面小鹿乱撞。之前听说苏辰宣表露了心迹,自己已经准备做一个合格的陪衬者。可是没想到今天和江小玖聊聊天儿,发现自己和江小玖之间竟然有一种情投意合,好像很想融入江家人的生活里面一样。
见苏辰宣沉默半晌,陈俞连忙安慰道:“老爷莫急,既然江禾曦没有拒绝小人,那就说明以后去她家里还有戏,要是老爷有个什么业务能和江姑娘长期往来,那也就名正言顺了。”
苏辰宣轻轻抚摸一下桌面的卷宗,自己这个七品芝麻官的身份,在朝廷不算什么,可是在这穷乡僻壤的,就是土皇帝了,动不动往江家庄跑,恐怕会惹人议论。
小玖和小拾怎么也没有想到,昨天自己的加餐,竟然成了最后的晚餐。
第二天天刚刚亮,小玖和小拾还迷迷糊糊地躺着,就见到江禾曦打扮停当,背着一个小背囊,对他们说:“姐姐要到县城去一段时间,你们要好好照顾自己。干娘和族长那边虽然总是搞事情,但是你们不出头,也不会为难你……”
说着,就有些不舍地摸摸两个孩子的脑袋,转身出去了。
“曦姐姐,我不让你走!”小拾出乎意料地快速下了床,保住禾曦的大腿。
小玖则是一个人躲在被子里缀泣。
禾曦蹲下身子,摸摸小拾的头,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小拾乖,姐姐不是不要你们,而是到县城去学医,给你们赚钱买肉吃。”
小拾暴躁地抱着她的腿,疯狂地吼叫:“不要,我不要姐姐去赚钱,我们要姐姐呆在家里面!”
江禾曦有些无奈地放下包袱,指着枕头下并不太多的二十两银子,对他说:“你看看,这银子能买多少肉呀,这银子用完了,以后怎么办?”
小玖擦干眼泪,还是依依不舍地说:“可是,姐姐到县城学医,也不能赚到钱呀,医生看病才收多少诊金。”
这孩子,倒是精打细算,可是就是目光短浅了一些儿。
江禾曦叹了口气,解释道:“当然你想要一天几两银子是不可能的,可是呀,姐姐要是当上了医生,每天很多病人来看不说,要是能做些什么药丸之类的,岂不是赚很多了?”
小拾看看小玖,见小玖眼睛里面露出了认同的色彩,才乖乖地放下了双手。
自从上次跟保和堂的缪世桢说过学艺的事情,现在还没有落实呢。这缪名医可不是随随便便承诺的,好不容易哀求他收下了自己,现在却没时间,岂不是让人笑话?
所以,她一大早就别了弟弟妹妹,到县城去拜师学艺了。
保和堂。
保和堂是县里最有名的诊所,各个乡镇,乃至是隔壁县城的人都慕名而来,所以门前的宾客可以说是络绎不绝。
江禾曦知道现在不是一个打扰的时机,就在一棵树下等待着看病的人,等到快要黄昏,看病的人都走光了,她才战战兢兢地走进去。
保和堂的堂屋里,摆着一张简约的乌木大书桌。要不是满屋散发出来的药香,还以为是读书人的书房。
缪世桢见江禾曦过来,眼睛看看旁边的一个脉枕,示意道:“嗯,先把把脉!”
江禾曦连忙解释道:“缪神医,我不是来看病的,我是……”
“你来做什么?”缪世桢似乎忘记昨天的承诺,看着江禾曦,好像不认识的样子。
“缪神医忘记昨天答应收小女为徒了吗?”江禾曦有些着急地问道:“缪神医记不记得昨天在街市晕倒的大娘?”
“你不是会给她封脉止血吗?还需要到这里学?”话语中满是轻蔑。
江禾曦上前行礼道:“小女知道,那不过都是些雕虫小技,想跟神医学习高深的技巧。”
缪世桢眼疾手快,知道江禾曦这就要跪下去行礼,用力一拉,阻止她跪下。
江禾曦从背囊里面拿出10两银子,递给缪世桢说:“缪神医,这是小女的全服家当,小女求学心切,就请神医收下小女吧!”
缪世桢冷冷地将银子放下,笑道:“就这点儿银子还想收买我?除非,除非你找到我想要的东西!”
说着,就重重地敲了江禾曦的脑壳三下,然后朝后门走去。
江禾曦摸着自己的脑壳,满脸委屈地走出了保和堂。
迎面又碰到了上蹿下跳的陈俞。陈俞一边道歉,一边问道:“这不是江姑娘吗?怎么这样垂头丧气地出来,你得了绝症了?”
“你才得了绝症呢!你全家都得了绝症!”江禾曦刚才吃了闭门羹,心情本来就不好。再加上这陈俞虽然人不错,可是在什么地方都见到他,也就烦了。
后面一个青衣公子收起手上的折扇,轻轻拍了一下陈俞的脑壳:“说得好,就是你得了绝症,你全家都得了绝症!”
江禾曦不用看都知道那是谁,没等她说话,那青衣公子脸上笑容灿烂地问道:“江禾曦,你怎么了?是谁惹你了?”
江禾曦于是就将昨天怎么拜师,今天又怎么被人赶走的事情告诉了苏辰宣。
苏辰宣用折扇轻轻敲了江禾曦的额头,笑道:“缪神医这么敲你,是让你夜半三更走后门去找他。”
江禾曦感觉这解释也说得过去,可是他说过要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男人的心就像海底的针一样,谁知道他想要什么东西呢?
苏辰宣哈哈大笑,展开折扇,在面前扇起来:“乖乖龙地洞,萝卜烧大葱!这事情,你还真是问对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