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我提出要赶赴荆州从军,爹是第一个赞同的人,祖母原本还想多留我几年,让我娶妻之后再去荆州接替霍家军,但爹却一口回绝了。”
“从前我只是以为他想早些锻炼我,这才答应我离开京城,后来我仔细想了想,爹娘一直都不想我过多牵扯皇权,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这般谨慎,明明姑祖母就是当今太后,他们却不想我过多进宫。”
“要是爹娘知道我想要参与争夺储君一事,他们定然会想方设法地阻止我,不会让我们做成此事的,所以我们必须先瞒着他们,等木已成舟之后,再告诉他们也不迟。”
听了这一番肺腑之言,温见洲简直震惊得合不拢嘴,怀疑的目光直直望向霍景琛,咋舌道:“无恙,你与曦儿待在一起久了,我发现你如今倒是学了她许多坏毛病,以前你是多么孝顺的一个人,如今竟然学会欺瞒长辈了!能耐了你啊。”
霍景琛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言简意赅道:“一句话,帮不帮我。”
“帮!当然要帮了,好兄弟要干大事,我这个当哥哥的自然要帮着你了,万一你要是被人欺负了怎么办?哥哥我自然是要好好看着你了。”温见洲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你放心吧,我嘴巴严实得很,不会让老头子知道此事的。”
“那就好,如今襄王与信王那边我们要做好准备,多派些人手过去打探消息。”霍景琛舒心一笑,“姑祖母那边我自会去解释,你最近只需要盯着襄王信王那边即可。”
温见洲扬了扬眉,“你打算把事情和太后娘娘如实交代?”
“姑祖母心思灵透,宫里的消息她几乎都知道,我不可能瞒得住她,还不如与她老老实实说清楚,这样也好进行下一步动作。”
“太后娘娘向来疼你,定然会支持你的,而且以太后娘娘的政治敏锐度,她定然会想方设法保住霍国公府的百年荣光,三皇子可是在她膝下长大的,又向来尊敬你,实在是最好的人选。”
“我也是这么想的,姑祖母乃是女中豪杰,眼界非同一般,有她在,此事也能安稳些。”霍景琛含笑点头。
温见洲直接站了起来,弯唇道:“既然事情谈妥当了,那我这就去准备了,你等我的好消息吧。”
“行,你注意安全。”
原本已经走到门口的温见洲又回过头来,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贱兮兮道:“对了,你今日的衣服不错嘛,没想到万年一身黑衣的威远侯今日居然穿的这般君子如玉,莫不是为了心上人?哈哈哈哈哈。”
一说完,温见洲心满意足地欣赏了一会霍景琛明显不自在的脸色,飞快地跑没影了,生怕霍景琛恼羞成怒胖揍他一顿。
看着哈哈大笑离去的温见洲,耳尖微微泛红的霍景琛无奈一笑,低头看到自己一袭白袍后,忍不住低笑出声。
一阵秋风拂过,只见那桌子上被镇纸压住的书信中赫然在目的是还算娟秀的字迹。
“无恙,今日舅母派人送来一匹白色锦缎,突然想起来我好像从未见过你穿白色衣裳,每次看到你时你几乎都是一身黑衣,你若是穿了一袭白衣,定然是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令人一见倾心……”
白衣男子站立许久,倏忽垂眸一笑,刹那间冰山消融,凤眸微弯,眼角处流露出来的柔情熠熠生辉。
日子不紧不慢地度过着,转眼间,茫茫雪花飘飘洒洒地降落在青州城,随着年关将近,整个青州城几乎被一片皑皑白雪覆盖着,远远望去,宛如一张莹白如玉的地毯铺盖在青砖绿瓦之上,秀致精巧,朗朗可爱。
车船炮的出现,对向来凶狠暴虐的倭寇来说直接就是降维打击,梁家军凭借着改良过的大船与大炮,把一众倭寇打得落花流水,只得灰溜溜地躲回东夷国去了,短时间内是不敢再侵犯大盛。
要不是因为天气渐渐寒冷起来,梁施年恨不得直接追着那些倭寇到他们的大本营,把他们一网打尽。
还是军师劝诫说如今车船炮制造数量不足,根本不可能一举消灭倭寇,只得在气势上打压一番倭寇,让他们暂时不敢侵犯青州。
碍于现实,梁施年只得按捺住蓬勃而起的浓浓战意,无奈地叹了口气,带着一众梁家军班师回城。
这一年的青州城格外热闹,侵扰青州多年的倭寇被气势磅礴的梁家军打得落花流水,令一众常年生活在战火纷飞的青州百姓抚掌称快,某些老人家更是热泪盈眶,拉着凯旋而归的将士们嚎啕大哭……
