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没有人回答她的疑问,萧庭礼抱着甄心急匆匆往楼下跑,三人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贾梦妍站在楼梯上,咯咯发笑,“甄心死了吗?她是要死了吧?”
那副幸灾乐祸的模样,任谁瞧见都讨厌。
佣人忍不住看了她一眼,“贾小姐,您这样说太过分了吧?”
“轮得到你数落我?”贾梦妍反手就是一巴掌重重甩在佣人脸上,目光恶狠狠地咬牙切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拍甄心的马屁是吗?那也要她有命回来听着!”
她说完,脑子里似是想起什么,眸底有光芒闪了闪,“去给我泡一壶红茶上来,再拿两个小蛋糕,我现在就要。”
佣人敢怒不敢言,只得一手捂着脸,怨愤地盯着她上楼的背影:这个恶毒的疯女人,时而清醒时而疯癫。
而凑巧的是,疯癫总在萧先生和甄小姐面前,清醒却都是对着她们这些下人,非打即骂。
难道网上流传的流言都是真的,这位贾小姐就是为了赖在萧先生这把保护伞之下,所以刻意的装疯卖傻吗?
贾梦妍快步回到三楼卧室里,反锁了门,这才从书柜里拿出一本厚厚的书来,打开里面却是中空的,藏着一部黑色不起眼的手机。
她快速地敲了一连串乱码似的信息发过去,对方几乎是秒回。
“甄心昏迷不醒,看起来还挺严重的,是你做的吗?”
“是。”
得到肯定回答的贾梦妍,手指都轻轻颤抖起来,打字的速度愈发快,“萧庭礼现在把她送去医院了,她会死吗?”
“这些不需要你操心。你只需要记住,你什么都不知道,全程都没有参与。你了解的越少,才越不会露出破绽,才越安全。”
贾梦妍却有些心急起来,“你之前答应过我,会让甄心从萧庭礼身边消失。可是我觉得那还不够保险,你必须让甄心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才行!”
傍晚那会儿,她亲耳听见甄心对萧庭礼声声质问,咄咄逼人,可是萧庭礼一点都不生气,反而上赶着回来哄甄心。
这让贾梦妍意识到,自己可能低估了甄心在萧庭礼心目中的份量:只要甄心一天活着,萧庭礼心中一天难有别人。
那她还谈什么旧情复燃?
然而对方不再回复她了,直到她又发过去好几句,才又回了一句:“等事情有了新的进展,我会再联系你。记得拉黑。”
贾梦妍一颗心仿佛被吊在了半空中般的难受,上不去又下不来,折磨极了。
但她也知道,想要在萧庭礼眼皮底下搞事有多难,所以也只能先按捺住心思,把信息全删除了,然后将手机放回书里,将书架恢复原样。
夜色下,车子风驰电掣冲向医院。
萧庭礼将甄心紧紧抱在怀中,不住地低声唤她的名字,手指在她苍白如薄纸般的脸上摩挲着。可是甄心毫无回应,一只手垂挂在身侧,他感觉到她原本勃勃的生气正在他怀里流失。
当抢救室的大门关上的一刻,门上那颗红灯啪的亮起,如血般鲜红刺眼。
萧庭礼半个身子靠在墙上,从大衣口袋掏出一根烟时,才发现自己的手指在颤抖,黎一看着忙出声安抚,“萧先生,别担心,吉人自有天相,甄小姐一定会没事的。”
“医院里每天有多少人被推进抢救室,又有多少人能被活着推出来?”男人狠狠地吸一口烟,连喉结都在轻颤,“她也不是第一次出事,不是第一次被推进去,但我心里从没这么不安过。”
“甄小姐救过那么多流浪动物,好人会有好报的。”
“真有好报,她今天就不该出事!”
黎一接不上话了,萧庭礼大口大口将香烟吸尽,末了却被狠狠呛了,他一手抓紧脖颈处,用力地咳嗽着,显然还未从那种紧张和张皇失措中缓过神来。
上一次这样等在手术室外,还是二十年前,门内是他挚爱的母亲。一门之隔后,便是天人永隔。
这一次,门内那个是他的女人,而他绝不允许那一年的悲剧,在他眼前再次重演。
“黎一。”
“在。”
“你之前说,甄心昏迷以前,认定我是去相亲了?”
“是的,而且甄小姐口口声声说,她看见您搂着别的女人从御景苑出去,一定要问我那个女人是谁。”
萧庭礼整个人靠在墙上,脑中一直有一些漂浮不定的东西,此刻却尘埃落定。
等待的时间最是煎熬,每一分每一秒都被无限放大,偏偏又让人无可奈何,只能等待。
不知道多久之后,红灯终于熄灭,手术门打开的一刻,萧庭礼已经迎了上去,“怎么样了?”
“初步判断,,甄小姐应该是误服了大量的致幻剂。这个量已经接近致命的程度,要不是你们发现送来的及时,后果实在难料。”
“只是致幻剂?”
“对,而且应该是一种新型的致幻剂,只要服用少量就能让人出现错觉。随着药量的增加,服药者最终将分不清现实与幻觉,陷入精神崩溃也是极有可能的。”
萧庭礼脸色铁青,“尽快把最详细的药物报告送到我手上。”
“那最快也要明天早上了。”医生推了推眼镜,“我们已经给甄小姐做过洗胃处理,在治疗期间甄小姐还在一直说胡话,这个症状和我们上周收治的一名在酒吧做兼职的大学生类似,应该是同一种药物。”
“那甄心现在的情况稳定了没有?”
“暂时还没清醒。如果真是误服了那种新型致幻剂,可能会留下一定的后遗症,您要有心理准备。”
萧庭礼一颗心顿时吊上了半空中,他听见自己声音发紧,“什么后遗症?”
“萧先生不用太紧张,就是这一周内还会持续的出现一些幻觉,但情况会越来越轻,直至最后消失。”
问清楚了所有的疑问和状况,甄心也被推出了手术室。
男人俯身看向她,她双目紧闭安静地躺在病床里,对于外界的一切声音都没有反应,丝毫没有要清醒的迹象。
回到病房,医生和护士都出去了,黎一这才低声问道,“萧先生,要通知甄小姐的家人或者朋友吗?”
“通知他们有什么用?不过是徒增担心,甄心不喜欢麻烦别人。”萧庭礼摇头,“有我在这里就够了。”
他坐在床畔,握住甄心一只手,面色里隐着自责,“她那晚非说房间里有人,虽然没说清楚是谁,但我猜着,应该是许沐。我为此心里不舒服好几天,还以为她思念心切……”
男人说到这里,话语一顿,轻叹一口气,为着自己对她的误解而自责。
若是他早点发现她的不对劲,怎么会到今天这个地步?
黎一连忙转开话题,“这么大剂量的致幻剂,甄小姐自己肯定不可能去服用。”
“我现在没心思管这些。你去查着先。”萧庭礼握着甄心的手指在唇间轻吻了一下,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她苍白的脸庞。
黎一见他满面担忧,神色间的慌张明显还未褪去,“医生也说了,不会有大碍。”
“可万一呢?”萧庭礼抬起手掌,摸了摸甄心的额头,“我不想有一点点万一的几率,落到她身上。”
黎一在旁边的椅子内坐下,病房内的气氛安静而沉重。
过了半个多小时后,甄心的手终于动了下。
萧庭礼起身,俊脸凑到她跟前,“甄心?”
甄心依稀听到有人在喊她,她抬了下沉重的眼皮,萧庭礼双手捧住她的脸,几乎是欣喜若狂,“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