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
江三姑再也忍不住,直接走了进去。
「你这个死丫头,你……你这是要挖娘的心啊,我把你当做心肝肉宠爱着,你看看,你到底在干啥?娘生下你来,是让你过好日的,不是让你糟蹋自己的啊。」
说是当没有这个闺女,但是江三姑,却怎么也无法狠心丢下这个女儿。
此时,她心里只有无尽的心痛。
朱迎春听见声音不由愣了一下,接着,就把身子往后缩着。
「你们……你们来做什么?」
朱姑父忍不住道,「我们来做什么?你拿走了你外祖的首饰,你……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那可是你最心疼你的外祖啊。」
朱迎春眼神闪烁,分外的心虚。
她喃喃道,「我……我没拿。」
「不是你还能是谁?」
「反正我就没拿!我……我就没钱。」
江大弟淡淡的道,「祖母的那些首饰,都被她拿给秦老三了,秦老三拿去附近的低等妓院和赌坊,早就花了个一干二净。」
江奶奶听了这话,身子不由一阵发软。
她怒其不争的道,「那些钱,你要是拿去花在你身子上,外祖还很欣慰,可是,可是,你还是拿着亲人的钱,拿去补贴野男人,你怎么这么的不自爱啊!」
朱迎春见事情败露,索性破罐子破摔,道,「反正我手里没钱,我和孩子,已经一天没吃饭了,爹,娘,外祖母,你们要是可怜我,就给我一些银钱,好歹让我和孩子吃口暖和的吃食,你们要是忍心让我和孩子饿死,那你们就袖手旁观好了。」
「你……你个死丫头,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朱迎春理直气壮的道,「你们吃好喝好,人人日子都过得那么好,你们反正都有钱,你们就当可怜可怜我们母子呗。反正,即便没钱了,县主府的库房里,还有金山银山呢。你们指甲缝隙漏一点,就够我们母子吃好喝好了,你们干啥这么吝啬?」
江大弟怒极而笑,道,「我们富有还是我们的错了?我见过无耻之人,但是,还没见过你这么无耻之人。」
顿了一下,江大弟对江奶奶道,「祖母,你如果还要带这么一个女人回府,那请你饶了孙儿吧,孙儿以后也没法给你养老了!」
说完话,转头走了。
一旁,江奶奶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
虽然她也心疼外孙女,但到底,还是孙儿最重要啊。
当即,她道,「迎春啊,你要是愿意,你就丢下那个男人,跟着你爹娘回家去,这以后,咱们就当没有以前那些事,也但没有以前那个人,以后你爹娘给你再找个好的对象,你就当二嫁,外祖还给你出嫁妆,你如果……还是认定那个男人不放,那就算了,以后,祖母便当没有你这个孙女好了。」
说完这话,她扭头抹了抹眼泪,还是毅然决绝的走了。
她不可能为了一个外孙女,而得罪自己的大孙儿。
这以后,她还得靠着大孙子养老呢。
一旁,朱迎春一脸的不可置信,她没有想到,最心疼她的外祖母,居然说不管她就不管她了。
江三姑在一旁泪眼婆娑看着她,道,「迎春,走,跟着娘回家,你就当二嫁,到时候,娘给你说一户好人家。」
朱迎春的脸色,瞬间阴沉了。
重新说一户好人家?能有多好?能比得上江禾曦吗?
