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亚琴,这件事,你为什么从来都没有说过!?”安阳冷声问,看着朱亚琴的目光,好似要将她生吞了一般。
朱亚琴看着他,看着他阴沉的目光,突然有些后悔了。
他应该恨她吧?!
“我本来是不准备说的,是你们……你们放心,只要你们不找燕儿的麻烦,我绝对不会对外说一个字,我只有燕儿这一个女儿,她就是我的命,所以,我求求你们,不要去找她了,更不要让她为了你们的事业而牺牲自己,我求求你们,我求求你们了……”说着,朱亚琴在两个人面前跪了下去,一遍一遍的磕起了头。
“够了!”安阳冷喝一声,看着朱亚琴的眼神复杂。
焦莲凤也看着她,淡笑道,“夫人,你先回房吧,我们有些事需要沟通一下。”
朱亚琴看了眼二人,点头,“好,我回房间。”
说完,朱亚琴站起身,额头上有温热的液体滑落,是刚刚磕头时磕破了流下的鲜血,此刻的朱亚琴根本无心顾及,一双眼睛,小心翼翼的看着脸色复杂的安阳,心已经痛到麻木。
对不起,老公,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所以才选择了这样的方式,对不起……
朱亚琴离开,客厅里突然安静得有些诡异。
安阳扶额,重重的坐在了沙发上。
“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理?”焦莲凤眯着眼睛看着对面脸色烦躁不安的安阳,嘴角暗暗上扬。
安阳烦躁的摘掉了眼镜,露出一双深沉的眼睛,重重的叹了口气,“可以放她一条生路吗?”
焦莲凤笑了,目光直勾勾的看着他,“安阳,你现在是在求我吗?为了那个女人,你不是说,你一点都不在乎她,她刚刚的话,你可是都听到了,如果说,她一旦泄露了嘴,真的对外说了点什么,亦或者她手里还有什么没有告诉我们的把柄被外人知道了,那对我们来说,都是致命的!”
安阳重重的点头,“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一定不会让她乱说话的!”
焦莲凤笑着摇了摇头,“安阳,不是我信不过你,而是我实在没有办法把我的命压在一个憎恨我的女人身上,你应该看得出来,刚刚你的夫人对我的言行跟态度,已经足以说明,这些年,她对我是一直都存在着不满很怨恨的,只是因为她太弱小,所以只能忍气吞声不敢有抱怨,可是,你不了解女人,越是这样忍耐着的恨就越加深厚,她对我的敌意已经深入骨髓,现在,你既然恳求我让我放过她!?安阳,你也跟了我很多年了,我的为人你是最了解的,妇人之仁从来都不是我焦莲凤的性格!”
说到最后,焦莲凤的脸色也彻底的沉了下去。
安阳看着焦莲凤神情一怔,下一秒,好似丧失了所有的力气,垂下了脑袋。
所以,那个傻女人,真的要因为这件事儿丧命吗?
虽然他一直都不是很想面对她,甚至过了这么多年,还在怪她,怪她当年的软弱,怪她是那对可恶的夫妻的女儿,更怪她爱上自己!
可是,他却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要了她的命!
“安阳,我知道,你并不像你表面上所表现的那样不在乎她,可是,这件事非同小可,妇人之仁只会害了我跟你,她必须死!而且,明天就是慕辰苼跟林燕的婚礼,她的死更能成全我们!”焦莲凤看着安阳,冷声道,眼底含着嗜血的光芒。
“董事长,我……”安阳双眼泛红,总是一丝不苟的短发被他揉的凌乱不堪,只是一瞬却好似突然老了十年。
“你下不了手,就交给我吧,对不起,安阳,我不能留这么一个定时炸弹在这个世上,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焦莲凤上前,握住了安阳有些颤抖的双手,“虽然你失去了她,但是,你还有我,安阳,只要你需要,我随时可以陪在你身边!”
安阳抬头看着面前的焦莲凤,他心里的女神,此刻焦莲凤的眼神真挚,轻咬红唇,虽然不再年轻却有着成熟女人的媚态,这副姿态意思再明显不过。
可是,明明面前这张脸曾经无数次的让他沉迷,为了她,为了她的野心,他几乎用自己的半生来配合协助她,为的就是博她一笑,让她开心,可是,这一刻,他的心里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脑海里反而浮现的全部都是那个傻女人的一颦一笑。
安阳慢慢抽回了手,看着焦莲凤,淡声道,“董事长,我从来没有求过你什么,就这一次,你可以不可以放她一条生路,如果你是担心她会泄露了我们的秘密,也不一定非得要她死,我会用药毒哑了她,让她永远都开不了口,只要您能给她一条生路,我愿意用我的所有去交换!”安阳恳求道。
焦莲凤看着自己还僵在半空的手,眉色微怔,下一秒,红唇轻扬,露出一抹笑意,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你刚刚的提议我会好好想一想……好了,刚刚夫人也受了不少刺激,你过去陪陪她吧,我听说她之前还得了抑郁症,别再受什么刺激又发作了可就不好了……”焦莲凤说着微微一笑,站直了身子,转身朝着二楼客房的方向走去。
安阳静坐在沙发上,看着焦莲凤落寞又孤单的背影,整个人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知道,自己刚刚的言行就是在让董事长为难了,董事长这个人向来是杀伐果断,如果换做别人,她一定不会有丝毫的犹豫,势必不留后患!
