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距离电影开始还有一个小时，韩熙和苏滢去了超市。
本为乘凉而来，可见了特价的黄色标签，他们都中了魔。
粮油调料区域打折最狠，韩熙选了红曲米、姜黄、白胡椒和豆瓣酱，苏滢抱着花生油犹豫不决，考虑到重量还是放了回去。
服饰区的新款三件七折，苏滢瞥了一眼男士贴身衣物，正是韩熙在阳台晾晒的他惯穿的牌子。
微微一咳，推了推韩熙：“那个……品质很好很舒服吗？一条要三百块！”
知她形象思维又在作祟，韩熙笑不可抑制：“这是我另一个大方的点，怕是改不掉了。”
“没让你改，就是觉得不值。”苏滢把心一横，“我送你三条，自己去挑！”
“我还不至于吃软饭到这个地步，陪我一起选，如何？”韩熙附耳，冽冽的清气。
苏滢红了脸，捶他：“我去买酸奶，待会儿在二号收款台集合。”
韩熙嘱咐道：“要有发酵乳字样，配料表里生牛乳排第一的才行，生产日期近三天的为宜，最长不能超过一个礼拜。特价的酸奶多半已经临期，但你一定要翻到货架最里面，可能有新上货的。”
这男人除了几个大方的点过于奢靡，其他方面还真是居家过日子的一把好手。
苏滢照他所说，选到了特价且日期新鲜的酸奶，感觉自己赚了一个亿。
二号收款台队尾的韩熙手中多了个精致的黑色袋子，想想里面装的东西，苏滢的目光无处安放，放缓了步子朝他走去。
还有几步之遥。
苏滢清楚地看到一个拎着跟韩熙同款袋子的女孩从旁侧的队伍里挤了出来，故意在韩熙身后站定，以一种猎捕姿态肆无忌惮打量着他，头发丝都要渗出口水来了。
那女孩果断出手，礼貌有加轻拍韩熙肩头，笑问：“不好意思，麻烦您帮我看看这个山楂片，怎么没写生产日期啊？”
韩熙没有设防，信以为真，下意识接过零食。
女孩向前一晃，袋子掉落，大号的黑色胸衣从中露出，风情甚好。
此刻，韩熙方才察觉被人撩了，将零食扔进女孩的购物车，肃容敛眸，冷得生硬。
女孩以为他要腾出手来帮忙捡袋子，痴痴等着，挑眉问他：“你买的也是新款吗？不知道我看中的那条有没有入了你的眼。”
话音刚落，苏滢已至，揽过自家男人，报赧道：“真不该留你一个瞎子在这儿排队，没磕着碰着砸着，被狐狸咬着吧？”
韩熙不见一丝愕然，放空眸光，喉头发出怪异的断音，双手在苏滢面前比划了几下，不仅演起了瞎子还给自己加戏装成哑巴。
女孩冷哼，推车去了别的队列。
“行了，别装啦。”苏滢乐不可支，“你要是去跟我亲哥抢饭碗，半个娱乐圈的男艺人都得失业。”
结款时，收银员提示，满799减50，是否需要凑单。
还差35元。
而款台边上的计生用品刚好是这个价格。
韩熙取了一盒，结账。
进了影厅，苏滢挑好位置坐下，心里扑腾着小海豚。
他买这引人遐思的东西就因为减免优惠？还是……今日得了父亲的许可，做好准备要当禽兽了？
苏滢缩着肩膀问他：“今天跟我爸聊什么了？”
韩熙笑：“一些不太打紧的琐事，还有一些关乎未来的大事。”
“哦。”苏滢又问，“不让我爸跟来，说什么不方便……你不会是要跟我求婚吧？不然怎么舍得包场？早说呀，我好歹洗个头……”
“包场是许励航托了熟人，不花钱的。”他摆好橙汁，揉她的发，“泰山大人定下的姻缘，还有求婚的必要？”
苏滢哑了声，心里的落差像瀑布。
