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功练到深处,功力内敛,故而运功之下,非但无有损耗,还可反向增加,近乎无尽。沈元景虽然只练到一半,也真气悠长,所费颇小。况且他招数精奇,趋于完美,一丝一缕都不浪费,那就更加持久了。
反观全真七子,在他的左右调度之下,疲于奔命,因着对方招式霸道,也需全力相抗,不过百八十招,谭处端、刘处玄和孙不二功力稍差,都累得满头白烟,浑身是汗,其他四个也有些气喘。
马钰心道:“这人练的是什么内功,招数如此凶猛,坚持了这么久,丝毫不乱,仍然是游刃有余,如此下去,怕是我们先要坚持不了。在这就算我们今次胜了,他行事毫无忌惮,说不得迁怒到全真弟子头上,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这样想着,他便准备寻个机会,停了争斗,趁着洪七公也在,两方说和,如此也不至于撕破了脸。
沈元景却突然说道:“纯以功力胜了你们,说不得还有人不服,你们看好了罢!”催动手里树枝,真如长剑一般,在空中溅起繁星点点。
用的都是回风舞柳剑的招数,却快到极致。黄蓉看得入神,入眼满是剑招。她追着这招,那招又奔到前头,才一松懈,三五招打着旋儿映入眼帘,看不过来。她顿感眼花缭乱,有些头晕,踉跄一下,靠在郭靖的肩膀上,吓得他连连呼喊。
这时旁边一个声音道:“她武功不到家,看不得,看不得。”说着伸出手来,握住她的手腕渡过一些气去,这才好些。
沈元景连出七七四十九剑,两剑挡,两剑断了七人联络,再有两剑挑开,最后一剑点在各人手腕,然后身子一动,轻易就脱出阵法之外。
周伯通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明显能够瞧出这剑法练成一套,是极为高深的武学,给他以巧妙的手法使了出来,这时听到郭靖说:“多谢周师伯相助。”便连忙摆手道:“不要谢,不要谢。什么师伯师叔的,我要拜在你们华山门下,把功夫都学全了,从今而后,你就是我师兄啦!”
沈元景笑道:“周兄说笑了,你武功高明,哪是我能教授得了的,咱们以后多多交流便是。”
周伯通眉开眼笑,说道:“是,多交流。”然后又冥思苦想,道:“可我没什么武功跟你交换了啊。空明拳还凑合,总不能用先天功吧?”
全真七子本就有些羞愧,听他这样说,既怪他糊涂,又有些惊慌,丘处机道:“师叔莫要说笑了,先天功乃是师父毕生心血,岂可随意外传?”
周伯通嘟嚷着:“你们一个也学不会,留着有个屁用,还不如拿来换两门防身的功夫,才是正理。”
丘处机唰的一下,脸都红了,不由低头惭愧说道:“是弟子资质驽钝,不能将祖师的武功发扬光大。可师叔若要传给他人,也不应当,我全真教日渐兴隆,说不得一两代内,就有弟子能够练成,威震天下,何必给了外人?”
他边说边看了沈元景一眼,似乎怕他又如上次那样,用太极拳从周伯通手里换得了《九阴真经》。虽然全真教并不吃亏,可上次那武功并非自家所有,先天功却是王重阳传下的,就大大不同了。
沈元景见他一脸戒备,冷笑道:“先天功有多厉害,我又没见着过,就算是得道升仙的武学,对我也不见得有用。周兄,你要是想学我的武功,开口便是,不用胡乱拿些用不上的东西过来搪塞。”
到了他这个境界,往上的路径早就定了,寻常神功,也只能拿来查缺补漏,多一不多,少一也不少,反倒不如一些奇思妙想的武学来得重要。譬如《九阴真经》,总纲固然神妙,可对他来说,还抵不上易筋锻骨篇有用。
丘处机怒目相视,道:“阁下这是什么意思?”沈元景却不理他,朝另一边道:“周兄,既然来了,咱们再试试功夫?”
周伯通想了一想,苦着脸道:“我恐怕还是打不过你。”他把手往边上一指,道:“不是还有你这七个师侄儿?一起来吧!”
马钰连忙道:“沈先生说笑了,已经比试过了,全真七子甘拜下风。”他当然不肯与周伯通一起围攻,即便是胜了,传出去是全真教以多欺少,也不光彩。
沈元景逼问道:“那古墓派的事,你们管是不管?”马钰苦笑着道:“沈先生一代宗师,怎会和那些小辈为难。”
见着全真掌教都服软了,他也不好欺负老实人,开口道:“那此事我也交给后辈,你们若是不服气,出来一人,与郭靖单打独斗,胜了我亲去古墓派道歉;你们败了,这事就得兜起来。”
丘处机按捺不住,跳出来道:“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就这么办。”他自忖练武几十年,单凭功力也能胜过郭靖这样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黄蓉连忙一推郭靖,说道:“靖哥哥,你可要好好的打,小师妹那么乖巧,倘若你输掉此局,就得回去住那个暗无天日的坟包了。伯母可是把她当女儿一样疼爱,也不知受不受得住。”
郭靖脸色一肃,把心底的一点惶恐埋到心底,恭敬的道:“丘道长,得罪了。”从牛皮袋里面抽出玄铁重剑,一招“散风如飞霜”,攻了过去。
丘处机有心试他功力,也不躲闪,举剑相抗,只听当的一声,他连退三步,才站稳身子,抬眼望去,郭靖纹丝不动,顿时脸色通红。
虽然刚才大战了一场,可败的太快,并无太大的消耗,运转内力,功力还有八九成。对手这剑也并没有使出全力,实在是他有些过傲,存了三分轻慢。
郭靖不疑有他,沈元景曾教过他如何后退,可将对手的力道导入地下的法门,是以觉着丘处机也是如此,反赞他武学造诣高明。
他手上不敢怠慢,出了全力,又一招“崔崒刺云天”袭来,气势汹汹。丘处机已知晓他的功力完全不输自己,也不敢硬接此招,侧身一让,抬剑反刺。
可郭靖这招看似简单,实则变化也不少,他偏着脑袋,这剑却猛然斜下,又变为“阴阳割昏晓”,往他腰间而去,又急又猛。他大吃一惊,连忙收剑回挡。那重剑砸在他宝剑的背面上,“咚”的一声,余势不减,连剑一起撞到肋间。
丘处机闷哼一声,往侧边退了好几步才站稳,吐出一口血来。郭靖站在原地,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