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哲出去很久,一直到墙上指针走到晚上九点才回来,回来的时候脸上有一道长长的血痕,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伤的。
我心里惊讶,没想到他会受伤,克洛斯那么重视他,谁敢伤他。
“脸怎么了?”我走下床,轻轻拨开他脸颊边上的碎发看了一眼,不由地倒抽一口凉气。
“怎么伤口这么深?”
远远看着只是一道血痕,近看才知道伤口极深,应该是被特别锋利又特别薄的刀子划开的。
“拉了个架,被误伤了。”他拂开我的手,脸色有点不自然,不顾脸上的伤口自顾自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那道伤口还在往外渗血,眼瞧着就变成了骇人的血流,都快盖住半边脸了。
我叹了口气,估计要是我不开口,这货可以等着血流光。
没有办法,我只好按了铃,徐医生急匆匆地赶了过来,看到顺哲脸上的伤也惊了一下,赶紧动手清理。
伤口这么深,肯定是要打一针破伤风的,偏偏熊孩子不配合,打完了针硬是不让包扎。
我无奈之下只好接过徐医生手里的纱布,直接上手把顺哲按在了椅子上,压着他的腿,道:“像你这么难搞的小孩,爹不疼是应该的,我要是你爸爸,也不爱你。”
“少占我便宜。”他皱了皱眉,往边上撇了撇脸,耳后根有点可疑的红。
“不许乱动。”我瞪了他一眼,把脸摆正,小声道:“你从头到脚就脸最有迷惑性,长得好看,要是脸都受伤了,真的就是狗不理了。”
“谁在乎。”他哼哼两声,但终究是没再撇过脸,一动不动地靠着,眼神却有一下没一下地瞄我。
小鬼,老娘还撩不动你了。
徐医生轻咳一声,给我递了剪刀,小声提醒,“伤口不深,加上刀口薄,一定要及时上药,要不然比看上去严重的伤口还难处理。”
我点了点头,“放心,你也去休息吧。”
徐医生应了一声,然后就真的退了出去。
顺哲盯着我,幽幽地道:“你不想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我替他贴好胶布,瞄了他一眼,“估计是范云齐那个老东西到了吧?”
他点了点头,道:“你父亲极力阻止我们结婚。”
我笑了,“他不是我爹,跑来阻止也就是担心克洛斯发疯耽误了他的事。”
到了今天,我自己都不敢确定范老鬼是不是我亲爹了,他坑我说不定还真情有可原。
我退后一步,将多余的纱布和药收起来,坐回了床边,看着顺哲道:“看在我给你包扎的份儿上,帮我个忙?”
他哼了一声,“果然不怀好意,有多图谋。”
我嘶了一声,提起脚上的拖鞋,直直地砸过去,“少阴阳怪气,帮不帮?”
他一把接住我的拖鞋,瞪了我一眼,又凑过来把一双拖鞋摆摆好,再重新乖乖地坐回去。
“你想见秦永寿。”
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不知道脑子怎么长得,总能瞬间看清别人的心思。
我应了一声,“我总得知道他是不是活着。”
顺哲:“活着。”
我:“……我得亲眼看见。”
“他被折磨地就剩最后一口气了,你现在去看是给自己添堵。”顺哲扫了我一眼,语气冷漠,“克洛斯每天都派人去教训他,但又不让他死,就等着我们结婚那天羞辱他最后一次呢。”
我喉咙一紧,想到妈妈日记那些话,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握紧,恨得牙痒痒。
秦老鬼说不定才是我的亲爹。
“我要见他。”
顺哲皱眉,“不行。”
我长舒一口气,瞪着他,“那你把纱布撕了,我不乐意贴你脸上了。”
他震惊地看着我,扭过头去,“不撕!是你主动给我包的,不是我求你包的。”
嘁——
我双臂环胸,态度强硬,“我不管,无论如何我都得见到秦老鬼,保证他的安全,要不是这婚我不结了。”
顺哲呵了一声,“我们要是不结婚,他估计可以直接死了。”
我:“……”
这是实话,克洛斯留着秦老鬼就是为了羞辱他,要是没办法羞辱,那还不如直接杀了,免得夜长梦多。
气死我了。
我啧了一声,急匆匆地穿了拖鞋,来回的走,走一步就瞪一眼顺哲。
“瞪我也没用,我今天刚出去和克洛斯撕了一回,脸上这一刀就是他划的,现在我的话没什么分量。”
我泄了气,转过身去,蹲在床边,下巴搁在床沿,小声嘀咕:“秦老鬼说不定是我亲爹呢。”
“不可能。”顺哲凉飕飕地回答。
“为什么?”我转过身去,有点疑惑。
“据我所知,当年是克洛斯把你母亲送到范云齐身边的,事后又后悔。他这些年虽然和范云齐合作,但没少给对方下绊子,十有八九就是因为你的存在,时时刻刻地都在提醒他,范云齐曾经玷污过他的伊娜。”
我翻了翻白眼,“果然恶心的人都是扎堆出现的,这俩人才是绝配。”
“他们俩合作这么多年,彼此之间还有隔阂,竟然能相安无事?”
“这才是有意思的地方。”顺哲哼了一声,“我今天赶过去的事后,俩人的争吵内容应该涉及一些秘密,范云齐一看到我就住口了。”
我又想到徐医生,真是一团乱麻,搅得我脑袋疼。
“对了,这地下城有没有什么安全设备,我今天听到开腔,心里不安了好久。”
顺哲摆手,“不用操心,这座地下城的设计者是个比克洛斯更变太的老鬼,他确实是个天才,除非自毁,这座地下城绝对安全。”
果然有自毁装置。
我哦了一声,作出松口气的状态,又爬上了床,“时间不早了,你既然不让我见秦老鬼,赶紧滚蛋吧,看见你们父子俩就烦。”
他沉下脸,腮帮子都气得鼓起来,就跟个小孩子赌气似的撅着嘴,猛的一下站起身,一副不乐意呆的样子。
结果他匆匆走出去,忽然又走回来,站在门口。
“明天早上,我带你去。”
我睁大眼睛,惊喜地从床上下去,“真的?”
他眉头皱得更深,“穿鞋。”
我撇撇嘴,没有穿鞋,直接又重新回到床上,钻到被窝里,探出脑袋问他:“真的?”
他“嗯”了一声,闷闷地转过头去,“睡吧,明天我会找机会带你去。”
我知道他也不容易,不再步步紧逼,欢欢喜喜地应了,伸手去关床头的灯。
“晚安晚安。”
门没有立刻关上,顺哲站在门边,低声回了一句,“晚安。”
然后门就关上了,周围一片死寂,只有小家伙均匀的呼吸声。
我把小家伙抱进怀里,嗅了一口他身上的淡奶香,心里总算是平静下来。
难得睡个好觉,夜里小家伙哭闹起来两次,一直到凌晨四点才真正地熟睡。
顺哲果然没骗我,七点多的时候忽然打开房间门,脚步轻轻的,叫我把小家伙放下,赶紧穿衣服跟他出去。
我心里紧张,没有多说,动作麻利地穿了衣服,跟着他出了房间。
我身上穿的是他带来的白大褂,外面的人很少有认识我的,加上顺哲的身份,一路也就很安全,并没有遇到麻烦。
地下城大的令我咋舌,果然还有许多我不知道的地方,也不知道自毁装置会被藏在哪里。
“他就在下面。”走在前面的顺哲忽然停住脚步。
又是廊桥,这回底下不是深渊,而是一片寒潭。
我往底下看了一眼,心脏砰砰砰地加速,转头看向顺哲,“怎么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