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玉泽见扶月如此,眼睫重重地一颤,脸色红润了几分,而她却忽地坐起来,莫名打了退堂鼓。
现在被她压在下面的是他,待会儿就不一定了。
不行,今晚太累了,一不小心折腾死自己怎么办,衡量再三,慎重的扶月又给季玉泽把衣领合拢上。
她亲了一下他唇瓣,冰冰凉凉的,像果冻,令人想吃掉,“今晚不行,先睡觉。”
言罢,扶月打算收回手。
但季玉泽猛地拉住,微抬眼帘,眼神透着几分奇怪,容貌在黯淡的灯火之下稍显朦胧,红唇轻启,话语温柔却透着一丝委屈。
“月月可是腻了我?”
扶月噎住,甚至还有点儿想笑,好在硬生生地憋回去了,故作严肃道。
“怎么会呢,我家玉奴身材那么好,长得又那么好看,我腻了谁都不会腻了你。”
好听的话谁不会说,她可是信口拈来,不过这番话说得都是真的,毫不心虚,他这样的条件放现代也是极为受欢迎的。
扶月以为这样说,季玉泽就会放弃,没想到他还是不依不挠,蹭着她不放,音色微哑,叫人心动不已。
“月月。”
扶月僵了一下,抬手抚摸他的头发,翕动唇瓣想说些什么时就被吻住了,力度略带几分侵略感。
嘭嘭嘭。
房间外面传来敲门声,小秦清了清嗓子,喊道:“那位娘子,您是不是在里面,麻烦带奴才家郎君出来,大人和夫人想见你们。”
经过今日一早的所见所闻,小秦猜测两人晚上是同睡一屋的。
所以并不鲁莽和像以前那样直接推开门进去。
说来,小秦也是暗叹倒霉,好死不死的,今晚他们一块回来的时候,双双经过后门,叫季夫人的贴身丫鬟瞧见了。
这下子事情闹大了。小秦摇摇头。
“啊,好的,我知道了。”
扶月一个鲤鱼打挺地跳起来,怎会有种抓.奸的赶脚?季玉泽听不见小秦说什么,面对她要下床榻的动作,面露不解看着。
“怎么了?”
扶月转述一遍小秦所言,季玉泽倒是没什么表情,简单地给单衣细带打了个结,跟着从床榻上起来,套上鞋,长腿一迈,落地。
季府大厅灯火通明,季夫人和季明朗坐在高椅上,神色看不出些什么,两侧站了几位丫鬟伺候。
季玉泽身姿挺拔地立于大厅中,干净整洁的白色衣衫穿在身上,窄腰长腿,墨发用梅花簪子束起,温润清雅。
只是,那唇瓣和脸颊异常的嫣红,像是刚行了那事一般,季夫人乃过来人,看得脸红不已。
也是。
人都快二十五岁了,无论之前再怎么清心寡欲,总归是有些需求的,这很正常,作为娘亲的她理解。
只不过,他是何时有了意中人的?
以前跟季玉泽提婚事,他皆以身体不适为借口拒绝,她也不勉强,毕竟是知道确实有那么一回事,时常咳嗽不止,一日比一日瘦。
季夫人将视线缓缓地挪到正尴尬讪笑着的扶月脸上。
少女穿着淡蓝衣裙,肌肤如雪,鹅蛋脸儿上有两个小小梨涡,双眉弯弯,水眸灵动,有一股动人气韵。
她听贴身丫鬟说,季玉泽偷偷地将眼前少女带回兰竹院,这事可是头一遭,算得上破天荒。
一开始自己还不信,直到亲眼所见,其实门第观念等等什么的在季夫人眼中并不是那么重要。
还有,自从寺庙的大师说季玉泽活不过二十五岁后,她心态更是渐渐放宽不少了,人生在世,也许活得惬意最重要罢。
“你叫什么名字?”季夫人问。
这话自然是对扶月说的,她不太习惯被别人盯着,所以有丁点儿不舒服,硬着头皮回:“我叫扶月。”
季夫人温柔地点点头,又问:“你家住何处?”
扶月偏头看了一眼一直望着自己的季玉泽,心安点,迟疑几秒,又想到扶媛和扶正林都不记得她。
于是乎答:“我在这里没有家。”
原来如此,季夫人没太留意‘在这里’三字,蹙了蹙眉,保养得当的手指轻卷着帕子,却还是道:“是个可怜的孩子。”
被冠上‘可怜的孩子’的名头的扶月微微垂下脑袋,没话说。
季夫人又连续问了几个问题,心中有数,看向季明朗,温婉地笑着,对她晚上在兰竹院过夜一事只字不提,而是道。
“老爷,我瞧这孩子不错,您觉着呢?”
