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沉吟了一下,“宋导,我可不是骗你,我总觉得最近食欲不振。”
宋导挑了挑眼皮,伸手过来,撩开我脸颊边上的头发,“难道不是想我想的?”
我白了他一眼,“才不是。”
“你爹妈我也见了,顺带连着你爷爷我也见了,可是这算怎么回事,你们家人物关系乱的我一头雾水。”
宋导默了一下,重新在长椅上坐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我坐下。
我走过去,挨着他坐下,啧了一声,“其实吧,我也不是想知道太多,就是……”
“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啊?”我吞了一口口水,轻咳一声,被这么好说话的宋导搞得有点晕乎。
“先从我爸妈说起吧。”宋导身子向前倾,双手交叉,做出讲故事的姿态。
“我爷爷姓宋,开国**,可惜一生只有一个女儿,养子倒是有不少。”
我愣了一下,“所以其实你爷爷是你外公啊?”
“嗯。”
“你刚才见到的那个年轻女人,是我爸爸的情人,包括上次的上官夫人,甚至宋天纵的亲生母亲,都是。”
我瞪大眼睛,有点不可置信,这种年代还会有这么混乱的家庭。
宋导侧过脸,瞥了我一眼,“怎么?被吓到了?”
我摇摇头,不发表任何言论。
“我爸叫寻宋阳,是爷爷的养子之中最出色的那个,也是我母亲喜欢了很多年的人,全世界都知道,他们会结婚,会继承宋家的荣耀。”
“可是从我有记忆我就知道,爸爸和妈妈并不相爱,至少父亲是不爱母亲的,他的房间里,有一张穿着旗袍的女人的照片,任何人都不能碰。”
他的声音很轻,好像说的事事不关己,仅仅是故事而已。
我脑子里捋了捋,“那上官夫人的儿子是……?”
“上官琛,爸爸和上官夫人的儿子,所有人都不知道,父亲自以为是地隐藏了二十年。”他嗤笑一声,“其实我和阿琛早就认识,去M国学习那段时间,我们就已经相熟,互通消息三年多,顾着自家母亲的想法,一直假装不知道彼此的存在。”
这样的感情,一定超越血缘,既是知己,又是兄弟,彼此惺惺相惜。
我伸过手去,握住宋导的手,想给他一点点温度。
他反握住我的手,嘲讽地笑了,“我和苏栩橙青梅竹马,我对她虽然不是深爱,可是至少与别人不同,在她成年礼那天我们确认了关系。”
我撇嘴,“上床了?”
宋导白了我一眼,“订婚了。”
我脸垮了下来,“你们这进展真是飞速,难怪后面分手。”
宋导扯了扯唇角,脸上的血色淡了不少,哑声道:“如果不是我突然收到那一沓照片,可能我们真的会结婚。”
“什么照片?”
他看着我,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她和阿琛的床照。”
卧槽!
我屏住呼吸,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眼前这个人这么好,竟然也会早熟背叛。
忍不住去抱住他,我将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轻声道:“宋导,你要是早点认识我,我一定把你偷过来,放在蜜糖罐子里好好养大,甜甜的,谁也伤害不到。
他笑出声,将我搂住,继续说:“我当时年少气盛,被各种光圈惯得脾气极其暴躁,就算对苏栩橙不是深爱,也受不了这样的背叛,趁着阿琛回帝都,在高速公路上堵了他。”
我心一惊,抱住他的力道加大了一点,“出车祸了?”
男人张了张口,却没办法发出声音,将脸贴着我的脸颊,许久才哑声道:“我发誓,我没想要他死,甚至没有开车去撞他,可是他的车就是翻车了,当时就是重伤。”
“我车上有很多特效药,当时第一时间就打了电话给宇腾,我按照他说的给阿琛用了止血药,然后就往医院赶。”
江宇腾……
自杀的江家大公子,还有消失在北省的医学世家。
我背后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脑子里将这一切都联系起来,猜测出来,“那药有问题?”
宋导细微地点了点头,“我根本没有机会送阿琛去医院,他在半路就开始大出血,临死之前告诉我,他有个女朋友,叫穆伊柔,对方已经怀孕了……”
丫的,有女朋友还和苏栩橙搞在一起,害人害己!
“当时那种情况,我根本没有机会去问他事情的经过,他就这么在我身边没了气息。”男人哽咽了一下,头下意识地低下去,露出前所未有的脆弱姿态,“警察来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是懵的,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药被查出来有问题,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药,是江伯伯配给我平常以防万一用的。”
“上官夫人告我蓄意谋杀,我百口莫辩,就在我快要被判刑的那天,江伯伯出现在法庭,承担下所有罪名,把过程事无巨细都说得很清楚,连我都要怀疑,那药是不是真的是他准备的。”
我沉吟片刻,“医生父母心,更何况是那样颇负盛名的名医。”
“这个道理我知道,全世界都知道,所以几乎所有人都认定,江伯伯是受了爷爷指使去替我顶罪,毕竟江家的老爷子,曾经是爷爷警卫员。”
他闭上眼睛,疲惫至极,“那段时间,我几乎处在崩溃的边缘,苏栩橙被家里送去帝都,江家被立案调查,江大哥被查到走私药品,草菅人命,在牢里自杀,就连宇腾也被吊销了医生执照。”
我想到江宇腾,那个没心没肺的家伙,难怪刚才在台下会露出那样的神色。
“你害得他家破人亡,他竟然还愿意相信你。”
“是啊……”宋导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连他都愿意相信我,可是父亲不信,其他人不信,没有人信。”
“他总叫我哥,说我救了他。其实,是他救了我才对。”
我能想象,如果那个时候连江宇腾都指责他,他该有多绝望。
还有好多好多问题,可我舍不得再问他,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咂咂嘴,“说了那么多,就一句话是我想知道的。”
他顿了一下,“什么?”
“你也不是那么爱苏栩橙啊。”我耸耸肩。
他凝视着我,半晌才移开视线,笑骂一句,“没出息的蠢东西。”
我“嘁”了一声,没有反驳,就这么抱着他,心满意足。
喜欢一个人真奇怪,连他骂我蠢东西都觉得是无比好听的情话,见鬼。
“外面有点冷,我们进去吧。”
我用下巴蹭了蹭他的脸颊,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你妈妈让我今晚在你家住下。”
他抿抿春,侧脸看我,“你答应了?”
“应该拒绝吗?”我理直气壮。
“不知羞,这个时候应该拒绝,证明我们之间还是清白的。”他凉凉地扫了我一眼。
“我们之间难道不是不清白地很明显吗?”我吸吸鼻子。
宋导磨牙,“……”
“对了。”我忽然想起来,摸着手腕上的镯子,问他,“宋导,你老实跟我说,这镯子是不是很值钱?”
宋导双手揣在口袋里,下巴微抬,“你觉得我会送地摊货?”
“那它到底值多少钱?”我双眼放光,直起身子。
宋导嫌弃地咋舌,“不知道,它上一次被估价是好几十年前的事了。”
“那它上次被估价是多少钱?”
“不多,也就几千万。”
我点点头,不太惊喜,贵得不是那么突出嘛。
“美金。”宋导补充了两个字。
我:“!!!”
“我把一座山庄戴在手上,到处溜达了一整天?”
宋导站起身,对我的“势利”嗤之以鼻,双手插兜往里走,悠悠地开口:“范小姐,你眼前这座山庄,可以买一打镯子。”
我吞了一口口水,赶紧跟上去,一把抱住宋导的手臂。
“你干嘛抱我这么紧?”宋导瞥我。
我:“我抱的不是你。”
“那是什么?”
“移动的金山。”
宋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