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瑾看着楚韶脸上的笑容,有些头皮发麻。

她不是原主,而是阅遍无数网文的现代人,所以此时可以合理作出猜想——楚韶人设崩了。

不仅崩了,而且崩裂在温柔和丧心病狂之间。

她实在不明白,好端端的古早女主怎么会变成这样?

眼见侍女已经被二人的诡异行为吓得跪倒在地,萧瑾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在怕自己,还是在怕楚韶。

或许二者皆有吧。

她只能善解人意地将打哆嗦的侍女屏退下去,而后看向楚韶。

楚韶笑吟吟地望着她,如同妖异幽冷的冰菱花,面上的愉悦却分毫不减。

……她在开心些什么。

萧瑾不是很理解,只知道女主长歪了,也变异了。

系统委婉地提醒进度:“宿主,该喝合卺酒了。”

经过狗血文的洗礼,萧瑾都快忘记正常人该做什么事了。被系统提醒之后,她才想起古人结婚还要喝合卺酒。

毕竟在《大尧女帝》这篇古早狗血文里,并没有描写女主成婚喝合卺酒的片段。

因为男主婉言拒绝了赐婚,所以女主就被齐皇被赐给了男二。

由于这是一篇古早狗血虐恋文,男二觉得自己捡了男主不要的货色,内心十分不爽。故而对女主百般羞辱,还在大婚当夜将女主赶了出去,让她去睡柴房。

一切都很符合一篇古早文的发展,之后男主男二追妻火葬场,也便顺理成章。

展开的是套路,侮辱的是智商。

如果不是闲得发慌,萧瑾这辈子都不会点开这篇文。

此时的萧瑾对上楚韶的视线,面无表情地进行着自我催眠:萧瑾,女主是病娇,但你也不是什么好货。你是灭尧国的燕王,怎么能怕区区一位亡国公主呢?

催眠过后,萧瑾信心倍增。

她看着楚韶嘴角扬起的笑容,伸出手,停在了对方的脸侧。

原主的手形很好看。只是由于在征战途中落下了恶疾,双手白得近乎透明,所以指节也略显骨感。

楚韶见萧瑾抬起手,眼睫轻轻颤抖,含着笑进行猜测:萧瑾到底会给她一巴掌,还是会往下掐紧她的脖子。

然而萧瑾注定会让楚韶失望。

因为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现代人罢了,脑海里没有储存这么多霸总行为。

所以她伸出手,摘下了压在楚韶头顶上的凤冠。

凤冠上镶嵌的珍珠晃了晃,珠宝串饰在烛光下熠熠生辉。

没了鎏雕的头冠,楚韶仅着一袭红衣,却美得更为惊心动魄。

见萧瑾只是取下了凤冠,楚韶略有些惊讶。

不过她脸上的笑容并未消减,轻缓地问:“王爷如果觉得妾身碍眼,把妾身赶出去就好,为什么要摘下它?”

“……”

萧瑾沉默了。

女主怕是病得不轻,自己只是帮她摘一下头饰,怎么就上升到个人厌恶的高度了?

于是她言简意赅地给出了解释:“凤冠太重,很碍事。”

同时也有些匪夷所思,她不太明白古代人戴着这么沉的头冠,是怎么喝交杯酒的。

原来是觉得碍事。

楚韶笑了笑,她能够理解萧瑾的做法。毕竟很多人都觉得这些繁复的饰品,会坏了他们的好事。

在萧瑾进门之前,她在枕头底下藏了一把匕首。现在她已经愉悦地开始思考,该用什么样的方式,从什么角度把匕首送进萧瑾的心脏。

一想到刀刃切割入肌肤的快感,楚韶的身体都有些发颤。

她的内心充满愉悦,唇边却扬起温和的笑:“妾身明白的,的确很碍事。”

萧瑾点点头,她感觉女主还不算特别古早,还是能通几分灵性的。

却不想楚韶只能极力压抑住颤栗的双手,才能尽量让脸上的笑显得温柔优雅。

然而下一刻,萧瑾的举动却让她的笑意敛了几分。

因为萧瑾并没有对她做什么,反倒移开视线,从案上拿了两块圆筒形的瓠瓜。

瓢里盛了酒。两块葫芦的柄端由红线系在一起,看起来是同一枚瓠瓜,被人分成了两半。

“这是何物?”

萧瑾沉默了一瞬。

女主在古代活了这么多年,居然连合卺酒都不知道,这个架空主角也当得太失败了。

面对一无所知的楚韶,萧瑾凭借着阅遍无数网文的经验,反客为主,向土著介绍道:“这是苦葫芦,里面装的是合卺酒。”

楚韶笑了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酒有什么用处吗?”

