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前的叶争流:无论多想抽卡, 我都不兑换成就点了。要管住自己的手!
一刻钟后的叶争流:我就抽一发,就一发。
毕竟, 柳宗元看起来多么寂寞啊。
叶争流身为一个文学爱好者, 就应该路见孤独,拔卡相助。又怎么能够眼睁睁地看着呢?
火速将30点成就点兑换成诗文笺,叶争流下定决心, 对自己默念道:这一次, 无论抽没抽出刘禹锡,自己都不会再抽第二发。
做下决定以后, 叶争流再次点击了抽卡按钮。
【请问是否确定抽卡?】
【确定】
单抽没有十连那么华丽的特效, 只有一道流光自空中升起, 带着四射的炫目光芒, 在叶争流面前打了个转。
在看到这一次的抽卡结果以后, 叶争流便失望地垂下了眼睛。
抽卡成品没有炫目的金光, 是一团些微斑驳的水墨色。
三星卡装,采薇。
上一次接连抽出二苏,果然是个奇迹。
而奇迹是不可复制的。
叶争流长叹一口气:实不相瞒, 我其实还想继续抽jpg.
但之前就已经决定好, 这是最后一次成就点兑换。既然一发没能抽出刘禹锡, 叶争流也就只有接受这个事实。
她总不至于跟自己耍赖。
过去太多次翻车坠机的经验告诉叶争流, 当你抽不出的时候, 就是氪空了家底也氪不出。所以不如把这些机会都留着, 等到下一次举行活动的时候再用。
将柳宗元卡放回丹田里的卡册, 叶争流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柳宗元卡的第三技能,后面好像并未标注“已激活”的字样。
难怪她抽不出刘禹锡。
只是不知,二苏和刘柳的区别究竟在哪里?
是因为刘柳没有血缘关系, 还是因为他们没有像二苏那样合葬在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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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活动结束以后, 叶争流又恢复了往常的作息。
但和平日里的忙碌还是有少许不同,现在的沧海、风海二城已经走上正轨,叶争流也通过人才系统选拔出合适的人才,安放到了适合他们的岗位上。
建设的车轮转动起来,虽然每天都会有新的问题产生,但这辆崭新的战车已经有了前进的惯性。
叶争流因此多了一些空闲。
在这样的新生活里,她很快就确定了一套更适合的时间表——
比如说,利用新开启的地图瞬移,一路打下定点标记。然后快乐地奔赴在探望杀魂的路上。
每逢单日,叶争流会在中午早退。
地图系统一天能够瞬移一次,叶争流便直接瞬移到梁国的位置,再从梁国往相邻的夏国进发。
就这么走上一个下午,晚上投宿客栈,或者在野外歇息。叶争流会在自己抵达的地方打下一个新的标记。
然后,时间一过第二日的零点,地图系统的瞬移次数自动刷新,叶争流会在夜里回到沧海城。等到早上起床,她就仍旧是那个勤恳的好城主。
第三日的中午,叶争流继续带薪早退,瞬移到上次标记的地点,如此循环往复。
这场寻找杀魂的旅程,很像是一趟轻松的自驾游,不,驾自游。因为马夜里拴在野外会丢,叶争流一直在用技能赶路——毕竟她飞得比马快多了。
中途遇到城镇,叶争流也会进去逛逛。
一路上,她领略了不少不一样的风土人情,顺便观察记录了其他城镇的商品种类和商业模式,甚至还为明如釉收集了不少种子。
也是在这期间,许多叶争流之前未曾发现的端倪,关于邪神和他们的信徒,也浮出水面。
正如同阳光背后的阴影那样,日常生活里一般人都不常注意。但一旦将精力放在上面,观察者便会愕然地发现,它们竟然有那么多。
当叶争流认真留意着此事时,那些曾经被她忽略、无视、刻意避开甚至是不以为然的一切,便露出了它们苍白而险恶的爪牙。
就叶争流一路走来的所见所闻,梁国主要是杀戮和色.欲的博弈场。
杀戮走的是恐怖袭击路线,玄衣司的鼎鼎恶名能够止小儿夜啼。
叶争流混在茶馆里消磨了一个下午,听说书人讲了一段“玄衣司的那些大人们,诶呦不得了,过路时说他们的坏话被听见,唰的一柄小刀扔出,就削掉了那人的下巴……”的故事。
叶争流:“……”
这故事好像有点熟悉,她是不是在哪儿听过。
除了茶馆里的说书人之外,叶争流也亲眼看到,当街上一队身着黑衣的玄衣众走过时,满街俱肃的画面。
黑色的人影在街头出现后,寂静就如同一个大大的橡皮擦,一瞬间抹过所有的喧嚣和吵闹。
买菜的妇人大惊失色,连忙蹲身把自家的小孩子抱进怀里,顺便掩住娃娃的口。原本提着鸟笼走在街上的老大爷左右看看,贴着墙根站在了屋檐底下。摊主不敢再大声叫卖,手里攥着一毡粗布,像是随时预备着盖上去收摊儿。
而那一队玄衣众——其实只有四个人,就那样按着腰间的钢刀,目若无人地走过长街,对于他们所引发的这场寂静视若罔闻。
直到他们离开许久,仿佛被按下定格键的街道才流动起来。人们说话的声音仍然不敢太大,掺着一半的气声,像是在试探着什么似的。
叶争流左右看看,进了一家生意稍显冷落的酒楼,抖出一角银子,要了两个小菜,一壶清茶。
“不用找了。”
小二握着那角银两眉开眼笑,对叶争流唱了个喏。他扭过头去报了声菜名,就听这有钱的客官随口问道:“那几个黑衣的男人……是怎么回事?”
