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江子兮的感情，新帝果然都知晓。
新帝恨毒了江子兮，也恨毒了他。
所以新帝选择让他来将江氏一族推入深渊，让他痛不欲生。
心机之深沉，不愧为一代帝王。
国师不再挣扎，他用尽最后一口力气，抓住随从的脚腕：
“把我的血带回去，二十天后，将血抹在灵剑上，便可护郢朝百年盛世……”
随从当然不愿接下这么麻烦的事情，但又担心不把消息带回去，新帝会发怒，到时候他脑袋不保。
无奈，他只能将血带回郢朝，交给了新帝。
“护郢朝百年盛世？”新帝随手将用新鲜猪皮包裹的血袋扔到一旁，问道。
“是，国师死前是这样说的。”
新帝轻蔑一笑：“我郢朝百年盛世，需要一把以女人祭天的剑来庇佑？那这所谓盛世，才真真是可笑了。”
随从咽了一口唾沫，不敢多说什么：“陛下圣明。”
“退下吧。”
“是。”
新帝瞥了一眼血袋，眼里愈发不屑：“那样一个愚蠢的女人，值得你做到这一步？”
他终究没有把血抹在灵剑上，而是将剑存放在仓库中，尘封数年。
……
江子兮猛的睁开眼睛，头痛欲裂，坐起身。
“子兮姑娘，都看到了吗？”
江子兮点头，沉默良久，她才轻轻唤道：“系统。”
系统见江子兮终于愿意主动跟自己说话，雀跃的跑到她身边：“宿主！”
“这些记忆，原主知晓吗？”
“记忆？”系统若有所思，“应当是知晓的吧，小说女配的灵魂，在寻找到系统，签订出卖灵魂协议之时，就会得到所有的记忆。”
“属于她的，不属于她的，她都会知道，之后她才会拥有选择权，到底是报恩报复还是选择放弃。”
江子兮有些疑惑：“既然如此，原主为何会选择复仇祝焕？”
她的仇人，分明不是祝焕啊。
相反，她能存活至今，完全倚靠着祝焕，说是为了上一世复仇，实在是说不过去。
而原主重生之后，所有的苦难都来自于祝焕，以此想要复仇，那还能说得过去一些。
“还是说是我误会了，原主一直想报复的，其实是现代的祝焕？”
系统在空屏上搜索了一会儿：“唔，虽然不清楚原主为什么会选择复仇，但她要报复的，确确实实是古代的祝焕没错。”
“什么？”
系统挠头，他对感情纠葛这些事情不是很明白，只能将自己所了解到的信息传送给了江子兮。
一阵头痛欲裂祝焕，江子兮感知到了原主的想法。
原主眼睁睁看着全族被灭，血流成河，自己还被祭剑，她恨啊，恨不得毁了郢朝。
可她被唤醒之后，郢朝早已覆灭，她刻骨的仇恨瞬间像泡沫一样，飞得漫天都是。
周遭的所有一切似乎都在提醒她放下，可……如何能放得下？
她的记忆，她所有的一切，都还停留在昨日。
更何况，她的身份，不允许她开始新的生活。
仇恨是需要承载之处的。
新帝也转世了，就是欧阳朝，可她做不到恨新帝，所以，只能将仇恨悉数记在了祝焕的身上。
“原来……是这样么？”
原主报复祝焕，不是因为真的恨祝焕，而是她需要恨一个人，那个人只能是祝焕。
江子兮扶额，一时间竟哭笑不得，又心酸不已。
“宿主，你都明白了？”
“嗯。”
系统凑到她眼前：“那你……不生我气了？”
江子兮顿了一下，鼻子一算，却还是忍住了，她抬头凝视着系统：“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瞒着我。”
“若是再遇到像十二月……这样的存在，记得，告诉一下我他的身份。”
系统很为难：“但系统，其实很多人连我都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就你上一世遇到的那些人，我可以感觉到他们是异世界的灵魂，但……我查不到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头。”
他要是知晓这些，他就是主神了。
江子兮点头：“不清楚的暂且不论，但若是自报家门了，你一定要告诉我。”
“好的！”
“子兮姑娘。”七莘唤道，“都看到了吗？”
“嗯，看到了，谢谢你。”
七莘笑：“不必，对了，子兮姑娘，以你现在的情况，怕是撑不了多久了，除非能找到接纳你的身体，否则……”
在这个世界上，能接纳江子兮灵魂的，暂时就只有宋水水。
她不可能占据宋水水的身体。
就算是能找到其他人，那也不行。
占据就是夺舍，她活着，要其他人怎么办？
“无碍，我大约还能活多久？”
“大约七天。”
江子兮垂眸，不语。
此时，门外传来一声响动。
两人同时抬头，对视一眼，朝门口看去。
“祝焕？”
门被推开，门口之人，果然是祝焕，他脸色阴沉，忧伤不已：“七天？只有七天了？”
七莘弯腰示意了一下，转身离开。
“是假的吧？你们刚刚说的，都是假的吧？”祝焕红着眼眶，“你可是剑灵啊，怎么能只有七天呢？怎么可以……”
说着，哽咽不止。
江子兮心中涌起异样的情绪：“祝焕，你别这样……”
祝焕抹掉眼泪，拽住她的肩：“刚刚七莘说的要找到接纳你的身体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说只要找到你所能依附的身体，就能保住你的灵魂了？”
“祝焕，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江子兮拍了拍他的手背，“别再动其他心思了，你还没有发现吗？不论你做什么，结果都会报应到我的身上。”
“如果你再对宋水水下手，那么下一次，我必然会灰飞烟灭……”
祝焕捂住了她的嘴，泣不成声：“不许胡说。”
江子兮身体前倾，将下巴抵在祝焕的肩头，垂下眼帘，笑了：
“祝焕，你知道我为什么能存活这么多年，而你又为什么会唤醒我吗？”
祝焕身体颤抖不止，生怕江子兮继续往下说。
“不想知道吗？”
祝焕眼角落下泪：“子兮，你来，是想要我的命，对吧，你只需要知会我一声，我就能让你如愿。”
“不是的祝焕。”
“嗯？”
“你能唤醒我，是因为，以血封印我的人，就是你。”
祝焕瞪大了眼睛：“什么？”
“祝焕，谢谢你，让我重新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