如果换成是原主,被楚韶这么反复追问,早就不耐烦一剑杀了。

诚然,萧瑾也没有什么耐性,不过肯定比原主好得多。

幸亏屋里现在没有旁人,女主也刚刚认识她,根本不用担心崩人设。

念及初次见面的份上,萧瑾保持着耐心,拿起一瓢酒递给楚韶:“没有用处,喝就行了。”

楚韶接过另一半苦葫芦,唇边的笑容却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浓浓的疑惑。

她刚刚一直盯着萧瑾,所以萧瑾绝无可能在递酒的时候趁机下毒。

她为难地看着手上的酒。

那么,齐国的燕王邀请她喝一杯无毒的酒,是什么道理呢?

片刻后,楚韶捧着那一瓢合卺酒,又开心地笑了笑。

有人声称倾心于她,而且还是覆灭尧国的主谋。事情似乎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不过有些可惜,这个人看起来病入膏肓,好像活不过明天。

楚韶一边这么愉快地想着,一边将瓠瓜凑至唇畔,意欲饮下合卺酒。

只是还没送入喉中,便被萧瑾握住了手腕。

萧瑾察觉到楚韶的腕部剧烈地颤动了一瞬,瓠瓜里的酒水也随着动作泛起涟漪。

心中有些疑惑,她感觉楚韶刚刚的举动,像极了条件反射。

说好的温柔人设呢,这防备心也太重了吧?

没有让萧瑾疑惑太久,楚韶的身体很快就放松了下来,不再像刚才那样紧绷,语调轻柔地问:“王爷,为何要抓妾身的手呢?”

萧瑾虽然不是土著,但也知道合卺酒不是这么喝的,于是向楚韶解释道:“喝合卺酒时,夫妻二人要交杯。”

楚韶看着瓢中的酒,脸上的表情又变得有些兴奋,言语里都洋溢着轻快:“交杯?该怎么交杯?”

“像这样。”

萧瑾坐在轮椅上,身体微微前倾,向楚韶示范着动作。

她的手越过楚韶抬起的手腕,衣袖无意间擦过对方的皮肤,只见瓢里的酒再次泛起了细小的波纹。

看见对方的瓠瓜晃了一晃,萧瑾依稀能够察觉到,楚韶好像不太喜欢跟他人进行肢体接触。

实际上,楚韶的确厌恶被人触碰。

方才萧瑾第一次碰到她时,她几乎下意识想反擒住对方的手。

但是萧瑾的手指很凉,触感也不像寻常男子那般粗糙。除开指腹上磨出的薄茧,掌心柔软,宛如盛放的冰菱花。

楚韶并不爱尧国,但喜欢生长在大尧的冰菱花。

所以她的手腕只是猛烈颤动了一瞬,未曾挣脱开那道冰凉的束缚。

萧瑾眉心一跳,既然楚韶不喜欢喝交杯酒,她也不会强求。

她正欲放弃喝合卺酒的流程,谁知楚韶的手腕突然搭上了自己的手腕。

还没弄懂对方的想法,便听见了一道带笑的声音:“王爷怎么不喝?”

瓠瓜的两端系着红线,一个人不喝,另一个人也别想喝。

萧瑾只能抬起手,举起盛满酒水的瓠瓜,和楚韶一起饮下合卺酒。

二人共处一室,挨得很近。

仰头饮酒时衣袖滑下一截,手腕紧贴着手腕,吞咽酒水的声音十分清晰。

楚韶感到有些兴奋,因为她从来没有用这种方式喝过酒。

虽然对她来说,喝酒与喝水并没有什么区别,但萧瑾的皮肤细腻冰凉,身上还带着一股淡淡的薄荷香。

不太像个男人,反倒像是沐浴过后的女子,才会沾上这样清浅的香气。

她的眼睫微微颤抖,吞咽酒水的速度因为激动变得很快。

如果能把萧瑾的手从腕部截断,装进匣子里。是否就可以一直闻到香味,保留那种奇异的触感。

萧瑾不知道楚韶的想法这么丧病,只是看对方喝得越发急促,酒液都溢出了唇畔。

她有些意外,尧国是不生产酒吗?

就算不生产酒,也可以当酒水的搬运工,从别国进口啊。

瞧瞧都把孩子急成什么样了。

好好的一个公主,长这么大连酒都没喝过,也难怪病得不轻。

葫芦的柄端用红线系在一起,楚韶喝得急,萧瑾也不甘落了下风。

在现代连二两白酒都要细品的她,此时毫不示弱地畅饮了一大瓢,充分展现了身为燕王的英姿。

只是风头过后,萧瑾放下瓠瓜,倚在轮椅上剧烈地咳了起来。

皱眉咳嗽着,心肺都被牵扯得疼痛。

待到她起身时,不仅衣服被鲜血浸染,就连地毯上都泼洒着怵目惊心的红。

此时萧瑾就明白了原主穿黑衣的用意。

这想法很不错,耐脏且省钱。

只是待到萧瑾咳完之后,重新将目光投向楚韶,却愕然地发现,那双洁白的鞋履溅上了几滴刺目的红。

啊这。

感觉有些不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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