扶月睁大双眼,明显对今晚发生之事十分惊讶。
季明朗扫了季夫人一眼,正欲开口说些不中听的话时,她仿佛早有预料般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背,弧度极小地摇摇头。
都是多年夫妻了,一个眼神便能猜到对方的意思,季明朗明白她想表达什么。
大师算到季玉泽活不过二十五岁,原本季明朗也是不信的,但近两年来,瞧着他这般虚弱下去,不得不信。既是如此,季夫人前段时间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了,劝季明朗放手,别再过多干涉了。
此时,他默了一下,看着形销骨立的季玉泽,喉结一滚,憋出一个音节:“嗯。”然后,又道:“我乏了,你们退下罢。”
季夫人从高椅上起来,缓缓走到扶月面前,牵起她的手,笑着,瞧着是挺和蔼的。
“那你就先在府里住下,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下人去办。”
“好,谢谢夫人。”
由始至终,季玉泽没说过一句话,就静静地看着他们,表情如常,看不出有奇怪之处,而季明朗和季夫人也没问他什么。
这一次见面,扶月觉着浑浑噩噩的。
经过这么一遭,扶月什么困意都消得一干二净了,回到兰竹院的房间,精神得很。
她靠在床榻木杆边,轻轻地捶着小腿肚,缓解一下酸疼,闻着从季玉泽身上散发出来似有似无的药香,欲言又止。
季玉泽则安安静静地坐在扶月旁边,余光扫到她动作,轻缓地抬起她的腿搭到自己大腿上,轻重适当地按摩着。
冷风敲打着窗帷,一下一下地,给寂静的房间添了些阴翳之气。
扶月扯了扯他衣角,示意看过来。
忽然,她脑袋变得一片空白,往一侧倾,季玉泽反应极快地伸手过去,却不曾想,抓了个空,连一根发丝都没碰到。
人,再次消失。
季玉泽见状,手停在半空不上不下,仿佛人还在一般,好半晌,才放到扶月落在床榻上的帕子。
指腹看似云淡风轻地抚摸着,眼神却不是那么回事,幽深得叫人看不懂。
他睫毛微微下垂,在眼睑下方投下一道浅淡的阴影,眼睛盯着帕子不放,唇瓣褪去血色,变得苍白无比。
良久,脸色愈发惨白的季玉泽拿起帕子,往后一靠,睡到床榻上,薄薄的一张帕子将整张脸掩着。
上面的梅香与木兰香渐渐融合为一体。
他不愿相信她骗自己。
不愿...
青年蜷缩在床榻上,双腿曲起,随着衣摆微微牵拉,苍白脚踝上的锁链暴.露在空气之中,他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头又松开,像是在压抑着些什么。
而突然被拉回现代的扶月一脸懵,她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长发呆呆地看着进来叫醒自己的扶母,想撞墙。
“妈!大半夜的,你为什么叫我起床?”扶月抓狂了。
扶母轻轻地敲了一把她的脑袋:“我跟你爸有急事要出去一趟,临时找不到钥匙,叫你起来反锁一下门,不然不安全啊。”
急事?
到底是什么急事,非得大晚上的去办!扶月赶紧掀开被子下床,套上拖鞋,往房间外走:“哦,好,我知道了。”
反锁好门后,心脏怦怦跳的扶月立刻呼唤系统帮自己重新进去。
系统虽然有些无语这番操作,但关键时刻还挺靠谱。
这次它倒没有把她随便地扔到一个地方,而是精准无比地送回兰竹院房间,不过以一个狼狈的姿势,屁股先着地,感觉快要开花了。
跌坐在地上的扶月一眼便看到了躺床上的季玉泽。
糟糕,她心咯噔一下,停跳了半拍,顾不得屁股疼,马上爬起来,踉跄着一拐一拐朝他走过去。
扶月好不容易走到床榻前,却又倒霉的被铺在地上的毯子一绊,手下意识地扯住季玉泽的衣衫,寻找一个支撑点。
但不妨碍她上身扑到季玉泽身上,带起一阵风,将盖到他脸上的帕子拂起,露出惑人的玉颜。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帕子是她用过的,扶月很不是滋味。
心疼死他了。
季玉泽缓缓掀开眼儿,视线轻飘飘地落到姿势不雅的扶月脸上半秒又挪开,身侧的冰凉指尖微微动了一下,但没说话。
灯影轻摇,扶月平复一下呼吸,拉过他的手,一下一下形同安抚地摩挲着,很是轻柔。
她看着他苍白脆弱的侧脸,又呼了一口气,凑头过去,让他看唇形:“玉奴,你看我,看我说话,我可以跟你解释的。”
几秒后,季玉泽的眼神才慢慢聚焦回来。
他衣衫被她扯得凌乱,锁骨、白肩半露,腰肢纤瘦,衣摆下方露出一小截白得发光的脚踝,上面系着的脚链尽显旖旎,颇有一丝被蹂.躏了的意味。
“我......”
扶月刚张嘴,季玉泽就举起食指放到唇瓣上,“嘘。”他支起身子,向她方向倾,吻了她一下。
她看着他,讷讷地唤:“玉奴。”季玉泽仿若没看见,又吻了一下,还说了句,“我爱你。”
就在扶月被吻得混沌沌的时候,季玉泽长手一捞,将她带上床,俯身吻过去,每吻一下,就说一句,“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