如果是别人,他也自然不会阻拦,这种时候,对别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可是,这个人不是别人,偏偏是他的女人!他的妻子!
卧室里,朱亚琴整个人蜷缩在沙发上,本就纤瘦的身子更显单薄,墨色的长发披散在肩头,脸颊埋在臂弯里,身子随着抽泣声一下一下的颤抖着。
虽然女儿已经二十六岁,朱亚琴的年纪其实并不大,十七岁的时候见到了安阳,十八岁就生下了女儿安林燕,现在也不过四十四岁的年纪,这些年虽然安阳不待见她,家里却一直都请了保姆,物质上也从来没有亏待过她,只是她一直都被心病折磨,所以总是形容憔悴,身材跟相貌却是一直保养的很好的,只为了每一次安阳见到自己的时候,不会因为自己的容颜而嫌弃自己。
“原本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单纯没有心机的女人,现在看来,这么多年,我还是不够了解你!”安阳冷沉的声音之门口响起。
朱亚琴猛地抬头,怔怔的看向门口的男人。
“老公……”朱亚琴的眼神里含着错愕,已经有多少年了,上一次他来这个房间的时候,她记得燕儿还在上学,后来他再没有进来过这里,即便是解决身体上的需求,他也是把她叫到书房,现在,他竟然主动来她的卧室……
“你不该当着董事长的面说那些话的!朱亚琴,现在我也救不了你了!”安阳看着她神情复杂。
朱亚琴怔了怔,反应过来安阳话里的意思,微微勾唇,站起身朝着安阳走了过去。
“老公,你已经很久没有来这个房间了,既然来了,就进来坐会儿吧……”朱亚琴看着安阳,试探的握住了他的手,见他没有抗拒推开自己,朱亚琴的眸底闪过一抹喜色,握着安阳的手更用力了些,拉着他朝着沙发走了去。
“老公,你还记得吗?这间房当初就是作为我们的新房来布置的,可是你却一共才在里面住了三个晚上,后来这间房也就变成了我一个人的卧室,你今天能来,我真的很高兴……”朱亚琴握着安阳的手,满心欢喜。
安阳微微挑眉,视线扫过房间里的角落,眸色更沉了几分。
“朱亚琴,你……”到嘴的话,却终究没有办法说出口。
以前,他对她,什么难听嘲讽的话都说过,可是,那也就仅仅是过过嘴瘾,现在,真的要对她下手,他却发现,自己怎么都开不了口。
朱亚琴看着他欲言又止,嘴角的笑容僵了僵,“老公,你今晚会留下来吗?我们已经很多年没有像正常夫妻那样一起睡一晚了,你今天留下来好不好?”
“朱亚琴,我在跟你说很严肃的事,你到底有没有明白?”安阳有些懊恼的低吼。
朱亚琴一怔,然后乖巧的点头,“我知道,我今天说的话,肯定是触怒了她,怎么,她是觉得不能再留我了吗?所以呢,你要帮她杀死我吗?”
朱亚琴看着他,脸上依旧挂着笑容,眼底却盈满了泪水。
安阳看着她,看着,看着,抑制不住的红了眼眶,声音暗哑,“你这个笨女人,这种话你怎么可以随便就跟别人说,我是你的老公,你应该先跟我说的,现在,变成这样的局面,你让我怎么做?我能怎么做?!”
朱亚琴笑容更深,泪流得更凶,“对不起,我让你为难了,如果没得选择,那就按照她说的去做吧,老公,我不怪你,我知道,在你的心里,她永远都比我重要,不,应该说我根本就不配跟她比较才对,这些年,你对我也算仁至义尽,我不怪你,真的,无论你怎么做,要我的命也好,让我生不如死也好,我都认命,但是,老公,燕儿是我们惟一的女儿,我求你,可不可以看在我爱你一场的份上,看在她是你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的份上,你放过她吧!”
“你现在还想着那个逆子,如果不是她,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刚刚的话已经严重威胁到董事长的人生安全了,现在,她要要你的命!你知不知道!?”安阳低吼道。
朱亚琴看着他,慢慢的点头,“你告诉她,我愿意用我的命换燕儿平静的一身,你也不用内疚,你知道的,我活着并不比死了要舒服,所以,我无所谓,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