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霞谷那处位设有秘密码头的洞窟中,浓烟终于散去。苏阀都利揉着被烟气熏的淌泪的眼睛,努力望去,发现那几条半潜船已无踪影。但是洞窟中那百余条梭子船也大多被烧为灰烬。
苏阀都利急叫道:“速速传令谷中各部集结,全部转移!”但是他话音刚落,就有令兵顺着洞窟中的道路慌慌张张跑来报道:“启禀大王,我们在高处的了望哨发现大批梁军战船从海面上行来,另外一面的海汊上,梁军正在搭建浮桥!”
苏阀都利这才明白过来,他和马韩十余万计的军民已被梁军围困住。但他还是不甘心就这样成了瓮中之鳖。他留守五百人后一边带着其余兵将向洞窟内行去,一边吩咐令兵道:“速速将其余国主和他们统领的各部召集起来。我们要突围!”
很快,他来到朝霞谷中,其中一片方圆数十仗的空地上已聚集起了大量兵士。那些马韩国主也已到齐。其中,多罗国主骠马古力开口问道:“苏阀都利王,我们已经听到说发生的事了,也知道梁军正在杀来。您将我们召集来此,可是要与梁军决战?”
苏阀都利连连摆手道:“我们根本没有与梁军正面对战的能力。我们必须撤到其它地方去!”
其余国主听了他这话具是一惊,还是那骠马古力应道:“撤?但是我们十余万民众全都在此处。当下我们这些人只带着兵马突围都可能做不到,如何能在这仓促之间带着十余万民众全部撤离?”
苏阀都利铁青着脸道:“就我们兵马撤出去,老人女人孩子只能暂且不管了!”
“啊!这怎么能行,即使我们愿意,我们手下这些兵将如何愿意?这十几万人中不少都是他们的家眷。而且我们从原来城邦中撤出的粮食多囤积在此处,朝霞谷丢了,我们日后的军粮该如何解决?”
多罗王带了头,其余马韩邦国的国主也纷纷附和,纷纷表示反对就这么放起朝霞谷。
苏阀都利语气激动起来,应道:“你以为本王想这样吗?但是我们不走,留下来照样是送死。我们在此岛上虽然有万余兵士,但不可能是梁军的对手。他们有能射近百仗的长弓,有精良整块铜铁铸造出来的甲胄,有肩高过人的战马,有能发射升腾烈焰的投石器。还有能升到高空中了望的升空灯和潜到水底的怪船。现在他们定是倾其所有兵力而来,我们即使凭借坚固工事和地形顽抗,也不过拖延几日而已,最终还会是玉石俱焚。但只要我们能成功撤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损失的人口总是能想办法解决得道补充的。比如东边的山沟野地中,还是能搜罗到些野人人口,我们还能渡海去抓些倭人,州胡来补充。”
苏阀都利口中的野人其实是指不受任何马韩城邦管束,生活在山野村落的马韩人。州胡是西南面一个方圆百里岛屿上的土着。
他的一番话说完,众人陆续沉默下来,面对苏阀都利所叙述的实情,他们也无法反驳,留下来顽抗最多也就是苟延残喘几日。
此时,又一名国主小心翼翼的试探性说道:“要不…要不我们就派出使者和梁军讲和吧?”
苏阀都利哈哈狂笑起来,而后将眼一蹬道:“你们认为这种情况下,我们还能和梁军讲和吗?你所说的所谓讲和就是投降吧!可是你们都忘了,我们可是发过血誓的,要共进共退,绝不当汉人的臣子。”
“可是现在,形势比人强啊…”
见对方还要说话,苏阀都利立刻打断道“毋须多言。你们愿意跟本王走就走,愿意带着本部兵马留在这与梁军决一死战本王也不勉强。但谁敢言降者,休怪本王无情!”
说罢他又对身旁的一名心腹将军道:“本王留下了三千兵马留守朝霞谷,由你来全权指挥,为我们撤退争取时间。谁再敢有投降梁军的言论,以通敌乱我军心论处。无论他是何人,你都要就地正法,杀无赦!”
“谨遵大王号令!”那将领应诺了声,便领命而去。那些马韩国主见苏阀都利话说到这份上,立刻都沉默下来不在言语。但是每个人心中都在飞快的盘算着是去还是留。
苏阀都利也不再理睬他们,带着本部的四千人马向朝霞谷另一出口急急行去。部分马韩国主跟随而去,有些却留在了原地。
虽然占马韩大半城邦的人口都集中在此处安置,但并不是所有马
这些跟随苏阀都利而去的大多是本部兵马不在朝霞谷的国主。而那些留下来的却恰恰相反,大多是有本部兵马屯驻在朝霞谷的,其中包括了多罗国国主骠马古力。
朝霞谷盆地一共有三条出这谷地的通道。第一个便是那做为大门的巨型洞窟,此时渡过海汊的梁军在斥候的引领下,已沿着河道和山道杀来。他们首先摧毁了河道边的码头,将马韩军隐藏在此处的梭子船竹筏全部摧毁后,又杀向了洞窟大门。所以苏阀都利是不可能从这个通道撤出的。
第二个便是此前那个被梁军焚毁的秘密码头。现在已有大批梁军战船在那片海域封锁,所以苏阀都利也不能从这走。
最后一条道路便是向东顺着一条在山脚下蜿蜒的峡谷行十余里路,便能到达东边的那条最窄处只有三十仗的海汊,海汊中段有条浅滩,可以让大军淌水而过。苏阀都利于是便准备走特条通道逃命。
仅仅小半个时辰,苏阀都利便畅通无阻的来到了水边。他心中庆幸梁军并没有从这个方向进攻。
虽然他还是肯定梁军沿着水道做了布防。但他相信自己凭借对地形的熟悉,能在围困他们的梁军还没来及反应的情况下,让自己的兵马渡过海汊,逃入东面的荒野和山岭之中。
果然,来到海汊边不久的苏阀都利便发现了正在海汊中巡弋的几条维京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