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节

万永武被徐云风说的话镇住,“真的有你这种人?”

“以你的能力,”徐云风的声音变小了,“你应该知道我是谁了。”

“其实看见人傀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万永武说,“你应该是诡道的挂名,王鲲鹏的同门。诡道吕泰有你们两个传人,也是情理之中。我之前也想过,绝不会以王鲲鹏一人之力,与张真人抗衡。”

“张真人知道我了吗?”徐云风问。

“我知道……”万永武迟疑片刻,“就等于他知道了。”

“那好。”徐云风长吁一口气,“我不用在躲在暗处了。我跟他大大方方、光明正大的斗一场。”

万永武把定魂珠从嘴里掏出来,递给了徐云风。万永武不愿意承受撕裂之苦了,他知道面前的这个诡道挂名,完全有能力再撕扯他一次。

鹿真派的定魂珠虽然能够聚拢三魂七魄,肢体再生,但是无法免除忍受撕裂的痛苦和死亡的绝望恐惧。

万永武连续承受了十六次,已经赢得了徐云风的钦佩。

徐云风接过了万永武的定魂珠,“你不会认为我出尔反尔,用你的这个宝贝吧。”

“怎么可能。”万永武笑了一声,“这句话你自己都不会信。”

徐云风拿着定魂珠,陷入了回忆。

“当年有个人,承受了二十三次现世轮回,生不如死。”徐云风说,“其实我都能理解他的痛苦。你的也一样。所以你的确是七个点传师里最厉害的一个,不仅仅是法术,还有你的毅力。”

万永武摆手,“败军之将,没什么好说的。”

“你怎么办?”徐云风说,“你还能活很久,如果你不再比拼法术。”

万永武说:“你也知道进入摇光的点传师,就再也出不去了。”

“第三轮的人就要来了。”徐云风指着江水中心的小船,“你没定魂珠,估计承受不了,你就去船上呆着吧。临江而渔,多少道家一辈子到头,就这样了。”

万永武拱手:“多谢。”然后慢慢的走到了江水里,他的身体已经比常人都不如,勉强爬到了船上——他这辈子的归宿。

徐云风把定魂珠扔给了人傀,“反正我不用,也不算出尔反尔。”

万永武已经完全不在介意世间万物,眼中只有山水一色。

摇光胜。

王鲲鹏看着旌旗上的七星开始流转,发出青光。

黄坤雀跃起来:“全胜了!”

策策看着王鲲鹏,“他有你这个徒弟,一定很高兴吧。”

王鲲鹏想了想,“我总算做了一件他满意的事情。那就是不后退。”

天玑的邓瞳收起灭荆,喃喃的说:“什么情况,凭什么我的对手就那么难的对付,后面的三个根本就不堪一击。”

柳涛在一旁摇头,哭笑不得。邓瞳那里能够理解冥战的发展的局势,逐步扭转,然后聚力最后一击的道理。

天璇的黄溪,从铁塔下走到了覆舟山上,小心翼翼的把翻天印打开,抬头看了看远方。双手把翻天印捧起来。

“龙虎山正印”

天枢的宋银花把蛊牵到了水边,蛊慢慢的走进水中。身体在水中化开。无数的鱼类,都聚拢过来,吞噬飘在水面上的虫豸。

天权的申德旭把手伸在空气中,感受丹炉里的温度。快了,就快了。真的要感谢纯阳派的松阙!

何重黎随即把棺材板阖上。拿出丧门钉,把棺材合榫。钟家的五个兄弟,突然出现在了何重黎身边。

何重黎看着他们,不知道钟家人有何用意。

钟富对着何重黎拱手,“我们来向你告辞”

“前辈太客气了,”何重黎连忙回礼,“前辈出手相助过我,我魏家感激不尽。”

“今后可能没有魏家了。”钟富说,“只有湘西何家。”

何重黎愣了很久,“是啊,爷爷走了,魏家没了。”

钟富对着何重黎点头,“保重。”

何重黎也拱手,终于有了一点气概,“各位前辈保重,何重黎完事之后,必定到巫山来拜访犁头巫家。”

钟富微笑,“希望如此。”

七眼泉上,黄坤已经不再激动。王鲲鹏的脸色仍旧平静,没有任何胜利的狂喜。

“第三轮的对手,”黄坤询问王鲲鹏,“什么时候过来?”

