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脑海中寻觅着合适的形容词,这似乎有些艰难。
“黑色的,像是夜空。”
他指了指方琼琼的头发,最后视线落于她的胸前,凝固住了。
“粉红色的。”多利一时语塞,像是找不到什么形容词,许久,无比丧气的说了一句,“像花朵一样。”
方琼琼怔了怔,随后她发现那双眼就这么坦诚而又自然的落在她的身上,没有丝毫的羞涩与忸怩。
他似乎根本就没有性别的观念。
方琼琼笑了起来,她走到了多利的身前,转了一个圈。
“有感觉到不同吗?”
“什么?”多利头都没抬,他的画笔飞快的在画布上抬起又落下,方琼琼转了一圈,绕到他的身后。
“我画好了。”他丢掉了手中的画笔。
方琼琼定睛望去,这画画的速度实在有些惊人,可等她的视线落在画布上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
哈俾斯处理完事物之后,迎来了一天的休闲时间,他首先穿过花园,悄然的进入了花园中央的画室之中。
他有皇宫内每个房间的钥匙,画室也不例外。
现在已经是半夜,多利早就入睡,画室里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没有。
哈俾斯开始检查多利今天的绘画成果,这种事情他早就做过很多次,就像是一个偷偷翻查子女书包的父母,以检查他们是否在学校有早恋的情况。
但哈俾斯并不担心多利早恋,他更多的是担心方琼琼可能会带来的影响。
他翻开了第一个画布外盖着的白布,挑了挑眉。
是草地,这和以往多利绘画的东西没有什么区别。
不过比起上一次,绘画功力好像又进步了一点,哈俾斯托着画板仔细观察了一阵,倍感欣慰。
紧接着,他翻开了第二个画板上的白布。
这一次的绘画成果比以往要多上了一副。
就在掀开白布的瞬间,一具白皙的泛着粉色的身躯显现了出来。
因着颜料用得简洁,在这漆黑的场景之中更显得无比惹眼,仿佛就像是一块闪闪发光的白色钻石,在这漆黑的画室中,璀璨夺目。
画中的人是赤-裸的,也是美丽的。
哈俾斯被这突如其来的画面震惊的有一瞬间恍惚,手指松开,手中的白布‘哗啦’一声滑落了下来,带翻了画板。
而在那画板倒下之后,画中的人走了出来。
准确来说,她就站在画板的背后。
“你应该清楚,多利没有两-性的观念。”哈俾斯感觉到自己的嗓音有些发干,带着某些不可言喻的燥热与紧张。
那位画中的女人挺直着背,保持着与画中一般的姿势。
只不过现在,她是穿着衣服的。
她笑着,看了过来。
“多利没有,但是您有。”
第94章 九十四
哈俾斯抿紧了嘴唇,这个动作对于他这种久居上位,习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来说,已经是最大的情绪波动了。
方琼琼向前走了过来,哈俾斯顺着她的这个动作,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小步,其实这根本就不能称作退步,只是上身后仰着略微向后倾斜,躲了一下。
他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的躲闪,挺直了腰,正面面对着她,双眼一眨也不眨的直视着她。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掩盖心虚慌张的情绪,先发制人往往是个不错的选择。
方琼琼并没有理会他的虚张声势,她的视线落在一旁的画板上。
它倒在一大块画布之中,那白色的画布虚掩着遮挡住画板的下半部分,只留出了一半,画板上的裸-女挺直着腰,微睁着双眼凝视着画框之外。
“她美吗?”
方琼琼仰起了头,以着一种温柔而又平静的语调询问着。
哈俾斯一时怔然,他的视线顺着那股声调,那种牵引,再度的落到了画的上面。
他有一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在这黑夜笼罩的画室之中,只有那一副画是亮的,以至于是那么的显眼,显眼到了无法忽视的地步。
金黄色的光,透明的玻璃墙,还有白皙粉红色的肌理。
这些是他从未见过的,想起来也是有些可笑,哈俾斯在皇宫里生活了这么久,见到的却都是夜晚的画室。
或许是因为那些不能表露在多利前的做法,他从未在白天的时候,来过这里。
他的目光凝于画的中央。
方琼琼注意到他的迟疑,低声笑了起来。
“我换一个问法吧,多利的画好看吗?”
