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到不忍心逼她,不想让她有一点难受。

但她现在所有的烦恼又都是因他而起。

爱情这个东西真的很折磨人。

蒋烟靠在床头,双手捧着那杯热牛奶,小口小口喝。

唇齿间都是牛奶醇香的味道,还有他的味道。

今晚蒋烟确实有些放纵自己,但放纵过后,她又有些难受,她生自己的气,明明想好不理他的,可每次见到他,还是会很心动。

那个是余烬啊。

是她藏在心里多少年的人,太难割舍,每次想到都很难受。

除了余烬,她从没喜欢过别人。

她想起最初回到瑞士的那几个月,几乎每天都在想他,想他说的那些话,想他冷漠的眼神和离去的背影。

那时她就发誓,再也不要理他了。

她把自己的时间安排的很满,不上课时也在画画,或是出去玩,强迫自己忘掉他。

后来她好像真的已经忘掉他,也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再想起他。

可这些努力,从再次看到他那一刻就被轻易瓦解。

她觉得自己很没用,拿不起又放不下。

喝完那杯牛奶,蒋烟缩进被子里,只露出两只眼睛。

这次的被子不是上次那个,应该是余烬自己的被子,被套新洗过,有股淡淡的洗衣液香味,蓬松柔软,像睡在他怀里。

夜色朦胧,蒋烟闭上眼睛,有些困了。

第二天上午,余烬送蒋烟回家。

临走前,纪元生很不高兴,一直问她什么时候再来,他的病还没好全,还有炎症,需要吃药,蒋烟哄着他,“纪伯伯,你按时吃药,等你好了我就来看你。”

纪元生伸出手,“那说好了,不许赖账。”

蒋烟跟他击掌,“不赖账。”

这一次,陈姨依旧给她装了好多好吃的,还有昨晚她说喜欢的酱菜,装了满满一罐让她带走。酱菜是纪元生做的,知道蒋烟喜欢,他特别高兴。

余烬帮她提着这些东西,拦住纪元生不让他出门,“外面冷。”

纪元生瞪他,“以后不许惹你媳妇生气,下回她不来,你也别进家门了。”

余烬没有反驳,说知道了。

余烬把蒋烟送到家门口,他下车帮她把登山包和满满一袋食品拿下来,放到大门口。

两人心照不宣,没有提昨晚的事,蒋烟打开大门,身后余烬说:“烟烟,我给你时间,你想多久都可以。”

蒋烟推门的手顿住,她犹豫一下,还是说了句,“你开车慢点。”

余烬目不转睛望着她,“嗯。”

余烬等蒋烟进了别墅大门才走。

这天开始,一连过了很多天,余烬都没有打扰她。

他晚上睡前会给蒋烟发一条信息,说晚安。蒋烟有时回复,有时不回,回复时也只有晚安两个字。

余烬为了这两个字,时常等到快睡着。

那场初雪正式宣告冬天的到来,车行进入淡季,雷子的活不多,整日闲得无聊,几次让余烬把蒋烟叫来玩,每次余烬都说,再等等,等到什么时候,他没说。

元旦那天,余烬看到那个知名网站上的开屏封面,蒋知涵说是蒋烟画的。

余烬截了图,存到自己的手机里。

蒋烟画风偏柔,色调清新,看着很舒服,跟她这个人一样。

余烬第一次看到蒋烟在自己喜欢的事业上发光,虽然她只是一个小小的插画师,甚至那副作品上都没有她的名字,可余烬就是觉得,她很厉害。

元旦那天还发生一件事,余烬得到消息,罗迹乘坐的那架飞机出了故障,在北京机场盘旋许久,惊险落地,他给罗迹打电话,没有人接,他又给罗曜打过去。

罗曜说没事,让他不用担心。

余烬放了心,问他现在在北京还是岳城,想约他出来坐坐。

罗曜那边很安静,隐约有女人在说话,声音小小的,很温柔。

罗曜轻声回应,“马上。”

他对电话这头的余烬说:“在北京,回去找你。”

说完这句便挂掉电话,余烬听着话筒里的忙音,有些意外,这个时间家里有女人,罗曜又不是那种随便的男人,那么只有一个解释,就是罗曜谈恋爱了。

这种千年的铁树也开了花,余烬没有心情为好兄弟高兴,反倒很担忧自己。

那个小丫头不知道还要考虑多久,别下次聚会,人家都是成双成对,只有他一个人。

那天余烬去了城西洗车场,洗车场去年换了新招牌,门脸大了,也新增了不少项目,生意比以前好很多。

哥几个陆续谈恋爱,有了女朋友,还有一个马上就要结婚,大森笑说,一步晚,步步晚,烬哥再不找老婆,过两年没准会有几个小崽抱着他的大腿要糖吃。

酒桌上,余烬闷闷地一个人喝了好几杯。

大森知道余烬最近在追一女人,还是个小姑娘,他有些恨铁不成钢,“烬哥,不是我说你,那么个小丫头就把你拿住了,你以前那威风劲儿哪去了,在会所那会儿多少女人投怀送抱你看都不看,这小丫头到底好在哪?”

