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隆重又温馨,睿睿被宋夫人抱出来,全场都围着小家伙,夸赞之声不绝于耳。
我换了一身中式礼服,和宋祁言一起出来给宋夫人和寻宋阳敬茶。
寻宋阳本来有点不自然,想让位给老爷子,老爷子哼了一声,说了一句,“谁家孩子结婚爷爷上坐的?”
这话就是承认寻宋阳了,大家心照不宣,倒是宋夫人高兴地差点落泪,欢天喜地地拉着寻宋阳在上面坐了下来。
我和宋祁言在蒲团上跪下,恭恭敬敬地给二老敬茶,这也是宋祁言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叫寻宋阳爸爸。
众人都知道画面难得,大气儿也不敢出一个,宋夫人豪气地送了我一个大红包,又给了一整套的翡翠,连宋祁萱都说料子只怕难找出第二块。
我接了礼物,道了谢,和宋祁言一起起身,礼节就差不多告一段落了。
老管家招呼着大家入席,宋家的院子特别大,这次请的人也多。
宋夫人有意帮我拓展圈子,拉着我一圈圈给她的老姐妹们敬酒,又介绍了好多的名媛贵妇,单单是名片我就收了厚厚的一打。
“累吗?累了就休息一会儿。”趁着空袭,宋夫人拉着我在旁边坐了下来。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高跟鞋穿了一天,确实有点不舒服。”
宋夫人一脸了然,小声道:“正常,当年我和祁言爸爸结婚的时候也是这样,只恨不能当场就脱了鞋子走人。”
她说的时候脸色明显是高兴的,却还要撅起嘴里抱怨,大有小女儿撒娇的状态,我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
我笑了笑,道:“以后就好了。”
今天这情况,宋祁言是放开心里的芥蒂了,他们也可以好好过日子。
宋夫人明白我的意思,默默地点了点头,又转身去替我拿了一杯香槟。
“我那边有两个老朋友要招呼,你在这儿休息一会儿,可以吗?”
“没关系。”我接过香槟,“您放心,我自己可以,这里这么多人呢。”
“那就好。”
宋夫人端着香槟走向对面,我也微微松了口气,将手中的香槟一饮而尽,然而扶着沙发起身。
宋祁言正被江宇腾拉着灌酒呢,我可不想往枪口上撞,说不定也要被灌酒,就让他一个人受会儿罪吧。
我刚才也喝了不少酒,现在去醒醒酒比较好。
院子里有不少人,我听着脑壳疼,干脆就上了二楼的走廊,那里今天也是开放的,只不过为了增加洗手间,应该没几个人。
我扶着栏杆走上去,一路上遇到不少人,推开门,晚风吹过来,极其舒服。
洗手间里好像有人,我站在廊上吹了吹风,听着里面的水声。
可是里面的水声一直没有停止,一直哗啦啦地留着。
我皱了皱眉,摸索着走过去,小心地推开了门。
哐当一声,竟然是上面的窗户被人砸开了,随后一道身影从上面跳了出去。
我心里一惊,赶紧转身按了警铃,站在阳台上叫下面的保安,“有人跳窗,抓住她!”
整个院子里的人都惊动了,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走到二楼,刚好和宋祁言遇上,他一把抓住我,看到我没事才松了口气。
“怎么了?”
我拉着他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我刚刚在二楼吹风,听到声音赶到洗手间,有个女人砸开了上面的窗户跳了出去。”
二楼洗手间的窗户直通山庄后花园,那里再往外就可以出山庄了,也不知道抓不抓得到人。
“放心,跑不掉。”宋祁言语气笃定。
果然,我们刚走到院子里,保镖就已经压着人到了众人面前。
“放开我!!”
这声音……
我和宋祁言相视一眼,同时皱了眉,看向被按住的女人。
“苏小姐。”我叫了她一声。
女人浑身僵住,伏在地上喘了喘气,好半天才抬起头,恨恨地看着我们,“原来你们还记得我的声音!害怕吧?!夜不能寐吧!”
