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嗳,你看看我有没有哪里不对劲?”
听到第三次这样的重复问题,尹夏源无奈的翻翻美眸,拖长语调道:“很好很不错,仪表堂堂,潇洒倜傥,一看就像是社会五好青年。”
说着,她又瞟了眼两大袋的礼品,蹙眉道:“就是来吃顿饭而已,有必要这么兴师动众么?”
一听要来登门吃饭,陈明远立马回去收拾了下行头,又跑去商场超市紧急购置了一堆营养品,要不是尹夏源一直在旁拦着,以陈大公子的财大气粗,何止这么寒碜。
“当然有必要,你爸躺在病榻上那么久,身子刚好,整改进补的时候,要不是时间仓促,我还想跑农贸市场买几挂猪腰子给叔叔补补肾。”
陈明远迸发出的那股殷勤劲头连尹夏源都自叹不如,嘿嘿笑道:“再说了,这不是头一次见咱爸嘛,总得给老人家留个好印象嘛。”
尹夏源正要拿钥匙开门,耳朵忽然一动,转头瞪着他,柳眉倒竖嗔道:“你说什么?我爸啥时候成咱爸啦?”
见他笑得意味深长,尹夏源登时双颊染霞,不其然想起了两人那次离别时的场景,忍着芳心的悸跳,绷着道:“我爸是本分人,等会你要再这么信口开河的,当心我爸恼了你。”
陈明远听她只是提及父亲,并没有表达本人的不满,即刻明白她已经默认了两人的关系,就把头凑过去,朝着那只晶莹玉润的耳垂轻声道:“谢提醒,你放心,待会我铁定把咱爸逗得开开心心的。”
热气吹到耳里,那缕声音仿佛直贯穿耳膜传入了心扉,转眼如电流般弥漫全体,娇躯寸寸酥麻,一张绝丽的容颜红了整片,见这人笑得怡然自得,偏偏又生不出气来,只能恨恨的咬着银牙剜了他一眼,嘀咕道:“早前还看不出来,原来尽是一肚子坏水!”
周围都是街坊熟人,她生怕这人色胆包天起来轻薄了自己,赶紧拧开了门锁,脆生生的唤了声爸妈。
“回来啦,人带来了没?”
孟清水从厨房里探了出头,一看到陈明远,立刻笑孜孜地迎了上去,一边说得热乎话,一边责备道:“来就来了,干嘛还带这些来啊,太浪费钱了,你要再这样,阿姨可不乐意了啊。”
陈明远笑道:“没几个钱,关键这是我的一点心意,阿姨您要是拒绝,我以后都不敢再你家里串了。”
“你这孩子,真会讲话,快,换了拖鞋,屋里暖和。”
孟清水被哄得眉开眼笑,对这准女婿是越看越顺眼,热情备至地把人往里头领,看得尹夏源一脸的郁闷,感情都把亲闺女忘边上了,当看到鞋架子,好奇道:“妈,家里来客人了?”
孟清水的脸色僵了下,低声道:“楼上原来的林书记过来看望下你爸,在屋里谈着话呢。”
尹夏源面罩寒霜道:“他来干什么?”
母亲所说的林书记,她也认识,原农机厂的党委书记林正清,早前就住在这栋楼里,平日里林家人都是盛气凌人的,对农机厂的这些邻居都是爱理不理的,后来农机厂要倒闭了,林正清更是不留情面的把孟清水等老职工遣退了,如果只是这样,尹夏源到不至于埋怨对方,毕竟人家也是受了上头的指令办差。
但这片区住的都是农机厂的职工,很快就传出消息,林正清明码标价,只要有人肯给他交‘劳务费’,他就能帮忙安排到其他单位去,费用越高,成功率越高,岗位也就越好。
那时候尹大川病重入院,一家都快山穷水尽了,哪能再拿得出钱,孟清水也不是没上门求过林正清,但根本无济于事,后面几次还吃了闭门羹!
最后,夫妇两人都下了岗,农机厂也倒闭了,而林正清则调去市农业局当了局长,继续享受锦衣玉食。
随后,林家搬进了机关住宅院,但农机厂的屋子也一直霸占着。
得知对方主动来串门慰问父亲,尹夏源立刻心生警惕,分明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孟清水生怕女儿闹犟,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但动静还是传到了屋里,卧室门一开,走出来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笑道:“源源回来啦,有段时间没见你,越发漂亮了。”
虽然很反感,但尹夏源还是勉强点了下头,看到林正清旁边的年轻男子时,不由面现诧异。
那男子她也认识,是林正清的儿子林斌,一个纨绔子弟,从前就时不时地纠缠自己了。
“小斌,还不跟源源打招呼,你俩青梅竹马玩到大的,长大了,关系别生分了。”林正清自来熟地笑道:“老孟,瞧这孩子,三天两头念叨着你家闺女,见到面又一声不吭了。”
孟清水含蓄地笑笑,也是满腔愠怒。
之前家里落难,对方不理不睬的,如今自家才刚否极泰来,林正清就立马串门来了,十有**是像那次弟媳一样,来打探消息的,而且还带着儿子一块来,这动机明摆是想连自家闺女一块捎上!