旁边一哥们笑说:“一报还一报,大概以前伤了太多女人的心,这不自己也得尝尝这滋味。”他转头看余烬,“要不要我们帮你?比如劫一下,你英雄救美什么的。”

余烬弹了一下杯子,“少扯那些歪门邪道。”

“来吧,借酒浇愁愁更愁,哥几个陪你一起愁。”大森给余烬倒酒,“你尝尝这个,前阵子我们去看在哥,多买了几瓶,在哥生前最爱喝这个。”

余烬指尖碾着杯沿,透明的小烧在杯中微微晃动,酒香清冽甘醇。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潘在已经走了五年。

这帮兄弟也已经走了正路,不再是人见人怕的混混,很快都会成家立业,安稳生活。

自从那年他跨上摩托追去机场找蒋烟,突破了那层心理障碍,他再也没梦见过潘在,没有梦到过从空中坠落,也没有再执着于寻找苏禾。

她现在也许已经在某个地方开始了自己的新生活,他没必要非要找到她,让她想起以前那些不太愉快的往事。

他的愧疚,也只能藏在心底。

酒喝到后面,桌上电话的声音此起彼伏。

哥几个纷纷接受审查,报告行踪,“马上完事,很快到家。”

“跟烬哥喝酒呢。”

“宝贝再等一会。”

“没事,我没喝多少,嗯,不开车。”

余烬杯子一摔,“走了。”

大森赶紧摁住他,“我们错了。”他指着桌子,“赶紧的电话都扔那,静音,谁也不许碰。”

余烬低头握着自己安静的手机,心里一阵空。

他点开蒋烟的界面,最后一条是昨晚他的一句晚安。

他指腹在蒋烟的头像上摩挲一会,指尖轻动,发了几个字:烟烟,在做什么?

等了好一会都没有回复,他锁了屏,把手机扔回兜里。

这一晚他没回家,在洗车场这边睡了。

这之后一连两天,蒋烟都没有消息,余烬隐隐觉得有些不对,直接给蒋知涵打了电话,“你姐最近在做什么,她已经几天没理我了。”

蒋知涵声音贼溜溜,像是怕被谁发现,“我姐生病啦。”

余烬皱眉,“怎么病了,严重吗?”

电话那边有呼呼的风声,蒋知涵好像已经跑到外面,“别提了,我姐前天跟我爸大吵了一架,太吓人了,从没吵这么凶过,我都不敢说话。”

“因为什么吵架。”

蒋知涵说:“还不是我爸,又给我姐安排啥公司董事长的儿子见面,我姐死活不干,这不就僵住了。”

他也有些想不通,“你说我爸急个什么劲儿啊,我姐还小呢,又不是老姑娘愁嫁,干啥这么着急把她嫁出去,没准真像我姐说的,要拿她联姻换啥项目,我爸真烦人,我都开始烦他了,我姐都气哭了,当天晚上就开始咳嗽。”

余烬沉默一会,“我想见她,你有没有办法。”

蒋知涵琢磨一下,“我姐现在天天把自己关房间里,谁都不见,奶奶和阿姨都在家,这事不太好办啊。”

他有些为难,“你要真想见她,那只能等我爸哪天不在家,晚上我奶和阿姨都睡了,我再偷偷开门放你进来,但你也只能待一小会,你要被发现我就惨了!”

余烬说:“可以,你帮我安排。”

蒋知涵虽然提了这么个建议,但心里还是不太有底,他还是怕蒋彦峰的,要是被蒋彦峰知道他偷偷放进来个男人找他姐,估计能扒一层皮。

但为了他姐的幸福也只能豁出去了,他姐心里喜欢谁,他最清楚。

他们通电话的当天晚上,蒋彦峰正好不在家,蒋知涵早早通知了余烬让他在外面等着,到了晚上九点多,快十点的时候,阿姨伺候老太太吃完药,收拾了一下厨房后,也回了自己房间。

蒋知涵等了十几分钟才敢露头,悄悄出去把大门打开一条缝隙,放余烬进来,把他领到二楼蒋烟房间门口,千叮咛万嘱咐,“就给你十分钟,你可快点啊,别害我!”

余烬没有耽误时间,轻声推门进去。

房间很大,蒋烟侧躺在床上,背对门口,似乎睡得很熟。

余烬绕到床的另一侧,坐在床边,压低身子看她。

光线很暗,其实看不太清蒋烟的样子,但余烬能感觉到她不是很舒服,额头似乎出了些汗,几缕碎发贴在她脸颊上。

他抬手轻碰她的脸,温柔触摸,很怕弄醒她。

已经很多天没有看到她,现在看到这样的蒋烟,余烬忽然就不想给她什么时间了,只想紧紧抱着她,吻她,跟她说我很想你。

他俯身轻吻她额头。

离开时,他看到她枕下压了什么东西。

他轻轻抽出来,发现是她的画本。

那本画了很多别的男人的画本。

余烬微微愣住,手也僵在那里,他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只觉得拧着疼,很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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