小二脸上刚有迟疑之色浮出,便见桌子上又被撂下了一角灿灿新银。
店小二咬了咬牙,手指极其轻微地一动,便把那角银子拢进自己袖里。他轻声问叶争流:“连玄衣司大人也不知道,客官您不是本地人吧?”
叶争流似笑非笑地一点头:“不错,我们那儿没有这个。”
主要是没有在职的,叛出玄衣司的余孽倒是不少。
比如前任城主啦、现任城主啦,还有黑甲营的大将军啦……
“那您可就记住了,路上碰见这种穿黑衣裳的大人,可千万别招惹。”店小二好心对叶争流叮嘱了一通。
“他们各个有武艺,有的人还会神通,平日里便无人敢惹。别说客官这样的外乡人,就是咱们本地的,他们杀了也就杀了,之后也没个人能替伸冤,多惨啊。”
叶争流若有所思道:“官府呢?官府不管?”
“嗨呀,管了!”那店小二左右看了一眼,朝叶争流靠近了些,又压低了声音。
“我跟您说,从前官府管过这事。衙役都派到了他们那个黑漆的小楼前——后来您猜怎么着?玄衣司真把人交出来了。
那人走到衙门里面,也不下跪,反手夺过衙役的腰刀,大笑一声‘敬奉吾神’,刷拉一下就自己抹了脖子。啧啧啧,血柱一下子窜出那么老高,可哪儿都是,堂前的匾额上密密麻麻,全都是喷上去的血点子。”
叶争流的眼中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神色。
她已经知道,这个故事后面会发生什么了。
果不其然,店小二紧跟着说:
“按理来说,人死账销,但放在玄衣司的大人身上,这事儿就还没完。接下来一个月,那些去玄衣司门口要人的差役们都碰上了事。
要么是自己喝醉跌进了水,要么是突然被骏马踏中了心窝,还有的误服了药耗子的□□,嘿嘿,好一个误服。
就连咱们官老爷,家里的仆役也不知道犯了哪路灾星,一个月死了两个厨娘,三个管事,四个丫鬟,六个小厮……好客官,您就说吧,这玄衣司的事儿,咱们谁敢管?”
说到这里,小二又埋头开始擦起了桌子:
“但您要是每个月花上一钱银子,在家里供奉上他们玄衣司一块神牌,那就又不一样了。要是玄衣司杀了神牌户,那就剁手抵还。
如果能一人花十两,嘿,您就能在胸口这儿别一块神牌,玄衣司的大人若是误杀了,那就自己偿命……”
真是一套好法子,又把信仰赚了,又把财给敛了。
这种黑.帮收保护费的套路将叶争流听得面无表情,心里已经开始骂娘。
店小二不知叶争流的心理活动,仍然在说:
“不过供了他们的神牌,一天早晚就得拜上两次。也是邪门了,哪户没拜,玄衣司居然都清楚,难道是趴窗户看了?
每个月月尾,没拜够数又拜得数目最少的那一户,第二天就会变得空荡荡的,人全没了。您见过那被野狗啃过的骨头没有?我跟您讲,那些被玄衣司逮住的人家,从人到鸡到狗,消失得比那啃过的骨头茬子还干净呢。”
叶争流:“……”
就尼玛的离谱。
玄衣司不但在□□式传教,而且还在推广末位淘汰制!
说到这里,店小二忽然又喜气洋洋地一扬声调:
“不过,官府虽然不管这事儿,咱们欢喜尊却不一样。所有得罪了玄衣司的信徒,您只要能躲进欢喜观里,玄衣司也不能拿咱们怎么样。”
“供奉我们欢喜尊,每个月虽然也是一钱银子,但每天只要朝拜一次就行。您最好晚上拜,只要心够虔诚,您家官人一定龙精虎猛,没准能佑得您一举得男呢!”
叶争流:“……”
好家伙,她当场就是一个好家伙。
真是用魔法对付魔法,以邪神抵抗邪神,这一波都在大气层了吧。
欢喜尊竟然走的是市井路线,当真出乎叶争流意料。
叶争流:“……谢谢不了。”
“诶,您别着急啊。”店小二的眼睛轱辘轱辘地转了几下。
“不能得男也没关系,那没准是您官人不中用。凡是拜了欢喜尊的信徒,便都是天下的露水夫妻,您先拜着咱们尊者,尊者必可以保佑您找个其他官人成事,说不准就能有了呢?”
叶争流:“……”
叶争流麻木地看着一脸自豪的店小二,心想梁国这是药丸。