论厚颜无耻,林正清的道行简直比刘惠云这样的市井妇人还强!
思及于此,她又怒又尴尬,担忧地瞥了眼陈明远,生怕这孩子会起误会,坏了和闺女才刚起步的感情。
林斌二十多岁,长得挺周正,穿着也很时髦,穿着笔挺的西装外套,看着精神利落,从父亲身侧走出来,笑着跟尹夏源寒暄了句。
尹夏源也看出了这对父子的不良企图,轻轻嗯了声,态度很冷淡,“妈,您招呼下人,我先带明远去看看爸。”
林正清的脸黑了下来,小丫头竟然还敢给自己摆脸色看,不就是最近家里走了点狗屎运嘛,猖狂个什么劲!
但看在儿子对尹夏源有意思的份上,他还是忍了下来。
刚刚他已经先后从尹大川口中打听出来了,孟清水能进文化局无非是赶巧碰上了一个微服私访的市领导,为了凸显市委对下岗职工的重视,当作面子工程给办了,至于尹大川,也是母女俩的求助信息被中海大医院获悉了,提供的免费救助,压根没什么贵人相助。
不过见尹家走出困境没了负担,而且儿子又一直对尹夏源朝思暮想,几番恳请下,林正清才勉为其难地答应说说亲,其实心里还是很看不起尹家的,好歹他也是一个实权的副厅正局级领导。
当然,他绝不会想到,一向老实巴交的孟清水,为了避免不休止的纷扰试探,也为了避免让丈夫操心,这才联合女儿编造了这些借口。
至于出谋划策的,却是刘惠云,她的心思精得很,不愿意陈明远的这条门道被外人知晓了,好处便利自然得自家人独享嘛。
孟清水性子软,再说当初夫妻俩下岗的时候,林正清给遣散费也没刁难,就不想闹得太僵,便赶紧打圆场,让女儿领着陈明远先去看丈夫。
林正清和林斌让开道,面色冷峻地看着陈明远,待两人拉上门进屋后,就问道:“老孟,这男孩子谁啊?”
孟清水含糊道:“源源在电视台的同事……”
陈明远透过门缝瞄了眼,微微蹙眉,看得出,林正清对孟清水不怎么尊重,那副神气样,好像领导面对下属质问口吻似的,估计是当初在农机厂对孟清水摆官威摆惯了。
来不及多想,当见到躺在床上安养的尹大川,陈明远立刻扬起笑容,彬彬有礼地问候了声。
尹夏源也重新舒展笑颜,蹲到床头侧边,介绍道:“爸,这就是我跟您提过的明远了,这次多亏他帮忙联系医院,跑前跑后的,那医院才答应免费给您诊治呢。”
她偷偷给陈明远递了个眼色,来之前,两人就串好台词了,要继续瞒着父亲。
陈明远心照不宣地笑笑,把果篮子往床头柜一放,笑道:“叔叔,您身子好些了吧?”
“好多了,小伙子,这回太麻烦你了。”
尹大川半躺在床上,虽然有些疲乏虚弱,但气色比起初次见面时好了许多,打量了阵陈明远,笑得皱痕全挤在一块了,看样子似乎是很满意。
去中海诊治的期间,他从妻子那打听了许多,除了知道陈明远联系医院、委托朋友帮忙外,还得知女儿正和对方处对象,所以刚回来,他就让女儿赶紧把人请到家来,道谢是其次,观察才是主要。
陈明远笑道:“这都是力所能及该做的,您就别见外了,好好安养身体,您和阿姨、夏源,以后还有很长的好日子等着过呢。”
尹大川连连点头,愧疚道:“都是我这一身病给拖累的,害得母女俩跟着我吃了这么多苦头……”
“爸,您千万别这么说……”
尹夏源的眼眶嗖的就红了,紧紧握住了父亲枯燥的手。
尹大川伸手擦拭掉女儿眼角的泪痕,笑道:“傻孩子,大好日子伤心什么,明远不都说了嘛,以后好日子还长着呢。”
他伸出另一只手,握住了陈明远的手腕,嘱托道:“源源性子倔,又要强,生活上难免会碰到一些磕磕碰碰,以后还得劳烦你多照顾了。”
陈明远肃然点头,瞥了眼尹夏源,发现她也在看自己,目光一对上,她的芳容就红透了,赶紧别过了头,芳心似有小鹿乱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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