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禾曦抿着嘴唇,叹了口气,说:“这病,恐怕会传染啊!”
缪世桢皱着眉头。这几天来的人,都是关系密切的,恐怕是住在一个屋子里,然后相互接触频繁,才会有这样的病出现。
缪世桢也是知道传染病的厉害的,问道:“那,你有什么办法?”
江禾曦回想自己在学校里面学过的办法,找到传染源,控制病人,保护易感人群。
这不是按部就班就可以了吗?她说:“最好就是切断病人的来源。”
“切断来源?”缪世桢感觉有些不可置信:“你不会是想要杀人灭口吧?”
江禾曦笑了起来:“你说什么呢?杀人灭口这样的事情,是我们行医治病的人做出来的吗?我说,尽量让他们不要外出,免得传染了别人。”
要知道,生活在过去,人们对疾病是非常忌讳的,不但害怕生病,就算别人说自己有病,将自己隔离的话,都会受到很大的打击。
缪世桢点点头,对江禾曦说:“这件事儿不太好办呀,我也不是不知道怎么做,只不过,这些事情,有点儿做不出来。”
江禾曦咬咬牙:“做不出来?做不出来就不用做了?然后就让他们发展下去?”
传染病这件事情是非常恐怖的,虽然还没有一种能够让整个种族产生灭顶之灾的病,可是当一种病蔓延到一个村子,一个城市,感觉就非常可怕了。
“你以为我们行医就这么方便的吗?来我这里的,不知道有多少中毒身亡的人,然后我打算给他们解剖看看究竟,可是都没他家属拒绝了,无奈之下,只能成为一个无头冤案了。”
“治病要先改变人的思想!”江禾曦生活在现代社会,没有遇到过这么严重的思想障碍,自然不会明白。可是听到缪世桢这么说,就知道事情不那么好办了。
缪世桢看着江禾曦:“怎么样,现在知道当初为师为什么叫你去打下手,做跑腿了吧?医术这东西,书本上是学得到的,可和人交往,只有经过自己亲身经历才是真本事。”
江禾曦点点头。
治疗传染病最重要的就是防患于未然,可是就这么愣生生地说一个好的人,马上就要生病。或者说一个生病的人,还会让别人生病,那么他们将要承担很重的道德上面的代价。
江禾曦沉思片刻,对缪世桢说:“师父,我想到一个办法,不知是不是万全之策。”
缪世桢看看江禾曦:“尽管说来听听。”
“我们可以计算一下他们生病的情况还有治疗的药方,再把这个药方送给何家村里面的人吃,他们不吃的话,就放进井里。”
缪世桢点点头:“你说的方法也不是不行,要么我们就试试,不过要抓紧时间呀。”
江禾曦于是马上就将这几天何家村来的病例全部都给找到,将缪世桢开的药物整合,分析,然后做成了药粉。
缪世桢看了看药方:“果然厉害啊,这样求同存异,高屋建瓴,虽然不能做到和汤药一样的效果,可是也能够治病救人呀。”
江禾曦得意地笑了起来。毕竟这个就是现代制药行业的精髓,要是每一个病人都要用不同的剂量,每一个成都都有不同的成分,那么这药还怎么做?
经过两天的熬夜,她终于将一斤多的药粉放在了缪世桢的面前。考虑到那时候人们的心理,还弄成是白色的粉末,让人看起来就好像是香灰,这样哪怕是不想吃药的人,听说是香灰,也会有很强的心理作用。
缪世桢看点点头,然后将这些药粉放起来,对江禾曦说:“禾曦呀,这次跑腿可不是平常那样,你可能接受江上各种的阻碍?”
江禾曦咬着牙,点点头:“既然跑腿也是学医的要求,为什么禾曦不去呢?”
缪世桢轻轻拍拍江禾曦的肩膀,笑道:“既然如此,我就在后面看着了。记得遇到什么困难,就回来找为师,为师永远支持你!”