哈俾斯一瞬间的凝滞,她太会选择问题了,一霎那间便掐住了他的软肋。
哈俾斯的视线扫过了画布。
画中赤-裸的女人,半睁着眼。
与他对上了视线。
“美。”哈俾斯张开了嘴,他的语气重新回归于平静,连着眼神也沉浸于画布上,敛去了所有的情绪。
但方琼琼却不会就此停止,她已经撬开了坚蚌的一道口子。
“那您觉得,画是美在哪里呢?”
哈俾斯有些懊恼于她的得寸进尺。
方琼琼窥见到了他的恼怒,赶在他说话之前,张开了嘴。
“今天,多利和我说了很多关于画的讨论,您难道就不好奇吗?”
哈俾斯抬起了头,他目光凌厉的宛若化作实质,透着滋滋寒气。
“你在诱-导他。”
“是的。”方琼琼蹲下身,将画板捡了起来,重新固定在支架上,对准了哈俾斯,“难道不是您让我引导多利去学习常识吗?”
哈俾斯一时哑然,被噎了个彻底。
“哇哦。”方琼琼握紧双手,交错着贴在自己脸颊旁,做出一副惊恐的模样,“您刚才的模样可真吓人。”
哈俾斯深吸了一口气,有了种面对多利时的无奈。
“我的确让你引导多利学习,但并不是这一方面。”
“为什么不是这一方面。”她伸手指向画布,毫不在意的用指尖指向画中女人的胸前。
“这些还不适合,对于现在的多利来说。”哈俾斯反驳道。
“您还要预防陛下早恋影响学习吗?”方琼琼呲笑了一声。
“……什么?”哈俾斯微微一怔。
“您难道准备陛下一辈子都没有性-生活吗?”方琼琼拍了拍画布上的灰尘,“我脱掉衣服的时候,可一点都没有感觉到陛下对此应有的反应。”
“你摸过他了?”哈俾斯看了过来,眼神瞬间不善起来。
“您在想什么?”方琼琼的目光下移,“看来,您应该是正常的。”
哈俾斯猛的侧过身,挡住了自己的下-半-身,随后他发现这个动作似乎有欲盖弥彰的意味,于是他又很快的转过身,坦然的却带着一丝紧张意味的站在她的面前。
“是的,因为你很性-感。”
“可多利对这具性-感的身体似乎没有什么兴趣。”方琼琼耸了耸肩,她托住自己的下巴,缓缓的笑了起来,“或许是因为他没有体验过。”
说到这里,她看向了哈俾斯。
“您有过吗?”
*
“得手了吗?”
方琼琼独自漫步在花园之中,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她停下了脚步,转过身。
一个黑发男人站在她的身后,他靠得有些近,但又不至于让她觉得冒犯的程度。
“方琛。”
方琼琼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对方湿润的金□□眼似乎闪了一下,紧接着他抿住嘴唇,轻轻的微笑了一下。
“我把那副画拿了出来。”
他垂下眼睫,浓密的睫毛微微颤了颤,显露出他此刻的情绪。
然而,在他手中托住的画板已经被撕成几半,锐利的抓痕横过整个画面,却将中央的裸-女绕过,只留下一个圆滑的椭圆。
“我原本想把它撕了。”他眯起了眼,眼角向上翘起,透出一丝危险的气息,“但又不想伤害你。”
方琼琼并不想在画的这一点和他多过纠缠。
“你加入了前任联盟?”
她侧过头。
方琛笑了一下,他的五官深刻,又因为那一双金色的猫瞳而显得富有攻击性。
但他笑起来的时候却像是冰雪消融,所有的攻击性与锐利,全都融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