她这一辈子,幼时本来是表姐妹们都羡慕的对象,到了现在,却谁也比不得了。
朱迎春冷冷的道,「爹,娘,我是不会回去的,我要和秦三哥一起过日子,你们要是真心疼我,就
多给我送一些米粮银子,要是不心疼我,那就当没有我这个女儿好了。」
事隔两年,仍是江三姑苦苦哀求,而朱迎春,仍旧冷言冷语,丝毫不理解父母的苦心,只一门心思,埋怨朱姑父夫妻对她不够好。
最终,朱姑父实在气不过,再一次拖着江三姑走了。
不过,到底来看了一趟,实在不忍心看着朱迎春饿死,江三姑迟疑了一下,故意偷偷落下了一根银钗。
有了这么一根银钗,好歹,能换一些粮食,不至于饿死。
而朱迎春却把父母当做了摇钱树,拿到银钗,立即去换了细粮,开始大吃大喝。
根本不管明天。
此后,朱迎春又时不时找到江三姑家里,时不时哭诉自己和孩子快饿死了。
但是到了最后,江三姑实在受不了了,还是彻底和朱迎春断了联系。
事情是这样的,江大军回榆州探亲,恰好好回庆州去,江三姑想着自己一家子如果一直在榆州的话,朱迎春肯定会一直来纠缠的。
最终,他们一家子偷偷卖了房产,一起跟着江大军去庆州去了。
江三姑有一手好厨艺,恰好府衙的食堂需要厨子,夫妻两人打算都去府衙做厨子去。
那货郎一家,原本以为拿捏住朱迎春,就能弄来源源不断的吃食,结果好日子没过几日,江三姑一家子就搬走了。
而朱迎春,也再没有地方打秋风了。
她最初也去过县主府,再后面,便去了江大弟家门口,但是都被强硬的赶出来了。
到了后面,货郎一家对她的脸色,也就越来越难看了。
因为没吃食,货郎便提议,道,「我把二娃也卖了吧。」
货郎之前置办的货郎挑子,就是把家里的孩子卖掉,这才买起的。
现在日子过不下去了,他便提议继续卖孩子。
对于穷人来说,再没有比孩子更值钱的了。
朱迎春长相不错,两个孩子都挑了父母的好处长,长得都白净娟秀。
此时,朱迎春听货郎说又要卖孩子,不由有些心疼。
「咱们就这一个孩子了,要不,还是别卖了?」
秦婆子瘪嘴,道,「反正就是一个赔钱货,留着干啥?还不知道给谁养的!还不知道以后便宜谁家野男人,卖了卖了!春啊,你还小呢,以后还能再生,以后生个儿子,只有儿子才可靠。」
货郎也凑过来,道,「等卖了孩子,我给你买一朵珠花,那花儿可好看,最配春儿了。」
朱迎春听了这话,便也不再反对什么了。
家里也没粮食了,总不能一家子都饿死吧?要怪,就怪这孩子命苦吧。
于是,朱迎春的小女儿,便也跟着被货郎提着,要拿去卖到最下等的妓院去,只有那样一处的地方,价格才最高。
那孩子才一岁,长得粉粉嫩嫩的,特别乖巧懂事。
见父母要卖掉自己,孩子可怜巴巴看着众人,道,「爹娘,爷爷奶奶,你们别卖二丫,二丫以后少吃饭,吃的少少的,二丫还干活,努力干活。」
一旁的货郎嗤笑一声,道,「你能干啥活?傻丫头,爹这是送你去穿金戴银呢,走吧,走吧,小傻子,你以后发达了,可别忘了你爹。」
说着话,也不顾孩子的痛哭,转头走了。
要不说投胎是个技术活?
投身在货郎和朱迎春家里的孩子,到底命不大好,这才小小年纪,就被卖到低等妓院去了。
低等妓院把孩童买去以后,从小就学习侍候的活计,等养大一些,就会开脸接客,一辈子过得生不如死。
这
一家子把孩子卖掉以后,立即买了细粮肉食大吃大喝起来。
至于吃喝过后的日子?眼下孩子卖完了,那不是还有媳妇这个外人可以卖吗?
朱迎春是决计没想到那么一日的。
在家里再次没有吃喝以后,货郎直接就哄着朱迎春,让她开门做「生意」,这所谓的「生意」不是别的,自是女人的原始本钱——皮肉生意。
货郎道,「干上几年,就能捞的金山银山,到时候,我们再买一个铺子,换个地方过活,一辈子也不愁了。」
朱迎春最初是挣扎的,到了后面,也就被货郎说动心了,半推半就,也就开始干起了肮脏的行当。
也亏得江三姑夫妻两人,直接搬家去了庆州,不然,要知道这个消息,怕还不得被气死。
日升月落,天光倒转。
转眼,榆州城迎来了过年。
过年是个大节,家家户户,都开始忙活了起来。
大家一起做大扫除,买年货,忙的好不热闹。
江家也早早就准备好了丰厚的食物。
在过年这天晚上,大家伙围绕在一起吃火锅,一直吃到了深夜,又互相送了年礼,这才作罢。
过完年以后,江禾曦也就开始了她的新计划——赚钱。
单单靠着一个糖果作坊,可支撑不起地方经济。
北地贫困苦寒,但是地大物博。
只要把这些物资利用起来,肯定也能大赚一笔,进而带动地方经济。
而在最近这些日子,江禾曦翻读了州府县志,心里也大概有了想法。
在这些日子,她就把这些计划,一件一件,写在了纸上,只等着大年初六,衙门开工,再和大家商讨。
榆州下面,一共有二十个大县,五十多个村子。
其中,极为贫困的村子,便有十来个。
作为边境土生土长的人,再没有人比江禾曦更了解这些情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