《双夜》开始了，她被炽烈的高温烘烤着，大屏幕中的容可谦太过唯美，他一跃来到苏滢面前，对她说出那些挠人心痒的台词。
吱呀一声，阳光顺着房门奔涌而入，包裹住边界模糊的剪影，看不真切的虚幻只微一触碰便会灰飞烟灭。学辰出场了，他穿着跆拳道服，眼里尽是旧伤口，仅仅一个挑眉，就把她的疼惜偷去了。
苏滢的身体已是真空，她把自己和女主置换，在容可谦和学辰强势不让的爱情里，陷入两难。
眼睛突然被韩熙蒙住。
苏滢挡开韩熙的手：“对付春心泛滥跟大禹治水是一个道理，堵没用，你得疏导。”
她偏过脸，嘟起嘴等他一亲香泽。
韩熙不理会，自己喝起橙汁来。
“醋王哥哥。”苏滢拱他，“我看可谦和学辰的颜，你看郁紫的胸，互不打扰，ok？”
“她不值得被我注视，我也见不得你望着别人。”他轻轻垂目，“无论白昼夜半，只要被你望着，我便觉自己能够生出光来，而在你眼瞳之外，琼天瑶地，荒漠深海，都是虚妄缥缈没有颜色的。”
苏滢默记这段表白，预备用在小说里，而后干笑：“别以为逞逞诗才耍耍嘴皮子，我就从了你，那么多东西可以凑单，干嘛非买那个？”
“自然是助你们苏家延续香火。”他声音低哑，活脱脱一个痞邪之徒。
“你……”苏滢惶然，双手抱肩，“手指头不要啦？”
他只是笑，擎杯浅呷，橙汁饮尽了。
电影演到十分钟，苏默和安雅桐才到。
韩熙招手让他们坐过来，与苏默低语，将黑色袋子送了他，那盒凑单圣品也放了进去。
苏滢这才意识到自己浅薄了，噙笑靠在韩熙肩上，是他分别约了二人，制造这场相遇。
安雅桐直视屏幕，随着剧情哭笑，把真实的面孔映在黑暗里，苏默无心电影，他看着安雅桐的侧颜，淡妆洗尽的雅桐肤色黯淡了些，上面留着啮进青春的创痛，他错过了她最好的年纪，他没有时间拖拉了。
苏默拽安雅桐出了影院，她叫了他好几遍，他只顾朝前走，直到她喊饿，他才停住。
“想吃什么？”苏默攥住她的手不放。
“你决定吧。”她乖乖朝他笑，笑容里是娇羞，是依赖。
西餐厅新研发的菜式让安雅桐大快朵颐，苏默为她倒上西柚汁，自己的红酒一饮而尽：“她跟我分了，说我心里有人。”
“是韩熙？”安雅桐装傻，“他送你的礼物很私密呀，你俩不会都是弯的，拿小滢当幌子暗度陈仓吧？”
看她吃吃地笑，苏默禁不住要抱过去，还未起身，一米九的体格压迫而来，阴沉嘲讽的声音在问：“你叫默吧？”
面前是张并不陌生的英俊的脸，之前在篮球馆的初见，他就陪在她身旁，苏默避开他睾酮分泌过旺的雄性气息，笑问：“上回见面没有互通姓名，你怎么知道我叫什么？”
“兄弟，作为前辈好心提醒你，跟angela玩儿别太认真，她交往的所有人都叫同一个昵称，都叫默，我们准备组个俱乐部了，你要不要加入？”
苏默环顾四周确定了大厅里三个摄像头的位置，修长的手指掩住半张脸，看着仓皇的安雅桐，他悄声说：“近亲结婚危害社会啊，这傻大个儿的爸妈肯定是亲兄妹！”
鼻子挨了一记狠拳，苏默抹掉滴答不止的血，给自己验了验伤，还好鼻梁骨没折。
“苏默！”雅桐惊慌失措。
动手打人的男子走到跟前：“苏默？呵，我们以为你是怕男友太多搞混了所以才取同一个名字，闹了半天是有原型啊！”
雅桐的下颌被他擒住，她痛出了眼泪。
苏默起身还手，拳脚相加把人往死里打，要不是保安把他拉开，八成会闹成一场命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