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宋祁言突然回家这件事,顺哲好像一点也不奇怪,仍旧是活在假笑的世界里,第二天就光明正大地传消息。
“上官少爷说,想见您。”
餐桌上,宋祁言的动作稍微顿了一下,细细咀嚼,没有说话。
顾南风这个家伙,也有一段时间没见了,再见竟然是这种身份,也确实尴尬。
细想想,我们录制综艺的时候,他就一直和我们不对盘了,对宋祁言的敌意昭然若揭,这个时候找宋祁言不可能有好事。
“告诉他,我晚上去见他。”
宋祁言面色淡漠地回答,似乎没放在心上。
然而白天拍戏的时候却频频出错,明显的心不在焉。
剧组有不少人在说闲话,就连舒克都有点脸色不佳,中场喊了好几次休息。
“你真的打算让他去见上官琛?”苏栩橙的声音忽然在我身后传来,幽幽的,跟鬼魂似的。
我转过身,扫了她一眼,“兄弟两个见见面,有事吗?”
“少装模作样,他们之间早就是死敌的关系,这一次阿琛愿意放过他,已经是看在多年的情份上。”她冷笑一声,视线落在场中的宋祁言身上,目光中仍然流露出淡淡的缱绻,“不是每一次都会有幸运之神眷顾他的……”
我默默地翻了翻白眼,“这么快语气就这么熟稔了,看样子苏小姐好事将近?”
“是,你就快可以放心了。”她冷哼道。
脑补太多,姐姐根本没拿你当对手。
倒是上官琛,这么草率,不像是我想象中的人。
顾南风,真的是上官琛吗?
“苏小姐,你确定你找对人了吗?”我转头,定定地看着旁边的女人。
她皱了皱眉,有些不悦,“范媛,你觉得我可能认错一个和我曾经亲密无间的人吗?”
呕~
以前还知道装,这会儿连出轨都可以说的这么美好了。
啧啧。
我忽然联想到穆伊柔,她为上官琛苦守这么多年,却得到这样的结局,实在可惜。
时间果然可以改变一个人,当年出了车祸危在旦夕的时候还想着女友,现在就可以转脸去娶别的女人了。
正在出神,场中忽然出现一声尖叫,我猛地回神,心就瞬间被提到了嗓子眼儿。
“宋祁言!”
眼看着他人从高台上往下坠,我拼了命地冲过去,却还是来不及。
千钧一发之际,旁边有个黑大哥踹倒了竖着的垫子,做了一个缓冲。
宋祁言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状态在垫子上弹了弹,吓得我一口气差点升不上来。
一时间,场内各国语言狂飙,舒克也慌了神,拿着剧本大叫。
我冲到宋祁言身边,立刻就去查看他的情况。
“怎么样?哪里痛?你别动!”
他皱了皱眉,拉住我的手,朝我摇了摇头,“没事,垫子很厚,只是刚才下落的时候位置不对,脚可能受伤了。”
我松了一口气,抬头看了一眼上面的高台,正对着的头顶的地方,破了一个洞。
一低头,对上宋祁言的目光,他也正在看那个地方。
担架很快就到了,宋祁言被送进了城堡里自备的监察室。
各种检查轮流来了一遍,确定他只是稍微崴了脚,没什么大碍,我这才放心。
只是,让人不放心的地方又出现了。
有人已经出手了,直白地想要宋祁言的命。
“我没事,不用担心,背后的人也不算太狠,刚才那个高度,我摔下来顶多半身不遂,应该不会死。”他嘲讽地笑了笑,接过我递过去的茶。
我联想到宋天纵昨天说过的话,背后一寒,“会不会是宋天纵?”
宋祁言看了我一眼,唇角扬了扬,“这个时候我死了,对他没有好处。”
寻宋阳一心扶持上官琛,宋祁言的存在对上官琛来说就是压制,宋天纵好像确实没有必要出手。
“最有可能的应该是我的亲爹。”他侧过脸,面色平静,“我心里清楚。”
这是最简单的答案,只是我不忍心说出口,太伤人心了。
“晚上不去了吧,你脚都受伤了,去了一瘸一拐的,场面难看。”我撇了撇嘴,瞄了一眼他的蹄子。
他瞪了我一眼,晃了晃他的蹄子,“不就是崴了一下,现在下床走都没事,输人不输阵,不去这些人还以为我死了呢。”
不就是想见上官琛吗?死要面子。
宋祁言说到做到,下午在床上稍微休息了一下,晚上还是按时上了车。
我不放心,还是跟着去了,顺哲这个吃不知道几家饭的家伙阴魂不散。
一到目的地,扑面而来的还是上次的花香味。
我有点担心宋祁言的脚,然而他下车的时候已经一切如常,走路正常,连一点的颠簸都没有。
叹了口气,不动声色地过去挽住他,实则是扶住。结果下一秒,这家伙就毫不客气地把大部分重量压在了我身上。
我咬牙,“……”
没机会怼他,走过长长的花路,最顶头的凉亭底下,坐着一身白色西装的顾南风。
不对,应该叫上官琛。
远远地站定,我明显感觉到了宋祁言身子的僵硬。
“哥不进来吗?我等你好久了。”凉亭里的人站起来,竟然是面带微笑,和平日里跋扈阴沉的顾南风完全不一样。
说不出哪里不对,反正就是不对。
宋祁言抬脚,踏上了凉亭地台阶。
双方坐下,一时间无话可说,连我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原本已经死了的人,现在换了张脸坐在对面,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
“是你让上官夫人动手的。”宋祁言先开了口。
顾南风耸耸肩,没有回答他,继续泡茶。
他的动作很规范,和那天寻宋阳在我面前表演的,几乎不差。
“哥尝尝,茶是陈茶,手艺却是最近才学的。”
宋祁言看了一眼面前的茶,没有端起来,淡淡地道:“他最重茶道,应该也要求你学了。”
他,不用猜,是寻宋阳。
宋祁言已经连父亲都不愿意称呼了。
“嗯,要求了,我也学了,可是不喜欢。”顾南风直言不讳,双手搭在桌边,目光直视对面的宋祁言,“很不喜欢。”
宋祁言却在这个时候端起了面前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很好,不比他的手艺差。”
“你总是能把任何事做到极致,哪怕不喜欢,就像当初你母亲要求你学钢琴一样,明明不喜欢,却还是有世界级的水准。”
他忽然抬头,看向顾南风,“尤其是秋日私语,最好。”
顾南风扯了扯唇角,目露讽刺,忽然瞥到旁边的我。
我在他开口之前就伸出了手,挡在面前,“别给我倒茶,苦不啦叽的,没意思,还耽误人睡觉。”
他收回放在茶壶边的手,手指在茶杯口细细摩挲,略微垂眸。
“哥,刚才在城堡,是不是出了事?”
这么快就知道了?
我皱了眉,故作随意地摆弄着凉亭边上的小花,听到宋祁言声线平淡地问他:“是你做的?”
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地问。
结果,回答的人更直白。
“是。”
就像是平静的湖水里被扔进一个巨石,登时炸开滔天浪花,吓得人退避三尺。
我转过头,果然看到顾南风抬头,变了眼神。
“不过看到哥你现在完好无损地坐在这儿,我还真是有点失望,虽然没想要你死,这么失败,也实在是丢面子。”他声音幽幽,就像是从遥远的黑暗中飘荡过来的声音。
丫的,鬼畜!
我坐在边上都觉得背后凉。
不过,这样的顾南风,比刚才那个微微笑的人要真实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