“不知道。”王鲲鹏摇头,“也许还要等很长一段时间,也许已经来了。”

“我们会怎么对付?”黄坤又问。

“不知道。”王鲲鹏平静的说,“我算不到这一步。”

点传师全军覆没,王鲲鹏胜了张元天第二轮。

日本靖国神社。

一个佝偻的老者走到了神龛后的暗室。几个身穿燕尾服的政治家,和一个神态高贵的老妪,留在暗室之外。

暗室里一个武士,跪在老者面前,头垂下。老者把手中的一柄长刀,放在武士头顶。武士举起双手,接过了长刀。然后用膝盖慢慢退后。转过身体,低着头,把长刀搁在了一个简朴的木刀架上。至始至终,都没有抬头。

老者慢慢走到刀架边,看着刀架,刀架上漆着汉语行书:

鬼丸

老者退后一步,房间里一共有十一个刀架。鬼丸刀架在第二位。老者走到了第一位刀架,刀架上搁在一柄长刀。漆着汉语行书:菊一文字则宗

老者继续行走,看到了第三个刀架,漆着汉语行书:千鸟雷切

第四个刀架,漆着汉语行书:崛川国广

第五个刀架,漆着汉语行书:村正妖刀

第六个刀架,漆着汉语行书:正宗

第七个刀架是空的,老者停留一会。

老者走到了第八个刀架,漆着汉语行书:长船

第九个刀架,漆着汉语行书:葵纹越前康继

第十个刀架,漆着汉语行书:肥前国忠吉

第十一个刀架,漆着汉语行书:天国

老者把十一个刀架都看了一遍。然后又回到了第七个刀架,慢慢用手抚摸刀架上的铭文,不住的叹息,然后双手合十,对着刀架鞠躬。

第七个刀架上的铭文,漆着汉语行书:和泉守鉴定

井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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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篇

一、算沙部

十万一千九十三进,二万四千十一出

同断武和中国的女朋友曾婷坐在飞机上,已经等了好几个小时,飞机仍然没有起飞。听空姐广播的消息,是因为上海正是雷暴天气,飞机无法降落。因此飞机迟迟不能起飞。

飞机上大部分是中国人,也几乎是中年妇女,都在兴奋的说自己在什么地方的什么商场,买了什么奢饰品,比国内的便宜很多。

飞机上的奢侈品包装袋随处可见。曾婷十分尴尬。

同断武用汉语跟曾婷说:“听说你父亲对日本人不友好?”

曾婷知道同断武用中文说话是在故意体谅她的尴尬,微笑一下,“我爷爷,当年跟你们打过仗。”

同断武谨慎的说:“希望别见到他了,别跟我讨论这些。”

“我倒是担心我妈,”曾婷说,“她的脾气不太好。”

飞机广播马上就要起飞。同断武和曾婷把手机关机。飞机加速,起飞。曾婷戴上了眼罩,躺在座椅上睡觉。同断武拿出一本书开始翻看起来。

飞机飞行了两个多小时之后,广播开始提醒,飞机准备降落。飞机突然剧烈的震动起来,好些个包装袋都掉到了通道。

曾婷也被震醒,一把扯下眼罩,同断看见曾婷的脑门上全部是汗水。

“又做同样的梦了?”同断武拿出纸巾,递给曾婷。

曾婷点头,惊魂未定。

同断武看着曾婷把脑门上的冷汗擦拭,“我自己是一个心理医生,却也不知道你的梦境。”

“是我小时候的压力太大,”曾婷说,“心理焦虑。”

同断武摇头:“肯定不是。”

曾婷扶着脑门,迟疑一会,“刚才做的梦,跟以前有点不同。”

同断武问:“那点不同?”

曾婷说:“我这次看见了那个妖怪的脸。”

“不是一条蛇吗?”同断武好奇的问,“蛇的脸?”

“是人脸,”曾婷说,“这次我梦见了,草帽下清清楚楚是一张人脸,一个老太婆的人脸,很可怕。那张脸还在冲我张嘴,但是嘴里伸缩的是一条蛇信子,红彤彤的蛇信。”

同断武想了一会,“有没有可能是到了中国境内有关?”

曾婷说:“应该是的,我当年在国内读书时候,精神衰弱过一段时间,我跟你说过。”

“这就能解释了,”同断武点头,“这也是你一直没有回国的原因,你潜意识里不愿意回到你当年的环境,因为会被环境引起当年的记忆。”

“我只是太忙了,”曾婷说,“我跟你说过很多次啊。”

“知道,”同断武笑着说,“上学,考研,求职,工作,升职,你一直没时间回国。可是这也是你本能的在躲避吧。”

“这个梦太诡异,这么多年,重复这么多次,我仍然每次都一样的害怕。”曾婷心有余悸。

同断武说:“那是因为你自己在梦中,并不知道自己在做梦而已。”

“就像现在,可能也是我在做梦。”曾婷粗鲁的把同断武的肩膀拍了一下,“你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又来庄周梦蝶的典故了。”同断武摇头,“不过谁知道是不是真的这样呢。”

飞机在颠簸中持续下降,曾婷看见黑夜的远方,空中掠过一道蛇形的闪电。忍不住身体战栗一下。

飞机降落后,机场大雨。同断武和曾婷被困在机场。两人都疲惫的很,坐在机场里抱着行李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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