江禾曦点点头。从缪世桢的眼神来看,这件事情肯定会比从前的跑腿都要困难,说不定当时人们的迷信层度超过了自己想像中的那种固执。
可是,不管怎么样,她一定要试一试。
何家村就在县城西部的一个角落。那里三面环山,一面靠水,是个非常幽静的村子。
里面的人安居乐业,自给自足,基本上都是何家的人。
江禾曦端着药粉走进村口的时候,就发现这一次的任务可能会比以前的都要艰巨。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曾经看过病的人,让他们来做一个推广。
她想起了何润德,第一个来看病的人。
何润德刚刚病愈,干不得农活,所以只能在村口的空地上面坐着。好几个人过来和他下棋,他似乎都不太感兴趣,只是乐呵呵跟人在聊天。
见到江禾曦过来,就问道:“你不是县里保和堂的禾曦师父吗?怎么今天这么有空过来玩了?”
江禾曦笑道:“是呀,也不全是过来玩。之前你到我们保和堂看过病,我要过来看看你们现在怎么样了。”
何润德点点头:“说到头了,还是你们名医的本事大,我们村里的郎中,每个人都找过他,结果都治不好。”
“什么?你们都找了郎中?”江禾曦问道。
何润德摇摇头:“哎,没办法呀,县里到村里又这么远,而且他们又不承认自己是什么病,好多人都在煎熬中呢。”
江禾曦眼睛咕噜噜地转着。如果能够说服这个村里的郎中,让他给自己宣传,把那些药物分发给他们,那一定会有很好的效果。
可是,所有的郎中都不会性子,一定非常自负,不会接受别人的帮忙的。
越是没有本事的人,他的这种性格又越明显。
江禾曦看看何润德:“那,村里这么多人都生病了,能够让我瞧瞧吗?”
何润德摇摇头:“江姑娘呀,这件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这看病也是要讲医缘的,他们没有找过你,你去找他们,他们是不会相信的。”
江禾曦皱起眉头:“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在现代社会,医疗产业和医疗服务看起来就是一些特殊的服务,很多人去看病咨询就好像是买东西一样。
可是,这毕竟是古代,况且还是在别人的村子里。俗话不是说过入乡随俗吗?更何况这里不仅仅是进了别人的乡村,而且还是另外一个时代的乡村。
何润德看到江禾曦一脸无奈的样子,连忙安慰道:“不过你也别难过。村里的人不肯找你,可是有些想要出去的人,知道你是保和堂的,不过也会相信你的。”
江禾曦点点头,拿出自己在保和堂做出来的药粉,说:“我师父听说你们村里每个人都生病了,那是一种会传染的病,所以让我做了一些现成的药粉来。”
何润德看看江禾曦拿出来的药粉,都是白花花的,细细的,一看就是非常精心制作出来的。
可是,村里的人都迷信,要么就是要看名医,要么就是要吃汤药,这样的东西,谁相信呢?
江禾曦解释道:“我也知道,乡亲们可能只要汤药和丸药,问题是那些人都不承认自己有病,而且还不会相信我这个外来的医生,你说将来怎么办呢?”
何润德点点头:“看来你不仅仅能够给人治病,还能说服别人来找自己看病呢。”
江禾曦点点头:“可不是吗?这说服别人来看病,恐怕比给人治病还要难呢。毕竟很多人都不承认自己有病,你让我怎么解释清楚呢?”
何润德点点头:“你这么准备周全,那我就有办法了。现在我把村里的尹郎中叫来,你跟他聊聊可好?”
尹郎中叫做尹洪斌,就是一个县里的落地秀才。因为不满朝廷的科举制度,所以到了何家村做了个土郎中。
整个人性格傲慢,但是本事平平,最抗拒的就是跟别人合作。
可是现在给人看了好多,可是治愈的寥寥无几,而且那些看不好的人,找别人看,马上就好了。
这不都是在针对尹红斌,说他不会治病吗?
可是,何润德又是村里的村长,村长叫到,总不能面子都不给吧。
于是,尹洪斌就非常不情愿地来到了村口,不冷不热地对江禾曦打了个招呼。
“江神医,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呀。”
江禾曦连忙起身回礼:“尹郎中不必如此,大家都是同道中人,不必神医相称。”
“我要是不叫你神医,恐怕你也不会满意吧?说说,来这里是要找那些病人吗?告诉你,他们吃了药,只是时间还没到。你以为村长的病就是你师父治好的?是因为他吃了我的药,然后时间到了,自然就会好了。”
看来,这个尹洪斌还挺会算。这个理由的确名正言顺,而且也很能解释他现在的情况。
江禾曦耸耸肩,笑道:“尹大师恐不必如此,我过来不过是为了看看现在的情况,要是没有什么事情,我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