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大哥,你在做什么?”江禾昀好奇地看着一大早就在忙活的霍景琛,奶声奶气道。
正在认真削着竹箭的霍景琛停下了动作,也不管小豆丁能不能听懂,耐心答道:“我在制作竹箭,到时候作为武器,用于自保。”
“竹箭?好酷!我也要帮忙。”一向沉迷于江父给他讲述的江湖侠义恩仇话本子的江禾昀闻言,杏眼睁圆,睡意顿失,大声喊着。
霍景琛察觉到蹭在他身上撒娇卖萌的团子,浑身僵硬,强忍住踹飞他的念头。
“阿昀乖,你先下来,要不然我怎么教你呢。”
“哦哦!”江禾昀立马松开他,一脸讨好地凝望着他。
霍景琛忍住头皮发麻的不适感,深呼一口气,认命地手把手教江禾昀削竹箭。
江禾曦一起床,就看到了这温馨的一幕。
高大英朗的男子平常严肃冷漠的脸上此刻冰雪消融,嘴角微微勾起,动作轻柔地耐心教着前方的男童。
不忍心打扰这难得的画面,江禾曦想了想,转脚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原本认真教学的霍景琛却抬起头,飞快地看了一眼离去的娉娉袅袅的白衣背影,淡淡笑意浮上眼底。
宽阔的黄土路边,一名白衣女子轻轻敲着厚重的木门。
“是曦儿呀,快进来。”身着素色长裙的妇人温柔地看着眼前的姑娘,轻声道。
“婶子,王叔在吗?我是来找王叔借马车的。”江禾曦一进院子,开门见山道。
“他在里面捣鼓他的药材呢,你直接牵走吧!哪里用得着问他的意见。”王婶摆了摆手,大气道。
江禾曦嫣然一笑,应了下来。
“不过,你要马车做什么?”
“我要搬走了。”
“什么!当家的,你快出来!”王婶被这突然的消息吓呆了,大声求援丈夫。
听到自家媳妇刺耳的大喊声,原本晒着药草的王大夫以为出了什么急事,匆匆忙忙地跑了出来。
“怎么了?”见着没什么事,王大夫松了一口气,但又因他媳妇接下来的话心都提了起来。
“当家的,你快劝劝曦儿,这丫头竟然要搬家!还不听劝。”王婶急得不行,把希望都寄托在丈夫身上。
“曦丫头,你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要离开村子?”闻言,王大夫惊讶地瞪大了眯眯眼,往前细成一条缝的眼睛此刻竟然看见了黑漆漆的眼珠子!
江禾曦知道要是不把话说清楚,别说今天借不到马车了,就是想走也走不了。
于是实话实说地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两人。
“岂有此理!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一向温和有礼的王大夫越听越气,胡子一翘,猛拍大腿,活像炸毛的野猫。
王婶却横眉一竖,直接抄起一根一旁的晒着的木柴,直冲大门。
江禾曦忙拦住嚷嚷着找洪氏几人算账的王婶,虽感动于两人的爱护之心,但却不打算连累他们。
“王叔,婶子,我知道你们气不过,我也气不过。”
江禾曦抬手拦住想要说话的王婶,接着道:“但是,我爹娘已经不在了,爷奶又逝去多年,大伯娘她们本就是我的长辈,这下子,她们想干预我的亲事轻而易举。”
“而且,就算我能反抗这一次,等我孝期结束,我又能拒绝几次呢?到时候连村民们都会站在她们那边,反而对我指指点点。”
见着小小年纪就如此通透懂事的江禾曦,王婶抱住她哽咽着,不禁想起早逝的江父江母,要是两人还在,哪里用的着被人如此欺凌!
“那你有什么打算?”沉默片刻,王大夫叹了一口气,沉重道。
“我已经拜托了温公,他会护送我们去荆州,我们以后就住在那边。”瞧着两人有松口的意思,江禾曦急补充道。
“我送你们出城。”王大夫低头掩饰住泛红的眼眶,快步走到马棚处。
几人趁着黝黑的夜色掩护,静悄悄地离开了村子。
在客栈住了一晚的几人早早就起身了,直奔县城门。
“曦丫头,你以后要照顾好自己。”王大夫极力咽下喉咙的涩色,沙哑着嗓音道。
又严肃地看着两个乖乖站着的男童,嘱咐道:“阿昀,阿暄,以后要听姐姐的话,不要淘气。”
“嗯。”
“嗯。”
两个男童异口同声应了一声,就连一向闹腾的江禾昀,知道往后再难见到王大夫,也难得跟江禾暄一样安分。
江禾曦不忍大家一直沉浸在离别的悲伤中,转移话题道:“王叔,马车你就牵回去吧!我们走到省城再买一辆就是了。”
“胡说什么,拿着!反正这马车也是县令夫人赏赐的,以后再买一辆就是了。”
眼见着江禾曦还要拒绝,王大夫气急了,摆了摆手,朝几人告别,索性直接往家走回去。
看着渐渐缩成一个黑点的中年男子耸拉着的背影,江禾曦几人均红了眼,低声啜泣着。
“我们走吧,是时候出发了。”霍景琛生怕几人再哭下去,眼泪就要成河决堤,冲倒城墙了,忙打断他们。
几人低声应下,默默爬上马车。
一辆青色的马车悠悠离开古朴厚重的古城门,朝着晨曦的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