我嗤笑一声,“你是罪有应得,我们有什么可害怕的?”
她大叫一声,“是你们害得我!”
周围一片唏嘘,众人都知道两家的恩怨,不敢上前说话。
“上官琛呢?他在哪儿?!我要见他,我要找他问清楚!!”苏栩橙还在发疯,歇斯底里地大吼着。
今天人多眼杂,湛炀特地没来,幸好没来,要不然遇上这个疯婆子还真说不清。
“苏小姐,事已至此,您不应该再知法犯法。”陆时雨站出来说了句话。
“什么知法犯法,她只是想恶心人罢了,谁敢因为这点小事抓她,别人岂不是要说宋家赶尽杀绝?”范瑶嗤笑一声。
那黎啧啧嘴,双臂环胸,冷眼看着地上的人,“好好的牌,你非要往死里打。”
周围一圈人,一人一句,也够苏栩橙受得了。
她一直忍着,直到宋夫人拨开人群走进来,她才放声大笑,“范媛,你以为你赢了?”
我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不自觉地握紧了宋祁言的手。
苏栩橙剧烈挣扎,下巴磕在地上也不在意,大喊一声,“我告诉你!你没有!你输了!”
她到底什么意思……
没等我琢磨清楚,苏栩橙已经看向了宋夫人,下一秒,宋夫人眉心一黑,连反应的功夫都没给我们,捂着腹部,哇地吐出一口血来。
我一口气差点没升上来,身边的宋祁言已经冲了出去,一把抱住了宋夫人直直地下坠的身体。
周围一片混乱,苏栩橙发了疯地大笑,我气得脑子里发昏,转身就给了她一巴掌,让人先把她拖下去。
江宇腾和那黎都在,第一时间先给宋夫人喂了药,眼看着是止住了血,然而宋夫人那张脸上的青黑告诉我,情况不容乐观。
原本一团喜庆的画面,在几分钟的时间里变了。
宋家的医疗设施齐全,直接就在山庄里开始了抢救手术。
寻宋阳和宋祁言守在手术室门口,我缓过神来却有点不敢靠近。
苏栩橙赌对了,用她的后半生作赌注,给了我最沉重的一击。
如果宋夫人有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没有婚礼,就不会有这些事了。
我扶着墙壁慢慢地滑下去,蹲在了角落里,泣不成声,恍惚之间,有人抱住了我。
是……宋祁言。
我猛地一把抓住他的西装,嘴里轻声呢喃:“对不起……”
他抱我的力道非常大,仿佛恨不能将我勒紧他的骨血里,隔了许久才咬着牙关道:“不怪你,不怪你……”
怎么可能不怪我,是我作天作地要一场婚礼,害了他最亲的妈妈。
我们保持着这个姿势,直到身体都麻木了,身后才传来声音。
宋祁言和我都是瞬间清醒,差点没摔倒,彼此扶持着走向手术室门口。
那黎先走出来的,她摘下口罩,面色沉重,“情况不容乐观,毒是慢和强的类型,应该是晚宴一开始就吃进去了,所以到现在发作,来势汹汹。”
我心里一沉,脑子里一阵晕眩,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寻宋阳面色惨白,一直不出声,等到那黎说完了,他才沉声道:“你们有几成把握?”
“我们会尽力清楚余毒,但剩余的毒很有可能在药效奇效之前让脏器衰竭,能不能扛过来,只能看运气。”她顿了顿,又戴上口罩,“五五分吧。”
一半的一半,真的是看运气。
那黎说完,看向宋祁言,“调六个单位的*型血备用,今晚你们轮流守着,来一个人进手术室,跟病人说话,有助于唤醒她的求生欲。”
宋祁言沉默一瞬,看向了寻宋阳,“你去吧,妈妈需要你。”
寻宋阳连连点头,赶紧去换衣服,然后迅速地跟着护士进了手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