年关将近,青州城被一片喜悦的海洋弥漫着,火红的灯笼挂满了大大小小的街道,百姓们携手走到街上,眉开眼笑地交谈着,喝彩着,那一张张明媚的笑颜,都是对生活的期盼。
“主子,传闻不是说青州百姓向来日子艰难,每日都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吗?可属下瞧着他们挺好的。”一个骑着骏马的蓝衣男子疑惑地看向街头上喜笑颜开的商贩们,脸上闪过一丝迷惑。
白衣男子抬眼望去,映入眼帘的皆是三五成群走在街道上的百姓们,明明是瘦弱的脸颊,单薄的衣裳,但脸上皆挂着欢喜的笑容,精气神倒是比旁边的州府还要足。
“今年青州大捷,倭寇已经被赶回东夷国,百姓自然欢喜。”
“镇南侯定然十分高兴,主子,我们这是赶上好时候了。”蓝衣男子笑盈盈道。
白衣男子嘴角勾起,夹紧马腹,小心翼翼地避开人群,走到人数稀少的道路时,直接快马加鞭,奔驰到一座恢弘大气的宅子面前。
正上方镶着金丝的黑楠木牌匾上赫然刻着龙飞凤舞的“镇南侯府”几字。
“与白,你去敲门。”紧紧拽着马绳的霍景琛深深地凝望着眼前大气磅礴的镇南侯府,眼底闪过一丝柔情。
“是!”与白恭敬应下,一个灵光动作翻身下马,大步流星地走到禁闭的大门前。
叩叩叩的敲门声响起。
“来了!”门房响亮的声音传来。
咔嚓一声,沉重的木门被缓缓打开。
门房疑惑地打量了一眼这浩浩荡荡的一行人,狐疑的视线盯着笑意盈盈的与白,警惕道:“你们是何人?”
“这位大哥,我们从京城而来,我家主子乃是威远侯,劳烦这位大哥禀告一声,我家主子远道而来想要拜访镇南侯。”
门房面露震惊神色,下意识地往霍景琛那边看去,对上一双沉静无波的凤眸,只看上一眼,远远便感觉到无形的威压与贵气。
门房心中一凛,不敢再看,收起了方才的不在意,恭敬道:“几位请稍等,小的去通报一声。”
“好嘞,劳烦大哥了。”与白笑眯眯道。
“不敢不敢。”门房讪讪一笑,缓缓关上了厚重的大门,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后,急急忙忙跑到府里去了。
古色古香的屋子内,一个丫鬟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
原本正在也梁施年品茶的余氏抬起头来,轻轻地吹了吹手中氤氲着清淡茶香的茶盏,不紧不慢道:“怎么了?”
丫鬟恭敬行礼,垂眸轻声道:“侯爷,夫人,方才门房过来说京城的威远侯求见,如今正侯在门口呢。”
闻言,余氏和梁施年猛然抬起来来,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惊讶的神色。
“威远侯?他怎么会来青州?”梁施年眉头一皱,放下了手中的茶盏。
余氏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慢悠悠道:“人家定然是来看曦儿的,要不然,你以为威远侯大老远从京城跑来青州是为了看你这个老头子?”
梁施年一噎,却碍于威慑而敢怒不敢言,只得不情不愿地站起身来,硬邦邦道:“我却迎接一番。”
说完,梁施年便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余氏笑着摇了摇头,朝一旁的丫鬟开口道:“你去请表姑娘还有表公子他们过来,就说有贵客来访。”
“是。”丫鬟恭敬退下。
嘱咐完毕以后,余氏这才慢悠悠地走到了正厅处。
一走进去,余氏便感觉到一股杀气扑面而来。
定睛一看,果然看到梁施年面无表情地坐在上方,底下坐着的正是许久未见的霍景琛。
“威远侯,京城一别数月,没想到我们今日居然能在侯府相见,威远侯如今可安好?”
闻言,与梁施年大眼瞪小眼许久的霍景琛只觉得一阵天籁之音响起,忙恭敬地朝笑盈盈的余氏见礼,“晚辈见过夫人,夫人唤我名讳即可,不必如此客气。”
“此番前来青州,晚辈乃是奉了陛下的命令为侯爷送年礼……顺带探望一下故人。”说道后头,霍景琛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一声,默默别开了眼,下意识看向门口的方向,却只看见空无一人的白茫茫院子,顿觉失落不已。
“哼!”
余氏无奈地看了一眼面露不悦的丈夫,朝霍景琛歉意一笑,温声道:“原来如此,劳烦无恙一路上奔波劳碌了,我已经派人去请曦儿她们姐弟三人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